“你這說法未免太過武斷了,且跟我說說你是由什么原因才這么想的?”康啟并不直接和回答我是或不是,而是如此將問題拋給了我。
“這土樓陰氣雖重,可是承受你一個之后,就難以再承受什么太大的陰物了。”我坦然地一笑,康啟算是很大一個陰物,生前害過人命,死后還叫人陪葬,他可謂是陰氣十足,再加上胖子還沒講完的“蛇禍”,這棟土樓再也不能承受其他東西了。
而蛇禍和康啟卻不一樣,兩者相比,還是康啟幫著道士賺錢的可能性大一些。
“你很聰明。”康啟微微發了一下怔,承認他的確是被利用著發了死人財。
我朝彼得和胖子看了一眼,原本是想和他們交流交流眼神,哪成想這兩個人聽完康啟的故事之后絲毫沒有動容,誰也沒有聯想到劉家一夜暴富的那檔子事。
我暗自搖頭,覺得他們無藥可救,隨即抬頭問康啟,“既然你都知道這些人再利用你發財,為什么不去阻止他們,他們又是用什么手段發的財?”
現在看來,康啟,杜村長,劉家,還有潘胖子的師爺爺譚伯,這些人之間都存在著千絲萬縷的聯系!現在我與康啟也算是認識了,不如從他這里多了解點關于他們的情況。
一時間,我也不急著出去了,竟是和康啟聊起天來。
之前杜村長詢問已死之人的鬼魂是怎么死的,犯了大忌,而我和康啟說話卻是沒有什么忌諱——因著他不是鬼,而是強大的意念,所以和他交流反而比跟某些人的靈魂交流還要暢快。這康啟到底是當時有名的才子,就連死了之后都絲毫不改。
“你是道家的天師,大概不知道還有一種起源于東洋的御鬼之術吧。”康啟有些不滿我質問他,皺了皺眉頭,卻依然準備回答我的話。
他說的御鬼之術,應該就是平常為人所知的陰陽師掌控式神為之做事的意思了。式神又稱式神鬼,被陰陽師操縱,做他們的傀儡。
這種法術如今在東洋要比在華夏盛行,至于到底是起源于東洋還是華夏至今也是個迷,而我作為道教純陽一派的天師,是不會去專門去在意這些的,僅僅是有些了解罷了。
然而康啟直接說我不知道式神,我是有些不滿意的——二十一世紀,三百六十行哪一行不是觸類旁通的啊,如果你專注于學習你這一門學問,不去涉獵別的,那你肯定是一個片面的人,就不如人家懂得多,當然也不如人家做得好。
“你這么說,讓人感覺你很懂這一塊啊。”彼得也不愛聽康啟這么說話,在他的眼里,我幾乎是萬能的,尤其是陰陽法術這一塊,他認為我一定是很懂行的。
其實按道理來講,康啟那個時代是接觸不到東洋倭人的,有些流言說倭國是秦朝時期秦始皇派出去的五百童男童女在東島發展起來,漸漸成為自己的國家,那東洋式神的說法就必然不會是春秋時期的康啟能夠了解到的事情。
不過還有一種可能,劉家一夜暴富是在文革之前,那時候恰好剛結束內戰,而內戰之前,人人都知道是東洋人來華夏侵犯的時期。
說明在劉家尋到了發財路子之前就已經有人來這土樓打擾康啟這個早已死亡的游魂了。
“以你的脾氣,有人來此處擾你,你沒發火已經是奇跡了,竟然還用自己的能力幫助他們,難道是看上了那幾個小鬼兒不成?”我開玩笑地說著,“或者你想說那老道其實是個東洋人,你愛上了那個老道,給他當了式神?”
其實我說這話純屬是當作玩笑的,不成想康啟卻忽然陷入了沉思,并沒有否認我所說的。
不會吧,春秋時期還流行斷袖分桃?
即使我這樣見多識廣的天師,也為自己的想象力汗顏了一把——康啟一生致力于雕刻完美的女子之像,接觸過各類的美麗女子,死后終于對女性提不起興趣,千年以后這里來了個強大瀟灑的老道,獲取了康啟孤寂多年的芳心。
這故事編的我自己都一身惡寒,表情抽搐地盯著康啟。
康啟顯然不知道我居然在心里這么編排他,否則他一定會立馬大手一揮,讓這洞窟落滿大石,頃刻間將我們砸成肉醬,給我們個死無全尸。
“那老道是個東洋人。”康啟終于從回憶里走了出來,“不知道怎么回事,我記東西的本事越來越差,想什么都要想好半天呢。”
他說他最近記憶力下降,其實就是執念漸漸消散的前兆,也就是說,他作為康啟的一抹執念雖然如此強大,一直游蕩到了現在。如今應該就是這執念開始消散的時刻了。
不過對于這種事情我并不覺得驚訝——康啟是因為生前走了歪路,陷得太深才導致執念根深蒂固,不過再根深蒂固的執念總會有消散的時候,正所謂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
我們道教所說的長生之講,講的也只是長生而非永生。而康啟既不信耶穌也不信春哥,所以他得不到永生也是無可厚非的。
“也許是你太老了。”雖然我心里是那么想的,可我畢竟不能直接告訴康啟——你就快要消失了,醫生還會撒善意的謊言的,何況我現在是個功力下降,命被康啟握在手里的天師呢。
“是啊,活了這么多年,我也累極了。”他仰頭說著,再低頭看我,接著將那東洋老道的事情。
“所謂式神,我這樣的游魂可以做,世間流竄的妖怪也可以做。那該死的東洋人就帶著屬于他的式神,那式神原是蛇身,隨著老道的日漸強大,慢慢修成了人形,是名副其實的妖物,卻生的極美,令人看一眼就欲罷不能。”康啟說道蛇妖的時候眼中竟還有些迷戀的色彩。
原來他并非是被老道迷住了,而是被蛇妖攝了心魂——只是我還從來沒聽說過幽靈會被妖怪迷住啊!可見康啟的確是生前太過投入雕塑,害的他這執念把生前沒達到的目標都背負在了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