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年關過了大半,待過了正月十五,就要復印開朝了。
因到了年關收尾之時,正月十五的燈節(jié),莊婉儀便輕松了起來。
明川郡主卻像見不得她輕松一般,又給她布置了旁的任務。
“京兆尹嚴大人已經(jīng)求見多次了,你總是避而不見。我看你上回見了他態(tài)度也不錯,你們也聊得來,怎么你就是不肯見他呢?”
“大嫂還說上回?”
莊婉儀沒好氣道:“上回若不是大嫂自作主張把人請了進來,又讓我前去相見,我如何會見?大嫂騙了我,現(xiàn)在還拿來說嘴!
老夫人和明川郡主兩人,各懷心事,成天讓莊婉儀見這個見那個。
好在老夫人那邊,商不闕自從上回被莊婉儀直言他不如商不闕優(yōu)秀之后,便不敢再來將軍府了。
明川郡主這邊的嚴華實,卻了樂此不疲。
莊婉儀就奇了怪了。
明川郡主撮合,他才見了自己一面,怎么就像真的愛慕自己似的,屢屢來將軍府求見?
她可不相信什么一見鐘情。
明川郡主就不樂意了。
“那個嚴大人有什么不好?你便是已經(jīng)有了中意之人,也不該把旁人全都推了,否則豈不叫那人太得意了?”
說著面色不善地朝東邊方向瞥了一眼。
相府正是在將軍府的東邊。
莊婉儀詫異非常。
“大嫂的意思是……你默許嚴大人來求見,是想給商大公子增加一些難度?”
她什么時候,已經(jīng)在心中默認商不換了?
明川郡主輕哼一聲。
“你若是喜歡嚴大人,那自然更好了。若你真的鐵了心喜歡商不換,我還能強逼著你不成?說到底,商不換也沒有那么糟糕!
岳連錚已死,再糟糕也成了過往。
只要他待莊婉儀是真心的,那便足以。
莊婉儀卻暗自奇怪。
明川郡主忽然改變了想法,不會無緣無故,其中必定發(fā)生了什么事。
面對她探尋的目光,明川郡主無奈地交了底。
“好了,你不要想那么多了。我一開始的確討厭商不換,那是因為他和三爺是宿敵,我怕他想娶你只是出于報復?赡惚缓谝氯私俪帜谴,我看到了他的緊張和真心。更重要的是,他已經(jīng)不再針對將軍府,廷哥兒在他的教導之下,也懂事了許多!
原來是因為廷哥兒。
想當初在法空寺山上被劫持之時,明川郡主懷疑廷哥兒與黑衣人有聯(lián)系,還去湖心島教訓了他一番。
想來商不換和廷哥兒達成了默契之后,安撫了明川郡主,又讓她對商不換改觀了不少。
莊婉儀目露感激地看著她。
“大嫂,還是你最好。”
雖然明川郡主對她改嫁之事如此殷勤,其中也有想為將軍府籠絡朝中親貴的意思,可她卻不像老夫人那樣,非要她嫁給商不闕不可。
說到底,明川郡主還是在意她的感受的,才肯接受她要改嫁商不換這件事。
“話不必說得太早,雖說你喜歡最要緊。可你也要想著,商相爺和相爺夫人的意思。以及……”
她欲言又止,似有什么說不出口。
商相爺和譚氏,莊婉儀是不擔心的,商不換自然會處置好他的家事。
倒是明川郡主說不出口的話,讓她頗為好奇。
“大嫂有什么就直說吧,你我之間,難道還有什么需要避諱的嗎?”
這話算是暖到了明川郡主的心口,她握著莊婉儀的手,打量四周無人,這才悄聲開口。
“是我母親在宮中聽到的小道消息,你聽了別害怕,只留心些便是。說是圣上對你頗有好感,當初寵幸蝶妃,也是因為她生得像你的緣故。”
莊婉儀面色微微僵硬。
原以為隨著蝶妃之死,這件事便不會再被人提起,沒想到還是流傳了出來。
也是,在后宮那樣復雜的地方,能有什么秘密瞞得住人呢?
只怕當初慧妃一句她們相像,背后便有無數(shù)人心中揣測了,如今更是漸漸留了影兒。
明川郡主看她神情,陡然震驚。
“難道你早就知道此事?莫非除夕那日圣上請你單獨相見,就是為了……”
莊婉儀朝她輕輕搖頭,示意她小聲一些。
“大嫂,這件事千萬別告訴旁人,尤其是老夫人!
開玩笑,她才把圣上那邊說通,若是老夫人知道此事,豈不要再掀波瀾?
“那你快點告訴我,圣上到底同你說了些什么?”
明川郡主萬分著急,后宮是個什么樣的所在,她出身皇室最為清楚。
莊婉儀決不能成為圣上的妃子。
她便把和圣上那日的對話,以及事前商不換在圣上面前那一番說辭,還有他特意頂著傷口進宮面圣的事,都簡單復述了一遍。
明川郡主這才松了一口氣。
“好險!幸好商不換聰明,搶先把這話說了出來,只怕此事不會就這么輕易結束!”
君娶臣婦,這樣違背倫常的事情,沒想到圣上還真想得出來!
“圣上即位這些年來,還真是越來越……”
越來越昏庸放肆。
莊婉儀聽她說幸好商不換這幾個字,不知怎的心情大好。
她就覺得,像明川郡主這么討厭商不換,是不正常的。
長安城中的女子,有哪個不喜歡商不換?
想來明川郡主也會漸漸看到他的好處,不想這么快便現(xiàn)了端倪。
看著莊婉儀略帶揶揄的笑容,她無可奈何。
“你還笑?商不換此舉固然救了你,可也把你吃定了。這下圣上為了施恩,說不定會直接把你賜婚給商不換!
莊婉儀微微啟唇,她一雙檀唇不點而紅,在這蕭條冬日也不見半點失色。
反而瑩潤動人,似春日里的一朵桃花。
“不是說不定,圣上已經(jīng)同我說了,擇日為我們賜婚!
她原本也不想這么快,可惜改嫁之事鬧得太大,遲則生變,索性就順應圣上的意見快些定下來。
更要緊的是,她怕岳連錚隨時會以活著的身份回來,阻攔她改嫁之事。
這一生,她可以不嫁商不換。
可她絕不想做岳連錚的枕邊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