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宴總算要開始了,椒房宮中,陳皇后帶領(lǐng)一眾嬪妃去迎接圣上。
“圣上還在御書房同大將軍夫人說話,說是請皇后娘娘自行上殿,不必等圣上了。”
來傳話的是金公公,陳皇后只略一點頭。
“知道了,你去罷。”
蝶妃看清傳話之人的面容之時,卻是臉色一變。
圣上怎么可能真的在和莊婉儀說話?
可傳話之人是金公公,他說的不應(yīng)該有假啊……
鳳貴妃偏了偏頭,朝身側(cè)看了蝶妃一眼,目光之中有詢問之意。
蝶妃眉頭蹙起,陳皇后已經(jīng)邁開了腳步,朝著金殿而去。
“皇后娘娘!”
蝶妃忽然開口,陳皇后站住了腳,不解地轉(zhuǎn)頭看她。
“皇后娘娘,臣妾忽然發(fā)覺忘了東西,想回宮去一趟。請皇后娘娘先行一步,臣妾一定盡快趕到。”
陳皇后微微蹙起眉頭來。
她在椒房宮坐了半日,現(xiàn)在才想起忘了東西,怕不是想偷偷去找圣上吧?
到時候圣上挽著她一同入席,那陳皇后的尊嚴(yán)豈不是無處可尋?
“什么東西這么要緊?宮宴馬上要開了,你身為后宮嬪妃,豈能如此不端莊?”
蝶妃卻咬緊了下唇,一臉固執(zhí)。
莊婉儀這件事,她必須親自去看看才能放心。
哪怕是被陳皇后說不端莊,她也必須離開。
“都是臣妾的過失,可這件東西著實要緊,還請娘娘允許臣妾離開。”
她這樣固執(zhí),陳皇后心中的揣測就更多了。
難道蝶妃準(zhǔn)備了什么奇巧淫技,打算在宮宴之上大展才華,或是勾引圣上?
眾嬪妃的目光都看著她們兩個,陳皇后也不好讓眾人都在這里耽擱,只能點了點頭。
蝶妃如釋重負(fù),匆匆福了福身便離去了,絲毫沒有注意到陳皇后朝宮人使了一個眼色,便有人跟在了蝶妃后頭。
她倒要看看,蝶妃已然失寵了,還想玩什么把戲?
旁人沒看見,鳳貴妃卻把陳皇后的那個眼色,看得清清楚楚。
她也沒打算提醒蝶妃。
今日之事,她只負(fù)責(zé)給蝶妃出主意,不拆她的臺便是。
能成自然好,可看蝶妃匆匆離去的神情,陷害莊婉儀的事十有八九是不成了。
若不成,蝶妃的安危,她更沒必要管了……
蝶妃腳步匆匆,朝著她的寢宮而去,半道卻變了路徑。
她命人假裝圣上召見,把莊婉儀帶到后宮御花園中一角中,僻靜無人的一處軒館。
這個位置是她精心挑選的,既僻靜,又離陳皇后的椒房宮和圣上的御書房都不遠(yuǎn),正適合做些見不得人的事。
此刻,這里更是寂靜無聲。
蝶妃不由蹙起了眉頭來。
按照預(yù)先,她此刻應(yīng)該聽到無人的軒館之中,男女交歡的聲音才對。
她安排的宮人,果真沒有把莊婉儀帶來,讓那個被下了藥的侍衛(wèi)蹂躪嗎?
不對,一定是發(fā)生了什么變故。
蝶妃朝軒館之中邁去。
貼身的宮女試圖阻攔她,“娘娘,您還是別親自進(jìn)去了,若是發(fā)生了什么意外怎么辦?”
“能有什么意外?里頭有咱們宮里的宮人看著那個侍衛(wèi),這里又沒有旁人,出不了事的。”
說著便急匆匆朝里頭趕。
宮女無奈,只能跟著她朝里頭走去。
廊下結(jié)著一層蜘蛛絲,宮女的眼中生出厭惡之色,卻不得不上前替蝶妃挑盡。
好在冬日衣裳穿得厚實,她這件衣裳被蜘蛛絲染了,說不準(zhǔn)蝶妃看她忠心,回頭還會再賞她一件更好的呢!
瘦死的駱駝比馬大,蝶妃到底是受過寵的人。
“娘娘,您小心點。”
蝶妃扶著宮女的手,一邊小心地避開殘余的蜘蛛絲走進(jìn)去,一邊警惕地打量著里頭。
此處早就荒廢了許久,屋子里頭落滿了灰塵,黑洞洞的一片。
“小蜂子?”
宮女悄聲喊著蝶妃派來的太監(jiān),卻怎么喊都沒有人應(yīng)答。
“娘娘,是不是咱們搞錯了地方?還是小蜂子他們搞錯了地方?這附近像這樣廢棄的軒館,還有好幾個呢!”
“不會。”
她特意精心挑選了位置,盯住了小蜂子好幾遍,要把人送到這里來。
怎么會不在這里呢?
她忽然有種不祥的預(yù)感。
“走,我們先離開這里。”
這回不等宮女在前面攙扶,蝶妃已經(jīng)自己邁步朝外而去了。
走了幾步,她再回頭,卻發(fā)現(xiàn)一直跟著她的宮女不見了。
蝶妃毛骨悚然,腳下差點站不穩(wěn),腿軟地朝外奔去。
她卻忽然發(fā)現(xiàn),進(jìn)來時她們打開了就沒關(guān)上的門,此刻竟然關(guān)得嚴(yán)嚴(yán)實實。
無論她多用力推,門就是嚴(yán)絲合縫,半點要打開的意思都沒有。
蝶妃頹然倒地。
她明白了,門從外面被人鎖上了。
她遭了旁人的暗算了……
樓上忽然響起了腳步聲,踉踉蹌蹌,似酒醉之人。
蝶妃抬頭看過去,只見她事先安排好的那個侍衛(wèi),正滿面通紅地在上首俯視他。
他的雙眼迷醉,眼中的情欲噴薄而出。
看到蝶妃癱倒在門邊的樣子,他情不自禁雙眼放光,猛地一下?lián)淞松蟻怼?
金殿之上,朝臣和女眷大半已經(jīng)到齊,陳皇后高居上首,與眾人寒暄說笑。
不多時,便看到莊婉儀進(jìn)了殿,默默無聞地走到了自己的座位,和古氏兩人低頭說著什么。
好些人的目光朝她望去,見她面上略帶笑意,倒比平時顯得更加嬌嫩。
那一身淺淺的紫色衣裙,配上身前璀璨的琥珀瓔珞,素雅中帶著精致。
似一團煙云,氤氳而起,緩緩升騰。
陳皇后打量了一眼她的面色,想來圣上和她的談話還算愉快,沒有冒犯到這位一品夫人。
蝶妃的得寵與失寵,她和莊婉儀面容的三分相似,陳皇后也不是完全不知道。
如今一看,她便放心了。
雖然她和莊婉儀只見過兩三次,接觸不多,可她看得出來,這不是一個一心往富貴坑里鉆的人。
圣上多半是要白費功夫了。
“蝶妃人呢?怎么還沒回來?”
她忽然想到了蝶妃,便偏過臉去,問著自己身后的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