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連錚好些日子沒見著明川郡主了。
她前些日子一直養病,過年都沒怎么出來走動,只是在上房吃了一頓年夜飯。
開春之后似乎好些,不過主動到杏林院來,還是頭一次。
“快請二位嫂嫂進來吧!
“是!”
守衛在院外的士兵只認得老夫人、明川郡主和古氏這三人,會恭敬地進來通報。
旁人他連看都不看一眼。
這是岳連錚的原話,除了這三人之外,別的人都不見。
尤其是那些圣上賜的美人,不論是姨娘還是沒名分的妾,在他看來都一樣。
抬個姨娘的身份,也不過是為了讓她們有競爭關系,給她們找點事做罷了。
免得總是來煩他。
這一點上,岳連錚和莊婉儀的持家之道,倒是異曲同工。
“三爺,你的腿好些了嗎?”
古氏一進來便看到,岳連錚坐在院中曬太陽,腿上還扎著紗布。
她管理著將軍府的庶務,時常來探望岳連錚,替他張羅大夫或是藥材之類的事。
明川郡主許久未來,見到岳連錚精神不錯,只是淡淡地一笑。
“勞二位嫂嫂記掛,這傷好得很好。來人,快倒茶來!
兩人在他坐的石椅旁邊落座,那張石桌簡簡單單的,擺上清茶香氣一如既往。
還是泉水泡出來的茶。
“大嫂近來清減了許多,本該是我去探望的,反倒勞動大嫂過來!
岳連錚看了明川郡主一眼,眸中有探究之意。
“近來朝局不穩,你這邊的煩心事想必也很多。我的身子沒有什么大礙,你現在最要緊的,是把腿傷養好,千萬別留什么病根。”
明川郡主說的話沒有什么破綻,岳連錚也看不出什么問題來。
可直覺告訴他,她一定知道了些什么。
商相爺父子之間關系的修復,難道真就只是莊婉儀的功勞么?
他總覺得,這其中有什么不對勁的地方。
“是啊。上回王太醫說你的腿傷很快就會復原的,你覺得王太醫看得可好么?若是不好,再換個太醫也是可以的!
古氏絲毫沒看出岳連錚的懷疑似的,熱心地張羅這個張羅那個。
她一向為人忠厚老實,就連岳連錚也看不出她已經知道了些什么。
“王太醫挺好的,二嫂不必費心了!
不管是哪個太醫都不要緊,他的傷自己有數,太醫開的藥他幾乎也不用——
用的都是軍中的藥,他自己的東西,用起來才能安心。
“那就好那就好,對了。”
古氏朝外頭看了一眼,不由笑道:“你這里都是士兵和將領們,多不好。∏靶┤兆犹У膬蓚姨娘,怎么不讓她們來照顧你?女子心細些,這些五大三粗的老爺們能知道什么?”
府中早就傳遍了,岳連錚平日不讓那些女子到杏林院中伺候,受傷之后更是不肯。
八個人的力量不可小覷,成日在府中嘰嘰歪歪,攪得雞犬不寧的,古氏這個當家人也很頭疼。
她們找不到岳連錚,自然就來找老夫人和古氏了。
還是明川郡主聰明,稱病待在自己的院子里,那些女子再大膽也不敢去騷擾她。
古氏深受其害,這不,一到岳連錚這里,順帶就推銷這些女子一把,省得她們再來煩自己。
“這個……”
提到這些女子,岳連錚有些尷尬,?只能端起茶盞來掩飾。
“我在軍中習慣了,不需要這些女子來照顧。二嫂應該知道的,若不是圣上賞賜卻之不恭,我是不會讓她們留在府中的!
話說到這個份上,古氏想再勸他也不容易了。
看來如明川郡主所想,岳連錚根本就沒有打算正經地過日子,只是把那些女子當成敷衍圣上的工具罷了。
若是心中沒有鬼,何必如此嚴防死守圣上的耳目?
氣氛一時沉寂了起來,三人默默地喝茶,相對無言。
忽有士兵進來傳信,見到明川郡主和古氏,猶豫著不敢開口。
岳連錚正要起身去讓士兵去書房稟告,明川郡主眸子一抬,忽然道:“是軍中的要事嗎?三爺腿傷沒好,來回走動不便。若是不能讓我們聽的,我們避開就是!
說著便要起身,拉古氏一同離開。
她們才剛坐下,這就要走么?
古氏一臉茫然,岳連錚連忙挽留。
“大嫂不必在意,不是什么軍中機密。”
明川郡主都這樣說了,如果他執意要去書房,就顯得不拿她們當一家人了。
若是任由她們離開就更糟糕了。
是而,岳連錚只能留住她們,當著她們的面聽士兵的傳話。
他手上的文書樣式很熟悉,是宮里傳出來的,無非是關于宮里那幾個人的動向。
會是誰呢?
“你說罷!
岳連錚拂了拂衣袖,命那士兵回報。
明川郡主和古氏重新坐下,只聽士兵道:“宮中傳來的消息,鳳貴妃被貶為鳳妃,說是太醫查出她生育艱難。文昭儀被封為文妃,她懷上了龍胎!”
龍胎?
圣上膝下沒有子嗣,唯一一個還是殘疾的一直被養在宮外。
如今文妃懷上了龍子,是天大的喜事。
明川郡主的眉頭卻蹙了起來——
這樣大的事,他卻放在了最后說,先說的是鳳貴妃的情況。
這足以說明,岳連錚和鳳貴妃之間私下來往頗多,所以傳信的士兵先說的是她的情況。
“知道了,你下去吧!
當著她們二人的面,岳連錚不便問得太詳細,很快便讓那士兵退了下去。
古氏笑道:“沒想到三爺對后宮這些事也感興趣,我還以為只有我們婦人家關心這些事呢!”
不過長安的女眷中還沒傳開這件事,岳連錚便先知道了,足以證明他在宮中有內線。
岳連錚輕描淡寫道:“后宮與前朝息息相關,如今朝局不穩,自然要眼觀六路耳聽八方,才能保得將軍府上下安全無虞。大嫂,你說是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