外面是冰天雪地白茫茫的世界,可是山洞里卻是火辣辣溫暖的避風港。
雪貂大叔站在門口,默默地點燃了一支煙,側目看了一眼山洞里的那對有情人,他默默地嘆了口氣。
那個年輕人要找的人,恐怕他是知道的。∷戳艘谎凵降牧硪贿叄缓竽坏赝轮鵁熑,朝著那邊走去,不去打擾山洞里的一對璧人。
莫小愛靜靜地安撫著舒亦琛,他突然間的感傷,讓莫小愛一陣沒來由的心疼。這陣子以來心里的那種不安感,再次席卷而來。
山的另一邊,雪貂大叔閑適的抽著自制的煙卷,朝著一個亂葬崗走去。
這一帶埋著的,幾乎都是無人認領的遇難者,他在這里待了近十年,這里的許多人來了,便再無其他音信,于是他們在這個亂葬崗里相依相偎,在陰間也好有個伴。
然而,“生活”在這片亂葬崗上的,卻并非只有這些死人墓,還有一個大活人。
雪貂大叔走到一個茅草屋前站定,將手中的煙頭丟在了地上,踩滅。
這才大跨步朝著看起來岌岌可危的茅草屋走去。
他輕輕地推開了茅草屋的木門,院子里一個身穿迷彩大衣的男人正拿著一支木頭專心地雕刻著什么。
聽到雪貂大叔的腳步聲,他的動作一頓,但很快就繼續用刻刀在木頭上雕琢起來。
雪貂大叔站在他的身后,輕聲地嘆了口氣:“你我都是在這里生活了多年的老鄰居了,你還是不愿意和我多說一句話啊?”
“大叔想說話,說便是,我是您的聽眾!蹦腥说穆曇袈犉饋沓练有力,對于雪貂大叔說話的語氣,像是禮貌,卻又更像是刻意的疏離。
“你在這里也有七八個年頭了吧?我記得我剛掉進這里的第二年,你就相繼進來了,這個天然的峽谷,要出去,也許真的很難,但是要出去,也不是沒有辦法,我是孑然一身,沒什么大不了的,在這里能活著,我也覺得安逸,可你不同。⌒』镒,你就不想出去外面的世界看看,也許還有牽掛你的人。”
男人手中的動作再次一頓,眉梢微微擰緊,像是真的想起了什么人,可是他最終還是沒有露出半點的情緒變化,繼續手中的木刻。
雪貂大叔早已經習慣了這個男人的冷漠,只是,想起剛剛那小兩口……他還是忍不住想要告訴男人,也許尋你的人已經來了。
“我知道,當年你的愛人和你一同摔下來,卻沒能活命,這讓你很難過,這也過去那么多個年頭了,你還是不愿意面對這樣的悲劇嗎?”
雪貂大叔永遠也忘不了,他一個人孤苦伶仃地在這個峽谷里待了一年多之后,就發現了一同跌入雪窟的一對情侶。
男人身受重傷,女人似乎是個醫生,為了救失血過多的男人,所以用隨身攜帶的醫療設備將自己的血輸給了男人。
可寒冷的雪窟,終究讓這個單薄的剛將血輸給男人的女人休克而死。
雪貂大叔找到他們的時候,女人只剩下了一口氣在,她只簡單地對他兩個字:“救他!北闳鍪秩隋玖恕
這也是為什么雪貂大叔這些年一直照顧著這個年輕人的原因,仿佛是受了女人臨終囑托,又或者是因為自己眼睜睜看著一個美麗的女人死在自己的面前而感到痛心疾首。
這些年,他看著一個又一個可憐的生命香消玉殞卻無能為力,這份難以忍耐的痛處他已經獨自品嘗了近十年。
男人聽到大叔說道自己心愛的女人,他的手一頓,刻刀一不小心朝著旁邊的大拇指退去,一瞬間拇指便沁出了一顆血珠。
他忙將手放進了嘴里吸吮。
這是她的血。
一滴也不能流。
雪貂大叔看著男人那突然間傷懷的樣子,輕聲嘆了口氣。
“外面的世界很精彩,你還是不要和我這老頭一樣待在這里等死了!毖醮笫鍑@息道。
男人終于搖了搖頭,仿佛想了許久,終于將最想說的話都說了出來:“既然我已經從人群中消失,那就讓世界將我遺忘,讓知道我的人當做我已經和婉君一起死去!
“若是有人因為你的‘死去’痛不欲生么?人活著世上,總會有個牽腸掛肚的人。”他又何嘗不是呢?只是,他只將那人放在心里就好了。
男人苦笑:“不會的,我是個孤兒……沒有人會再為我牽腸掛肚了!
“就沒有什么人,比如好兄弟?之類的?”雪貂大叔試探的開口問道。
“有嗎?兄弟……”男人漠然,眼眸深處竟升騰起了一絲恨意,“如果不是他的錯誤決斷,也許我們就不會掉入雪窟,也許婉君就不會死!
“也許只是無心的過錯,都不能原諒嗎?”雪貂大叔想起剛剛舒亦琛的神情,那樣無助,那樣痛惜,仿若自己做了什么后悔的事情。
雪貂大叔的直覺告訴他,舒亦琛要找的人,一定就是眼前這個不愿透露自己真實身份的男人。
“不能!蹦腥藬蒯斀罔F地說道。
“哎!”雪貂大叔看著他的背影,終究還是抬步走了出去。
有些事情,他這個外人,的確幫不了什么,順其自然吧!也許有那么一天,他們彼此會有再見面的可能,可是,這個可能,真的有可能嗎?
雪貂大叔搖了搖頭,朝著山洞的方向而去。
雪貂大叔的確很有兩把刷子,舒亦琛和莫小愛在山洞里調養了一天之后,舒亦琛的身體就漸漸地康復了,除了還有些虛弱,已經看不出什么太大的問題。
他們對彼此的欺瞞心照不宣,在這山洞里默默地互相慰藉。
那天晚上,雪貂大叔配好了藥給莫小愛,讓她打磨好,敷在舒亦琛的背上,說是可以驅寒,也可以療傷。
可是,背上……
好尷尬。
雪貂大叔見她有些難為情的樣子,訕笑道:“怎么?他是你的丈夫,難道還要我這個老男人去幫他?”
“。〔皇,不是的……”他不是我丈夫,我們已經都知道對方的真是身份了!
“不是就對了,沒有哪個女人希望有別的男人對自己的男人做太親密的動作的,再說了,我也沒有斷袖之癖!
“不是,不是!”她不是這個意思啊!
莫小愛一時間竟然不知道該怎么和雪貂大叔說話了,他可真的是很會把話題聊得尷尬。
雪貂大叔已經撒手不管,直接出門抽旱煙去了。
舒亦琛安靜地趴在土炕上,露出了健壯的脊背,他的背上靠近肩胛骨的位置,還有一處舊時留下的疤痕,足有十厘米長,看得她觸目驚心。
她顫顫巍巍地伸出手,輕輕地撫摸舒亦琛背上拿到凸起的疤痕,那種心疼再次延伸到了四肢百骸。
“這是……”莫小愛有些害怕的撫摸著那道傷疤。
舒亦琛輕笑:“怎么了?這沒什么的,小傷!
舒亦琛突然想起三年前,在倫敦的街頭,為了護住暈過去的莫小愛,他被刺了這一刀,足有十厘米寬的大刀,筆直的插在他的肩上。
莫小愛莫名的感覺這道傷口有故事,可是卻又不知道是怎樣的故事。
“好了,敷藥吧!沒事!笔嬉噼∨ゎ^,朝著莫小愛溫柔一笑。
“好……”莫小愛聽話的將草藥都敷在了舒亦琛的背上。
也不知道是藥的效果,還是著暖烘烘的山洞,讓舒亦琛昏昏欲睡,沒一會兒他便安然的進入了夢鄉。
莫小愛跪坐在他的身旁,看著他完美的睡顏近在咫尺,有那么一瞬間,她真的以為,這個男人是自己的丈夫,她們親密無間地經歷了生和死。
莫小愛輕輕地躺了下來,在舒亦琛的身邊側臥,唇角不自覺的微微上揚,雙眸卻是一瞬不瞬地看著他。
舒亦琛,如果你真的是我的丈夫,也許我會又緊張,又興奮吧?
緊張你會被人搶了去,興奮你只屬于我。
可我的心,卻莫名的不安,不安自己這顆心為何要因為你的每個表情變化而沉淪。
不知不覺,莫小愛的眼皮也漸漸地沉重起來,她仿佛進入了一個幸福的夢境里,睡夢中唇角還是不自覺的上揚著……
在山洞的第二天,一艘直升機在峽谷上空盤旋,因為峽谷太小,直升機根本沒有辦法降落,只能在空中盤旋,像是在尋找他們的身影。
莫小愛聽到了那呼地風聲,一下子就想起了當初的直升機聲音。
本來正要給舒亦琛換藥的她,放下藥碗就直接奔了出去。
抬頭看著天上真的有一艘直升機在盤旋,她努力地揮著手,然后用手做成了喇叭狀,朝著他們不斷地吶喊著。
“喂!我們在這兒!我們在這里!”
不一會兒,直升機落下了長長的繩梯,不斷地有人從繩梯上下來,朝著莫小愛的位置跑了過來。
莫小愛激動地一個勁地吶喊,揮舞,她知道,舒亦琛所說的援救小組已經到達。
他們成功獲救了,可山頭的另一邊,在亂葬崗的盡頭,茅草屋里的男人確實神色冷峻的抬頭看著突然出現的直升機。
是戰機。
雪貂大叔已經將舒亦琛和莫小愛送走,并悄然的走到了茅草屋這里。
見男人神色一場,他更加認定了心中的想法。
“你是認識他們的對不對?”
男人垂眸,沉聲回應:“嗯!
“真的不打算一起走嗎?他們說等我考慮兩天,過兩天會派人回來接我。”
男人的拳頭輕輕地捏緊,扭頭一臉冷峻地看著雪貂大叔。
“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