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色通紅,像被喉嚨里,未吐出來的言語哽住。
傅江隱隱透露著難言,我心中如同一片澄明,又怎么會不知道他想要說什么呢?
可就是知道,所以要特地斬斷。
“傅江,我知道你要說什么。”
他抬起頭來,面上一片驚訝之色。
略微有些心虛,我卻也強行挺直了腰。神情變得冰冷了下來,“我覺得今天的事情已經夠明顯了,我從來沒有想到我們之間的友情會影響到生活。”
“林涵……”他漸漸開始慌了神。
原本通紅的臉上此刻變得血色全無,此刻只剩下一片荒蕪的蒼白。
伸出一只手前來抓住我的腕,指尖泛著白,我的手有一股抽痛。暗地里咬了咬牙,我眼神,故作平靜地望向他,“傅江,我們……”
最后那句話還是顯得艱難。
我閉了閉眼。
眼中那抹深重的掙扎之色,全被掩蓋。
再睜開時,眼睛里流淌的是一種漠然的情緒。“我也不想讓你和你媽之間為難。”
她的手因為我這句話徒然松了下來。
少年郎身上那原本意氣風發的樣子,像是被雨夜沾濕了凌羽,整個人都顯得頹敗非常。
我瞧來也有些于心不忍。
微微錯開眼神望向他身后。
可卻不由得一愣。
對面是剛走出來的日本餐館,玻璃門里面的燈光有些暗。
便倒映出我身后停著的一輛熟悉轎車,那扇車窗半個搖下。
樹葉隨風展落,那男人冷峻冰寒的眼神就突然毫無預兆的清晰顯現。
我慌忙移開,整個人都變得有一些站不起來,讓突然之間被什么抽光了所有力氣一般。
是勉勉強強的一具軀殼。
手緊緊相握,克制著自己不要慌張。
“林涵,我還沒有完全聽到你話里的意思。今天這事就散好嗎?”
他說最后一句話的時候,口氣里含著微微的祈求。
身上的盔甲漸漸松動,露出我面前這個一米八幾的高個男人,最軟弱的一面。
發絲柔順,幾縷乖巧遮在在他的額頭上。
那一雙眼睛如同野獸受傷后悲鳴的悸動,想被什么你抓緊了那處心。
其實我什么都知道清楚,這原本是一個無比好的機會。
可現在前有狼后有虎,我進不得,退不避。
逐漸松散了一下,我刻意保持著冷靜,讓臉上表情逐漸顯得自然。
“我們下次找個機會好好談談,今天這個時機……計算了。”
將肩上背著的包向前拉緊,我手指發麻,卻愈加用力。
“我先走了。”
快速的甩完這句話,我便頭也不回的離開。
像前面那一處黑暗的地方越走越近。
忍住沒有反頭看,我依舊察覺到后面那道目光逐漸變得越來越深暗。
可是又知道是誰的呢?
大約再向前走了一段。
先前在玻璃上倒現的那輛車。
對我打了幾聲喇叭,微微慌錯了神。大底又知道要與那男人對持,心中卻也難免有一些慌張。
咬了咬唇,我還是拉開車門坐了上去。
“剛才我看到了,傅江?”
后兩個字是特意的加重。
身子突然僵直,我借著抽拉安全帶的動作,刻意松緩下來。
不動聲色地朝旁邊那男人望上一眼,車里的辦室幽暗。將他英俊輪廓的臉遮了個大概,渾身散發著冰冷的寒。
我警惕地立了心房。
“你們剛才看起來似乎是在談及什么事情,他情緒不對。”
手指輕點在面前的方向盤上,他眼神寡淡。
我瞧見了,也不免心驚肉跳。“孫雅琴在我剛出……會議室的時候就劫持了我,說是要和我談什么合作。”
“合作?”
那兩片薄唇微微一勾。
諷刺的意味頗濃,淡淡的掃了一眼我,似乎比先前的寒氣要淡了一些。“他要和你談什么合作?”
察覺到他語氣中的細微變化,我便立即松散了些。
“想要將我挖去他那邊替他做事,被傅江……看到了。”
皺了皺眉,他眼中的不喜逐漸浮現。“所以,他當時也在場,你們說了什么。你該不會是……”
最后一個字的尾音漸漸拖長。
我一時怔然,慌忙解釋。“不是不是,他是向我道歉。但我,對于孫雅琴說了幾句重話,所以起了爭執。”
明顯可見他臉上的那點惑意,總算是因為我的話消彌了些。
“這會不會嚴重影響到你之后的計劃。”
我一個一個字放的輕而又慢,還帶了幾分小心翼翼的樣子。
他寐了眼,任由頭頂上昏暗的光投擲在他單薄的眼皮。聲線壓的低而又壓,“這個倒是沒有事,你記住自己的行為方式,不要逾越過多。”
險些要跳出了心墻。
好在我及時拉住,面目顯得很是自然。
跟隨著他低低應了一聲,“我知道了。”
他臉上透露著些疲倦,斑駁的光影在他臉上,相互交錯。似乎鮮少看到他這幅樣子,“林凱呢,你之前說他在底下等我,應該沒事兒吧。”
“他看到了你和孫雅琴,過來報備了一聲。”
悄悄松了口氣,我手摩挲在安全帶的表面。頗有一些無地自處的樣子,“我們現在不走嗎?”
他立即睜開了眼,眼角處顯得有些不耐煩。
“你話很多?”
我立刻收緊了聲音,卻向旁邊報復性的小小嘟嚷一聲,“你要是能早點開車,我便不會多嘴問了。”
“你剛剛說什么?”
他稍稍坐正了身子,一只手將頭上的發整理一下。
可還是有急事,不太乖巧的發絲翹了起來。與他面容嚴肅樣子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大抵是因為頭頂上的光幽暗,我也不知哪來的勇氣。
睜了一雙眼,故作無辜。
“我沒有說什么,只是在說光好暗,天也很晚了。”
他冷冷的瞪了我一眼,將車的引擎波動。
汽車發出低鳴的叫聲,總算漸漸開動了起來。窗外的景色飛馳,樹木的邊緣被無盡的黑暗模糊了引線,逐漸變得有些不太清楚。
手機被我關了靜音。
屏幕卻還是在不斷的閃閃亮亮。
我將之手機翻蓋,小心翼翼的看了一眼,那男人見他沒有將心放在這里。
總算消散了一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