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他款款而來的模樣,一身風(fēng)華,圣上說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
從前見著商不換,他總覺得有了依賴,有了安全感。
可今日,岳連錚卻說他和南邊叛軍勾結(jié),故意截留軍報知情不報,他看商不換便有些陌生了。
他真的如岳連錚所說嗎?
商相爺主動請罪,“還請圣上見諒,方才在府中兒媳胎動不適,所以耽誤了一些時間!
“兒媳?是哪個兒媳?”
圣上一時糊涂,話說出口才意識到,相府懷著身孕的兒媳可不就是莊婉儀么?
他的面色頓時緊張了起來,“怎么樣?人沒事吧?”
圣上心里還是有莊婉儀。
岳連錚幾不可聞地挑了挑眉,心中暗道不好。
這對父子搬出莊婉儀做借口,也不知道打的是什么鬼主意。
“勞圣上關(guān)懷,不妨事,已經(jīng)請?zhí)t(yī)去照顧著了。圣上這里想必有急事才傳召,自然不能怠慢。”
饒是怠慢這么久了,商不換還說不能怠慢。
這真是把黑的說成白的嘴皮子工夫,尋常人難以達(dá)到。
圣上咳了一聲,不滿道:“岳大將軍彈劾你勾結(jié)南方叛軍,截留軍情不報,你可認(rèn)罪?”
商相爺面露詫異,不敢置信地看著商不換,圣上見狀忙道:“快給相爺搬張椅子來!”
他怕商相爺舊病復(fù)發(fā),受不了刺激又倒在他面前了。
說起來商相爺也真可憐,從前是為了保護(hù)岳連錚和將軍府在朝上發(fā)病,現(xiàn)在是岳連錚倒打一耙讓他差點發(fā)病。
商不換親自扶著他坐在椅子上,并不急著回答圣上的問話。
而后,他笑著看了岳連錚一眼,又轉(zhuǎn)向圣上。
“這一天果然來了,圣上,除夕之夜您就該預(yù)料到今日才是啊。”
除夕之夜?
眾人聽得是一頭霧水,圣上皺著眉頭細(xì)想,還是金公公湊到他耳邊提醒了一句。
“圣上,除夕夜那方忽然出現(xiàn)在商大公子座前的帕子,您忘了嗎?”
一瞬間,猶如醍醐灌頂,眾人清楚地看到,圣上的面色緩和了許多。
除夕之夜那方帕子,是岳連錚丟到商不換跟前的,試圖讓圣上以為商不換和鳳貴妃有私情。
這點小小的栽贓陷害不夠格,今日,岳連錚便把后續(xù)的補(bǔ)上了。
想到這里,圣上輕松了許多。
他最害怕的就是商不換一直在欺瞞他,而現(xiàn)在看來,這件事是岳連錚構(gòu)陷的可能性極大。
“什么帕子?”
有人發(fā)問,卻不是岳連錚。
他不知道什么帕子,可他敏銳地察覺到,這一定不是件好事。
到底有什么事是他不知道的,商不換竟在此時拿來洗脫自己的罪名?
“這件事容后再說,不換,這個士兵自稱是驛館的人,說是你指使掌驛使讓他們截留軍報的,你怎么說?”
從商不換到不換,圣上的稱呼變了,心境也變了。
跪在地上的士兵背脊微微發(fā)顫,忽然感覺到一雙手在他肩上拍了拍,商不換道:“不必緊張,你有什么說什么便是。只要你說的是實話,沒人能傷害你!
他的話語讓人有一種安心的力量,士兵抬起頭來,想到掌驛使說是他指使的話,心中有些迷惘。
這樣一個人,怎么會和叛軍勾結(jié)呢?
“你說,我勾結(jié)南方叛軍,是你親眼所見的么?我命令掌驛使截留軍報,也是你親眼所見的么?”
“不,不是!
那士兵老實道:“是我們掌驛使說的,他說是商大人的命令。屬下只是一個小小的士兵,此前從未見過大人,只是聽掌驛使的罷了!
“呵,原來道聽途說的話,岳大將軍就可以拿來指證我,這可真是饑不擇食了!
商不換笑著看岳連錚,饑不擇食這個詞用得極其巧妙,無形中告訴眾人,這只是岳連錚想構(gòu)陷他而出的一計昏招。
士兵一開始就說過,自己是聽掌驛使說的,也就是說他并沒有實證。
柳將軍也提出過質(zhì)疑,可惜圣上當(dāng)時大怒,沒有考慮過這個口供根本不足為信。
現(xiàn)在聽商不換這么一說,還真是這么回事。
圣上一看,柳將軍還跪在地上,便朝他抬了抬手。
“柳將軍起來吧,這件事和你沒什么關(guān)系,你只是仗義執(zhí)言罷了。”
從結(jié)黨營私變成仗義執(zhí)言,柳將軍慢慢站了起來,長舒了一口氣。
他就知道,商不換的三寸不爛之舌一定能扭轉(zhuǎn)乾坤。
岳連錚對帕子一事耿耿于懷,摸不準(zhǔn)這件事,他就沒法繼續(xù)揭露商不換。
萬一陷得太深沒把商不換拉下馬,反而把自己也掉進(jìn)去了,那就不好辦了。
“圣上,什么帕子?”
與其猜測,不如直接問個明白。
這個問題第二次被問起,圣上不好不回答,只是輕咳了一聲,“此事與今日之事沒有干系,只說商不換勾結(jié)南方叛軍的證據(jù)便是。朕在這里聽著,只要證據(jù)確鑿,朕就立刻把他拉出去砍了!”
這話說得夸張,圣上顯然已經(jīng)不懷疑商不換了。
饒是如此,商相爺還是心中一跳。
岳連錚深吸了一口氣。
“好吧,即便沒有直接證據(jù)證明他勾結(jié)南方叛軍,那那么多軍報都沒有傳進(jìn)京城,是誰的過錯?是一個小小的掌驛使就敢如此胡作非為的嗎?還是他兵部尚書想謀反?”
圣上頓了頓,“掌驛使地位卑微,不可能如此大膽。兵部尚書……不換,你做事一向勤謹(jǐn),為何會出這么大的紕漏?”
誰人不知,兵部尚書是商不換的人。
就算把他列為主謀,商不換也脫不了干系。
這件事無論怎么說,商不換都不應(yīng)該不知情才是。
用紕漏來解釋,對商不換的才能來說,實在是不合常理。
“咳,咳!
商相爺忽然咳嗽了起來。
眾人的目光都看向他,他一向偏向岳連錚,反倒和自己的兒子不和睦,這件事滿長安都知道。
今日他在這里,又會說出怎樣的話來呢?
“商相爺,您怎么看?”
圣上也很好奇,一時之間,無數(shù)道炯炯目光落在商相爺身上。
其中還有一道,是出自岳連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