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咳嗽兩聲,方才低沉開口道,“王妃讓你們去,你們就聽從命令去吧。”
幾人瞠目結舌的看著眼前這一幕,就只差沒說,“王爺,為了王妃你可真舍得犧牲我們。”
“是。”
雖然剛剛臉色還很難看,可是他們這聲‘是’卻答的很干脆,畢竟他們一開始也沒打算要讓王爺餓著肚子。
“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們吃虧的,只要你們能夠將野味帶回來,這一頓我來做。”
沐輕歌沖著遠去的背影放下豪言,隱約間還可見景四等人聽了她的話,一個趔趄差點不小心摔倒的模樣,
“我的話可信度就這么低?”
收回目光,沐輕歌不禁低頭輕聲喃語,那樣子像是在問自己,又像是在問旁邊的男人。
“確實很低。”
四個字里還夾雜著男人隱隱的笑意,沐輕歌當時就不客氣的甩過去一個眼刀子,可男人眼底卻是對她慢慢的寵溺。
沐輕歌突然發現一件事情,那就是、她絕不能看白沐塵的眼睛,若是盯久了看,她不僅會失神,并且還很容易掉進他那雙深邃的眼窩里。
這都是什么跟什么呀,早知道她剛剛應該跟景一他們一同去打幾只野味的,和白沐塵一起坐在這兒等,真是尷尬到了極點。
漸入深秋,一旦到了晚上就會特別的涼快,沐輕歌不禁縮了縮身子,兩只手將自己抱作一團,想要趕跑身體里的寒意。
白沐塵注意到這一點,突然起身走開,也沒和沐輕歌打一聲招呼。
她下意識的抬頭去看,半晌又低下頭,可是臉上卻明顯閃過一絲失落。
是不是她今天說的那些話有點太過分了?往常要是白沐塵這么對她,她肯定高興還來不及,可是今天,她為什么會覺得心里很不舒服呢?
難不成是被他虐慣了,所以現在有些不適應?
沐輕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一點都沒看到向來高冷的男人此刻竟抱著一堆干木材過來了。原來他并不是不想和她呆在一起,而且將她的一舉一動都看在了眼里。
將干木材一把丟在沐輕歌的面前,她才回過神來,緩緩抬起頭看向男人,而后又低頭看向身前的那一堆木材,原來他是去找木材了。
“會不會生火?”男人清冷的聲音響起,沐輕歌卻突然像是發現了新大陸一樣,一臉好奇的盯著他。
“難道你不會?”
狀若無意的一問,沐輕歌只見男人有些不自然的偏過了頭,耳根處有一抹可疑的紅色。這一看,她瞬間就樂了,原來這個世界上也還有他白沐塵不會做的事,而更碰巧的是,他不會的,自己會!
“生火這種小事,我怎么能不會呢?”
調侃完男人,沐輕歌又故意說話來打擊他,并且還將‘小事’這兩個字咬的十分的重。
果不其然,下一秒她就看到了男人眼里橫生的怒意,可惜她早已經習慣了男人的動不動就發怒,現在這些對她來說,都已經是家常便飯了。
“看著火是怎么生的。”
“本王會。”抵不過她的嘲笑,男人微吼道。
“那你來!”
沐輕歌忙站起來讓到一旁,兩手示意他來。
男人又是不自然的別過了頭,悶聲道,“生活這種事情向來不需要本王來做。”
沐輕歌嘴角微抽,就他每次就連找理由都能找的這么好。
算了算了,自己還是不和他一般計較了,既然他都愿意放下姿態去將木材給撿回來了,自己生火也不是什么大事。
更何況現在最重要的是,她都快要冷死了,就算和男人置氣,也絕不能委屈了自己。
蹲下一堆木材面前,她動作熟練的將木材搭成一個架,然后又效仿前人的鉆木取火,沒一會兒,木材上就燃起了點點火光。
白沐塵低頭一臉沉思的看著她,心里卻暗暗道:小東西,究竟你身上,還會有多少秘密等著我去發現?本王為什么感覺自己對你越來越有興趣了呢?
這樣熟練的生火方法,就連景一他們都不可能趕得上的速度,你以前究竟經歷過什么?
疑惑停留在這兒,他腦子里不禁出現了沐輕歌滿身傷痕的樣子。也是,丞相府那一家人將她欺負成那個樣子,以她的性子,又怎么可能會不反擊呢?
沐輕歌絲毫沒有察覺到男人此刻正在盯著她,她閉上眼睛,滿足的將兩只手伸出去烤火,暖暖的火光打在她的臉上,白沐塵竟一時看的失了神。
突然,不遠處響起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男人瞬間變得警惕,直到看見來人。
“王爺。”
景一等人略為狼狽的回來了,不過不負眾望,每人手上都多多少少拿著一只野味。
一聽這聲音,沐輕歌也睜開了眼睛,當目光掃過去的時候,她差點沒忍住笑出聲來。
“你們這是、怎么了?”因為憋的太厲害,她的小臉漲的通紅,旁人一看就能看得出來她是在憋笑。
沐輕歌不提還好,一提他就黑了臉。一聲不吭的將野味丟在旁邊,幾個大男人每個人的臉上、身上都多多少少掛了些彩。
沐輕歌無奈的攤了攤手,然后看向男人,意思是讓他去問。白沐塵當時就沉聲開口道,“怎么了?”
“回王爺,屬下幾人去不遠處的山下打獵,不幸遇到了幾匹狼。”
直到他問話,景一才將憋在心里的不快都用言語表達了出來。
沐輕歌剛開始也是一臉吃驚,沒想到這兒也會有狼?不過也是,這懸崖峭壁的下面,可是好大一片山呢。
“受傷了嗎?”男人又問。
“沒有。”
“嗯,既然沒事,那就去將這幾只野味去了皮毛、肝臟等東西吧。”
一聽這話,幾人都抬起頭來一臉不敢置信的盯著男人,可誰料下一秒,他們竟然就看到了沐輕歌一臉笑瞇瞇盯著他們。
仿佛是為了證實他們心底所想,沐輕歌竟然不怕死的又說了一句,“怎么還不去?天都快黑了,你們還想不想早點吃飯,早點睡覺了?都給我麻利點,趕緊去。”
一眾人幽怨的眼神又看向男人,可男人卻好像什么都沒聽見似的,慢悠悠的坐在了她的旁邊,
見到他們吃癟的樣子,沐輕歌仰頭笑看著他們,那樣子好似在說,‘你們王爺一直都站在我這邊哦,所以、還不快去!’
幾人不情不愿的將自己丟落的幾只野味拿好去洗干凈,等一系列的事情都干完之后,才輪到了沐輕歌大展身手。
她將一根木材去皮,把幾只野雞串在了上面,然后才駕起在大火的旁邊,等著它自然熟。
人多就是好,沐輕歌一數,沒想到這么短的時間內,他們竟然就打了四只野雞,三只兔子回來,雖然說看上去并不多,畢竟有這么多人分,可是想想這兒的環境,他們也真的是挺不錯了。
晚上,大家都簇在大火旁,享受著這一刻的溫暖。
一眾人里包括了白沐塵,都是一臉好奇的盯著沐輕歌忙活,那操縱熟練的樣子,竟一點也不像是第一次在野外生存了。
“王妃,你這不是第一次烤肉了吧?”
景四越看就越按耐不住心底的好奇心,一不注意就脫口而出了。
沐輕歌好笑的看了他一眼,“怎么了?如果我說我是第一次烤肉,你會信嗎?”
景四立刻搖了搖頭,“你手法這么熟練,肯定不是第一次了。”
沐輕歌唇角輕勾,看來自己露的這一手讓他們有些懷疑自己了。
“以前經常會有在外逃亡的時候,若是學不會在野外生存,那就只有死路一條了。”
沐輕歌淡淡開口,那如微風般拂過的嗓音就好像是在說‘我今天沒吃飯’一樣平淡,可這話落在白沐塵的心上,卻讓他心痛的厲害。
她過去到底經歷了多少事情,不然怎么會把她逼成這個樣子?她對任何人都身懷警惕,做事也小心翼翼,這樣的她,真的讓他心疼了。
“可是不對啊王妃,你之前不是一直住在丞相府嗎?就算在那過得再不好,也不可能會淪落到在外逃亡的時候吧。”
景三是一個直性子的人,通常都是有什么說什么,有什么問什么,剛剛正好逮到了沐輕歌話里的過失,他就忍不住將這話問了出來。
沐輕歌翻轉烤肉的手一愣,本來她也只是隨口一說,沒想到這景三還和她較起真來了?不過他既然問了,自己肯定也會有讓他滿意的答案。
思慮間,她眼底迅速閃過一道黯淡的光芒,聲音輕若未聞般響起,“可能在你們面前呈現了太多假象吧。”
今晚她的話格外多,白沐塵本想趁著他們幾個從沐輕歌口里多聽到幾件關于她的時候,可是一見到她眼底的黯淡,他便無法再繼續下去了。
“可是王妃……”
“夠了!”
其中還有不怕死的想要繼續問,一道慍怒聲響起,眾人齊齊朝聲音來源處看去,只見剛剛還面無表情的白沐塵,此刻臉上早已經烏云密布。
一瞬間,幾人幾乎是同時收回了目光,然后齊刷刷的盯著地上,半晌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