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我無論如何也想不通,為什么這么大一個禍害,修行千年,卻沒有一個天師前來滅他?
再者,既然這意識一直在這個墓葬之中,為什么胖子的師父來過之后卻平安地離開了,只可惜胖子還沒講完那段往事,我向他們那邊看了一眼,暗自著急。
“鉆別人的墓穴,原本就是損自己陰的的事情,你還敢強迫我現身,那我便聽聽,你這半吊子陰陽師忽然跑來造次,是有何貴干?”那意識,或者應該說是那個人,絲毫不像一般的陰物那樣駭人,他是有自己的思想的,就像一個真人一般。
這樣的人,是不可怕的,所以彼得聽到有人說我是半吊子,又不樂意了。
“你說誰是半吊子啊?”他站起身來,“張冬厲害的時候就算有十個你也不在話下!”
話雖然這么說,其實彼得也說的心里沒底,他并不知道眼前這個幽靈到底什么實力,只是覺得全盛時期的我是無敵的。
胖子卻不跟彼得一個想法——畢竟是見過這些臟東西的人,他也知道人有人言,鬼說鬼話,像這樣高等的鬼,他恐怕也是沒見過的,心里自然也有掂量。而我卻忽然不是很懼怕他了,人會懼怕和自己一樣的人嗎?
“呵,捏個決的底氣都不足,還說不是半吊子?”那人走近了些,我便能更清楚地看到他的面容,他長得十分秀氣,如果不仔細看,是不會想到他會是那種殘忍的人。
可若是仔細觀察,就可以看到他眼梢上挑,生著一對入鬢的長眉,活脫脫是一個戾氣十足的人,就是那種所謂的衣冠禽獸。長著一張無害的臉,其實細看卻能看出許多出入,一般長眉入鬢的人手段都十分殘忍,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的。
比如金庸武俠小說里的歐陽克就是典型的生的俊美無雙,實際上卻是個罪惡滔天的主兒,想必現在這位也是一樣。
可是他說的也并沒有錯,我捏決的底氣不足,赤霄之氣不夠充沛,他又是這么大一個BOSS級人物,我跟他對手,會費力些也是無可厚非的。當然,哪怕是我赤霄之氣存于鼎盛時期,也不可能到彼得說的那么夸張。
我抬頭正視眼前這虛無縹緲的靈魂,道,“你既然有思維有想法,若我沒猜錯,你在這墓地里呆了上千年,也該知道這外面都發生過什么事,這村子風水很好,卻是貧窮落后,連那杜村長也過得窮困潦倒,跟你不是沒有關系吧?”
那靈魂似乎是仔細思考著什么,過了一陣子,他嘆了口氣。
“你猜的不錯,我已經在這土窟窿里生活了千余年,與這土樓息息相連。”那靈魂緩緩走到我的身邊,他的情緒,語言,無一不讓我有一種他就是活人的錯覺。
“張冬,小心點!”彼得被圈在結界里無法靠近這邊,遠遠地看著我們,提醒我不要大意,潘胖子眼神里也盡是擔憂,只不過彼得是在擔心我,而他是在擔憂他自己能不能活著出去罷了。
這樣的情況,在我成為天師以來還是第一次見,即使我是那樣一個見多識廣的天師,這次的經歷也足可以讓我永生難忘。
我向彼得的方向點頭示意他不用著急,我在這男子身上并沒有感覺到惡意。
也許他是殺了太多人,現在幡然醒悟了,又也許是他在這洞里呆了太久,好不容易有人來了,他也想沾沾人氣,總之,現在我們還是安全的。
我心中暗暗盤算著,不知道他的尸首葬在哪處,他雖然強,卻只是一個意識而已,肉體不過成了一團死物,只要我找到他被葬在何處,貼上道符,那么不管這意識有多強大,也一定無可奈何了。
我此行的目的就是解決這棟惡事四起的鬼樓,若能解決了他,想必鬼樓的問題也可以解決一半。只不過,既然這么多年都沒人成功封印他,恐怕我這番也一定不會是個輕松活兒。
比如現在,雖然知道他不會傷害我,而我卻沒有任何辦法擺脫他,也沒辦法出去。
現在他雖然沒有惡意,但他要是知道了我準備去動他的尸體之后,可就不好保證了。
正當我心里瞎盤算間,卻聽他那沙啞的聲音再度響起,“我一個人呆在這墳墓里著實百無聊賴,既然你非要把我請出來,倒不如你這半吊子陰陽師,來陪我聊聊,興許我一高興,就能放你們出去了?”
“張冬,別聽他的。”彼得不太相信幽靈說的話,唯恐他是耍著我們玩。
霎時間,只聽“轟”的一聲,稍微靠南一些的土墻忽然塌了一塊,震得彼得和潘胖子皆是一驚。
“喲呵,是不是外面的人開著挖掘機來救爺爺我了?”
潘胖子雙眼放光,立刻大喊起來,卻招來幽靈的一陣嘲笑,“呵呵,你想得倒美,外面的人就算把這樓挖倒了,也不會看到你們。不然你們以為,半柱香的功夫,先你們進來的那一波人怎么就消失了呢?”
他頓了頓,“我誕生在這土樓里,早已經與它同根同脈,我想讓它塌什么地方就塌什么地方。我想讓你們出去,你們就可以出去,不想讓你們出去,就門都沒有。”
“先進來那一波人”指的是之前劉家抬著棺材說是要埋葬他娘的那些人和杜村長,不過現在已經可以肯定,那姓劉的說什么必須葬在這里之類一定是騙人的,他的目標想必是杜村長無誤。
只不過杜村長暫時還沒有生命危險,不然那面相上的姻緣該何時實現?命格可不是那么輕易就能改的。
“好了,你們出不去也沒事干,還不如信我一次,小天師現在可以聽我講了嗎?”
不知道為什么,這個幽靈非常喜歡講故事,也許是太久沒有見到能跟他說話的人了吧,也有可能是他成心想戲弄我們玩。總之,他撩起本沒有實體的下裳,靠在洞壁上,儼然是一副準備好了的架勢。
我有些無奈,只覺得他和其他鬼魂畫風不同,卻還是坐在他身邊,準備聽聽究竟是什么樣的經歷才能使一縷意識強大至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