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重閣本來就是靠殺人來賺取報酬,那么多的報酬他們當然很動心,可都說如若不是這任務太難完成,金主肯定不會砸這么多的銀子給他們,所以那個時候那些長老們都勸他不要接手這項任務;可是、怪他當年年輕氣盛不懂事,非要接手,等事后再后悔卻已經來不及了。
派出去的二十個精英護衛無一人返回,且那次之后,花重閣總會遭到莫名的襲擊,每一次襲擊,花重閣都是死傷慘重;那是他們第一次遇到這種事情,也是第一次無法阻止,只能夠眼睜睜的看著它發生。
所幸,就在花重閣快要敗落的時候,那男人終于高抬貴手放過了他們。而從那以后,白沐塵這個名字就是花重閣內一個永不能提起的禁忌,因為每次只要提到他,所有人就會不約而同的想到當年發生的事情。
花重閣重新興起不容易,他不想再去招惹那個恐怖的男人,讓花重閣所有人陷入水深火熱之中;他只想離那男人遠遠的,兩方井水不犯河水,可誰知道,這一次又因為那個女人而牽扯在了一起,果真是孽緣啊!
即使眼前這男人說的話讓他很不悅,他也不想去承認自己真的是忌憚著那個男人,但最終他還是實話實說。不過,別以為他這就是怕了,妥協了,他只不過是不想為別人背黑鍋,向來只有他給別人套黑鍋,哪有為人背過。
“你家王妃的確摔落懸崖,但罪魁禍首不是我。”
撂下這句話,花重玉做了一個手勢,一行人迅速撤離。
“花重玉!”
暴怒的聲音隨著那一身紅衣消失在了天邊,景四咬牙切齒的看著那抹跑遠的身影,胸腔積累無數怒火。
“別吵了,現在還不如想辦法,看怎樣才能夠確保王妃是否無恙。”
“那你有什么辦法?這懸崖深不見底,從這兒摔下去不是粉身碎骨,就是沒了半條命。”景四口直心快,一時間也沒有半點遮攔。
景七沉著一張臉思考了很久,突然從懷里摸出了一個藍色的信號彈,將信號彈交到一旁的景五手中,景七嚴肅交代道。
“這是王爺將我們倆派給王妃時給我們的信號彈,只要王妃有危險,點燃這個信號彈,王爺就一定能夠收到消息快速趕來。”
“這……”景四滿臉震驚,沒想到這其中竟然還會有這些彎彎繞繞。
“景五,你去找個風小的地方點燃信號彈,其余的人和我尋路去懸崖下面。”
“可我們現在是在西蘭國,王爺能夠收到嗎?”景四滿目疑惑的盯著那支小小的信號彈,心底的憂慮使他將話說出了口。
“這是王爺給的,就算是千里之外也能夠收到,況且目前的處境,讓我們不得不相信。”
“除了景五,其他人跟我走!”
天色漸晚,幾人無法摸黑尋路,只好下山撿了一些干木材,在懸崖一處平坦的地方點燃了一堆火,而后撿了幾根更粗的木棒,將它給點燃,握在手中變成了引路的火把。
心底的焦急讓他們忘卻了饑餓,一行人兵分兩路去找,就連身上的傷也不管不顧了。
一條偏僻幽靜的小路上,一條長隊正在其中穿行,行駛速度緩慢,但借著其中的微光還是能夠看得出馬車內的人非富即貴。
一條長隊是由身著白色長袍的侍衛組成,長隊中間有三輛繁華的馬車,而其中有一輛馬車前面,更是站滿了無數黑衣侍衛,而前頭駕車的那個人,就是景一。
離王妃去西蘭國已經過了差不多四五天的時間,王爺每天都陰沉著一張臉,仿佛又恢復了當初在眾人面前的那個樣子,可是只有他明白,王爺是在為王妃擔心。
血蠱蟲這個東西他也曾聽過一點點,其毒性不是最強,可那每晚折磨人的痛楚卻鮮少有人能夠承受的住;那一天……他將王爺帶過去的那一天,王妃應該已經在獨自承受痛苦了吧。
以前他對沐輕歌有偏見,不止一次認為像她這樣的人根本配不上他家王爺,也配不上讓王爺另眼相看,可自從那次之后,他再也沒這么想過。
當他看到躺在王爺懷中那個奄奄一息的身影,還在努力想要抑制痛苦不讓任何人看到,不想讓任何人為她擔心的時候,他的心里是極其震驚的。
中了這種蠱毒的人,他也見過不少,但還從未見過像王妃這樣,即使自己痛不欲生,還要拼命忍耐的人;所以自那以后,他已經打從心里接受了沐輕歌,接受她成為他們的王妃。
王妃要動身的那一日,王爺其實很想陪著過去,但由于自身的情況不允許,所以便只派了景三等人過去;可誰知道人算不如天算,王爺寒毒發作的時間竟然提前了,所以這一次西蘭國國王要回國的時候,王爺就特意提了一句與其同行。
西蘭國國王當然是十分高興,能夠請到像他家王爺這么厲害的貴人,所以一路上總是派侍衛過來對他家王爺噓寒問暖,但王爺愣是連一個眼神都沒有給他們。
“景一。”
簾子內突然響起一道淡淡好聽的嗓音,景一回頭,輕聲應道,“王爺,是否有什么吩咐?”
“還有多久能到?”
男人的聲音里無任何波瀾起伏,可是從問的問題來看,還是能夠看出男人心底的焦急。
景一認真思考了一下,方才回答道,“王爺,依照現在馬車行駛的速度來看,就算扣除了路上停車休息、用飯的時間,應該也還需要三天的時間。”
“三天?”男人的語氣里染上了些許怒意,仿佛是對這個答案有些不滿意。
“王爺,這還是按目前這種速度,如果遇到了其他意外情況,可能會需要四天的時間才能夠到。”
“不能再加速??”雖是詢問,可是語氣中更多的卻是命令。
景一:“……”
加速當然是可以,不過現在這兒最大的是西蘭國國王,即使要提加速,應該還得去請示。不過、依他家王爺這種性子,是絕對不可能主動過去提的吧。
擦了擦額角的汗,景一小聲道,“加速應該可以,只不過這還得問一問西蘭國國王。畢竟王爺您現在是跟著他的隊伍前行,所以……”
“本王想做什么還要和他申請?”
周圍的氣溫漸漸降了下來,夜晚的風本來就涼,經白沐塵這么一說,景一只感覺此刻有一股涼意正從心底慢慢升起。
王爺這意思是要脫離隊伍,自己先走嗎?
“王爺,屬下并不是這個意思。”景一掐了一下自己的大腿,暗恨自己為什么要將不經大腦的話給說了出來。
“不過你說的話也沒錯。”
嗯???
景一直起腰,有一瞬間感覺是自己聽錯了,王爺竟然認同了他的話?這可真是百年難得一見啊!
“本王既是自己提出要隨他的隊伍前來,貿然離去自然不好,可是時間又不能再耽誤,所以……”
景一豎起耳朵認真的聽,男人的聲音卻突然停了下來,正當他疑惑之際,輕飄飄的一句話落進了他的耳朵里,“現在你就是本王!”
“王爺……”
景一還沒來得及說話,整個人已經被白沐塵扯進了馬車,景二接替他坐上了馬車一旁,淡然自若的繼續駕車。
“王爺,你……”
景一被扯進來的那一刻還有些懵,可當他看到眼前這張平淡無奇的臉后,卻被嚇了一大跳。這、馬車里坐的不應該是他家王爺嗎?怎么轉眼間就變成了眼前這個長著一張麻子臉的平淡男人呢?
“怎么?只不過是換了一張臉,就不認識了?”
白沐塵雖然為自己換了一張臉,可是渾身的氣勢都還在,一點沒變;強大的威壓力壓的景一有些喘不過氣來,熟悉的聲音也終于讓他意識到眼前這個男人就是他家王爺。
看著眼前這張平淡無奇的臉,景一還是有些不自在,“王爺,你為什么要、要將自己易容成這幅樣子?”
此話問出之后,男人的目光就一直放在他的身上沒離開過,景一也開始后悔,為什么每一次他總是逾矩呢?
“本王做什么事情,你不用管。”冷冷的聲音讓景一意識到他已經有些不悅,而接下來,白沐塵又扔給他一樣東西,接著道,“趕緊換上。”
片刻以后,原本坐在一旁的景一已經變成了‘白沐塵’,而原本坐在馬車中央一身貴氣的白沐塵卻變成了眼前這個平淡無奇、并且臉上還長有麻子的男人,
“王爺,你身體才剛好,要不還是屬下幾個陪你過去吧。”
“不用,本王自有分寸,如果有事,本王會通知你們。”
景一斂下那雙帶有擔憂的雙眸,“那王爺,你打算何時動身?是今夜還是……”
“咻!”
景一的話還沒有說完,遠處一道信號彈響起的聲音讓白沐塵下意識的便撩起了窗戶邊上的簾子,目光循著聲音響起的地方找去,一道好看的藍色彩光在夜空中格外顯眼。
“她有危險!”
下意識的,白沐塵便脫口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