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媽,謝謝你的提醒,但是我知道我該怎么做。時候不早了,你們也早點休息吧,晚安。”
道了晚安后,高崇光急匆匆地往樓上走去。
徐帆對著他的背影叫了幾聲,可是他并沒有停下腳步,她只能忿忿地將自己摔在了沙發上。
聽著電話里傳來的暫時無法接通的提示,秦構瑤無限郁悶地摔出了手機。
她知道,高崇光是故意不接她的電話的。
看來,他已經知道了母親是找他母親要錢的事。
她當然不能讓他這樣誤會自己了,所以她決定,明天上午去他的公司向他解釋清楚這件事,順便也去他的公司露露面。
……………………
第二天清晨。
楊筱君伸了一個大大的懶腰,手臂卻碰到了一個軟軟的東西,嚇得她趕緊縮回了手。
“你醒了?”
帝少就躺在她的對面。
其實他早就醒了,可是看到她睡得正香,嘴角也掛著淺淺的笑意,他就怕她起身會吵醒她,所以就這么一直默默地注視著她的小臉。
聽到帝少那低沉渾厚又充滿磁性的聲音,楊筱君有點沒有恍過神來。
她記得昨天晚上睡覺的時候自己是一個人睡的啊?帝少也不曾來她這里。
難道她是在做夢?
“看來是在做夢。”
楊筱君嘟囔了一句,然后躺到床上繼續睡覺,等著自己“清醒”過來。
“你在干什么?”
帝少右手拄著頭,支撐著自己的上身,側躺著看著自言自語后又倒在床上的女人。
她竟然覺得自己是在做夢!
“別吵,我在等我醒過來呢!”
楊筱君食指伸到嘴邊,作了一個噤聲的手勢。可是話剛說完才覺得有些不對勁。
帝少的聲音那么真實,并不像是在做夢。
難道……不是在做夢?
楊筱君猛地一下睜開眼睛。
他剛剛沒有聽清楚她說什么話了吧?
“怎么,這么快就醒過來了?”
看到楊筱君忽地睜眼,帝少笑著問道。
看來,他是聽清楚了她剛剛說的話呢。
真是糗死了,楊筱君恨不得挖個地洞把自己給埋了。
“你什么時候來的?”
算了,她在帝少面前還有什么形象可言?也不差這一件糗事了。
“昨天晚上就來了。”帝少收起臉上的笑意,白皙而又骨節分明的手輕輕地摸了摸她的臉頰,“疼嗎?”
過了一個晚上,加上帝少為她冰敷過了,所以現在楊筱君已經感覺不到疼意了。
“已經不疼了。”楊筱君實話實說道,帝少這么問,顯然是知道昨天秦夢瑤來過這里,并且還給了她一個巴掌,“你放心,這點疼痛對我來說根本算不了什么。對了,你昨天來的時候怎么不叫醒我?”
沒想到帝少昨天晚上真的來了,她還以為他不會來。
也不是第一次和秦夢瑤交手了,只不過是一個耳光而已,沒有什么大不了。
帝少當然知道這一巴掌的力度有多大,也當然知道他們在復仇的路上,可能會經歷更大的傷害。
可是,那心中隱隱泛起的漣漪……是心疼嗎?
這么多年了,為了達到他的目的,他從來就沒有傾注過自己的真情實感,無論是對誰,他都保持著一定的距離。可唯獨對于楊筱君,他始終不明白他對她到底是什么感情。
也許,是那一紙結婚證讓他產生了某種錯覺吧!
帝少只能這樣說服自己。
“我看你睡得香就沒有叫醒你。”
帝少沒有多說什么,只是很輕地說道。
“哦。”
楊筱君呆呆地應了一聲。
忽然想到,難道他是因為知道了秦夢瑤打了她那一巴掌才來的嗎?
想到這種可能性,她的心跳又漏跳了一拍,之后再更加熱烈地跳動起來。
不會的,帝少是什么人啊,他怎么可能在意這一點小事?楊筱君,你不要自作多情了!
楊筱君嘴角揚起一個自嘲的笑容,從腦海中趕走這種不切實際的想法。
“在想什么?”
看著楊筱君白凈光滑的臉上升起一抹笑意,帝少抬手撥弄著她的流海。
“沒什么。”楊筱君躲過帝少向她伸過來的手,將臉別向一邊,不想讓他發現自己的心跳跳得那么歡快。
房間里陷入了長時間的沉默,氣氛一時間有些尷尬。
“對了,你那邊有沒有查到我父母車禍的消息?”
雖然這只是為了化解尷尬才問出的話,但是這個問題,她一直都想問。
秦夢瑤一直咄咄逼人,高家人也一直活得開心自在,這讓她怎么能安心地生活?
她有好幾晚都做夢夢到父母,說他們死得很冤,要讓她為他們報仇。
每一次她都是從睡夢中驚醒,然后流著淚睜眼到天亮。
帝少看著楊筱君,眼中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沉思了片刻后才緩緩開口道:“確實有一點消息。”
“什么消息?”
一聽帝少說有消息,楊筱君立刻激動起來。
“我查了一下你父母的通話記錄,但是因為營業廳最多只能保存六個月的通話記錄,所以我輾轉聯系到了當時負責調查交通肇事的警察,他說當時確實去營業廳打印過通話記錄,但他剛接手不久,上面便要求以交通事故為由草草結案。他去檔案時給我復印了一份通話記錄清單,我查過了,就在當天,高家的座機確實給你的父母通過電話。因為時間太長,查起來多花了一些時間,直到最近才查到這些。但是僅憑這點,根本就不能說明什么,所以我也沒有告訴你這件事。”
帝少認真地將他調查到的情況向楊筱君說道。
聽了帝少的話,楊筱君的身體重重地一顫。
父母雖然祖籍在A市,但她還沒有出生之前就因為工作調動的關系去了B市,直到出事之前不久才回到了A市,而且,他們都是普通的小職員,也不在高氏工作,所以根本不可能認識高家的人,高家人也沒有理由給他們打電話。
唯一的可能就是,他們之間有著某種聯系。
當然,這種聯系就是導致他們車毀人亡的直接原因。
可是,正如同帝少所說,僅憑這一點證據,根本就不能證明她的這一推測。
“我該怎么辦?我根本就沒有辦法能夠證明他們和我父母的死有關,可是我根本就等不了了!我要和他們同歸于盡!”
楊筱君歇斯底里地吼道。
反正她只是一個瞎子,是一個廢物,憑她的力量,她要報仇,簡直是異想天開!倒不如來個魚死網破來得痛快!
“同歸于盡?”帝少冷笑出聲,“你打算怎么做?”
“我……”
楊筱君結舌了。
是啊,就連同歸于盡她也做不到,她還有什么臉面去見天堂里的父母?
“別說你眼睛瞎了,就算你眼睛正常,你有什么能耐去傷害他們一絲一毫?”
帝少的一句話將她徹底地打入了深淵。
“除了我的命以外,我好像什么都控制不了了。”
她真的……什么也做不了。
好像自從她眼瞎了以后,她就越來越懦弱了。
恐懼,悲傷,無肋,絕望一次次地向她襲來,壓得她有些喘不上氣。
她揪緊著頭發,頭搖成了波浪鼓。
不,她不要這樣,她討厭活在黑暗的世界里,討厭這樣無能的自己。
“楊筱君,振作點!”帝少扳過楊筱君的肩膀,讓她面朝自己,“不要以為能控制自己的命是一件小事,你知不知道,現在有多少的人徘徊在生死的邊緣,他們想活,病魔卻不給他們絲毫機會。你應該慶幸你的生命能由自己主宰,而不是隨意地踐踏它!”
是嗎?她該慶幸這一點嗎?為什么她現在覺得活著,比死更需要勇氣?
“帝少,如果我死了,你會偶爾想我嗎?就像是懷念一個老朋友或者是一個和你擦肩而過的人?”
楊筱君已經絕望了,臉上雖然笑著,可是滾燙的淚水卻流了出來。
聽到楊筱君說出這么喪氣的話,帝少的心猛然間收緊,一個巴掌狠狠地扇到了她的臉上:“楊筱君,我一直都以為你是一個堅強的人,可是這么一點小挫折你都承受不了,你還怎么復仇?未來的路還長,如果你以為能一帆風順,那么我可以很負責任地告訴你,想都不要想!”
帝少毫不留情地說道。
那一巴掌不重,卻也不輕,慣性讓楊筱君的臉別到了一邊,她用手捂住了被扇的臉頰,連眼淚都給打退了回去。
不知道是那巴掌的力量還是帝少的那番話,楊筱君覺得腦子一時有些懵。
“楊筱君,你給我清醒點,別覺得發生在你身上的事讓你覺得委屈得很,這世界上受了委屈的人可太多了,要是人人都像你這樣,都一死了之,那人口只怕是會比現在要少一半。可是他們怎么都好好地活了下來,而你卻這樣尋死覓活的?”
帝少提起楊筱君的衣領,迫使她聽著自己說話。
作為一個男人,他從來沒有動手打過一個女人,而且,他也從沒想過會對楊筱君動手,現在之所以這么做,完全是因為楊筱君犯渾。他若不將她打醒,說不定她哪天真就自己想不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