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城都亂成這樣了,知府衙門怎么沒人出面?
潘洪的臉跟泡在苦膽汁兒里一樣,道:“諸位有所不知,墨城的知府大人,這會兒八成還在路上,不知何時才能到任。”
現在的情況是,墨城的一把手不在,府城衙門里的人就誰都不伸手,就怕沾一身腥,但潘洪是方縣的縣令,方縣百姓在府城,聚眾鬧事兒他頭一個逃不脫,他不急,誰急?
聽說顏景正顏先生路經此地,打聽過這里的事兒,潘洪死馬當活馬醫的趕過來,說什么也得讓這個當世的大儒出個主意,就算不能,也得讓他知道自己的態度,到時朝廷追究下來也有人給他說句話。
潘虹又開始苦著一張臉給顏景正作揖:“求顏先生救救方縣。”
“潘縣令出來,給我們做主——”
樓下,通過樓梯口不時晃動的臉,證實客棧真的被包圍了。
顏景正深沉一嘆:“也罷,取筆墨來。”
他們都圍在旁邊看顏景正寫信,趙九兒看不懂,聽到蘇清河贊嘆了一句“大丈夫在世該當如此”頓時覺得顏景正寫的字真是漂亮。
信并不長,只幾句話,末尾加蓋了顏景正個人的私章。
他把裝在信封內的信拿在手里,朝周圍人看了一圈,視線最后落在趙九兒身上。
趙九兒戰術后仰:“都看我干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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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想讓老大你去送信,”薛洋一語道破。
顏景正笑道:“樓底下全是百姓,也就只有你能通得過去了。”
“我去,”薛洋伸手要,顏景正不給。
蘇清河把信接過去,拿給潘洪,沖趙九兒叮囑,“你帶潘大人將信送去知府衙門,快去快回。”
這些人中薛洋脾氣火爆,通身都是不服氣。
趙不易對人性一知半解。
就剩趙九兒一個人狠話不多的。
“行吧,”趙九兒答應的不怎么痛快,但是卻正大光明的捏了一下蘇清河的手,沖他眨眨眼。
蘇清河臉上熱騰騰的,想踢她幾腳:“快去。”
“都給老子讓開——”
薛洋氣炸炸的下樓趕人。
他長得高大,一臉兇相,大喊大罵時氣勢駭人。
被他罵的百姓把地方讓開了一點,呆愣愣的望著他。
“算了。”
聽到趙九兒發話,薛洋的脾氣一秒收斂,理也不理剛剛還在被他發飆的對象,轉頭看向趙九兒。
趙九兒走至破爛的窗戶邊緣,轉身仰面看向房頂,屈膝一跳,閃身消失在眾人眼中。
窗戶上伸下來一只白而粗糙的手。
趙九兒沒什么激情的聲音傳過來道:“過來。”
蘇清河看向懵逼的潘洪:“走屋頂更便捷些,潘大人請吧,有不便之處可以跟她說。”
“啊~”
潘洪只是試探性的抓住那只手,下一秒就被拽上去了。
拽上來的感覺就像是野獸把他拖進洞穴一般,力大,兇猛,又讓人心生驚恐。
不過主干道上擠的全是百姓的一幕,更讓他驚恐,而且有些地方已經起了沖突,老百姓打起來了。
“快,”潘洪望著起沖突的方向催促,“趕緊去知府衙門請人來。”
他們沿著屋頂朝知府衙門的方向去,趙九兒走在前面,如履平地一般,潘洪提著袍子在后面,跟得辛苦不說還異常緩慢,害怕掉下去的表情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而且下面還有人不時將他認出來,在下喊他,這更讓人分心。
趙九兒可嫌棄死他了。
她大跨步走回來,扯著潘洪的腰帶在屋頂橫跳。
潘洪整個人就像是個大型的菜籃子似的,被她提在手上,在屋頂晃蕩來晃蕩去。
好不容易來到知府衙門附近,潘洪嗷一聲就吐了。
趙九兒跳開八丈遠。
潘洪的表情跟鬼似的道:“完。”
知府衙門正被老百姓圍著砸。
不但如此,老百姓還大致能分為兩撥兒,一撥兒再跟人對打對罵,一波在周圍又砸又搶。
潘洪眼尖的看到知府衙門內的一個官員正被老百姓撕扯。
趙九兒用腳尖踢他一下:“看那邊。”
潘洪聞言看過去,臉色更像鬼了,而且蹲也蹲,不住一屁股坐在房檐上,竹筒倒豆子似的嘀咕,“完完完完……”
前城門的老百姓如沙丁魚罐頭一般,將主干道占據,后城門一波一波涌進來,如幕布涌動一般的人,舉著家伙事,跟先來的人打起來了。
這一點兒也不難看出,先來的老百姓是方縣的人,后來的,舉著家伙的,是其他縣的人。
趙九兒站得高,縱觀全局,評價道:“你們縣的老百姓不咋地,看看人家,家伙事兒都帶來了。”
“姑娘就別說風涼話了。”
兩波老百姓就像兩波相遇的洪水,一旦泄閘出來,絕不相讓,下面被沖倒砸傷的人都像是激濺出來的水花。
潘洪覺得,這水,已經漫到他腳下了。
趙九兒嬉戲謔的瞅著他:“來知府衙門送信就是為了請人,已經都這樣了,不跳過他們直接去請人?”
她一直都懷疑這個父母官腦子里是不是有屎。更懷疑他對這件事表現出來的情緒是不是真的。
蘇清河他們的擔憂都比這貨的真。
他說出來的話要是不像樣的話,趙九兒考慮把他踢下去。
“沒有知府衙門的人出面,府兵是不會出動的。”
潘洪的模樣像個喪家犬。
趙九兒一腳把他蹬下去。
慘叫了聲的潘洪,就跟落在魚群中的一條魚一樣,瞬間分辨不出來了。
趙九兒原路返回。
“知府衙門被砸了,”她用一句話幾個字,把這趟行程講述完畢。
顏景正吃驚。
樸算追問:“潘大人呢?”
趙九兒扯了把椅子坐下,微微一笑:“潘大人在跟知府衙門的人同甘共苦。”
“同甘,共苦?”
知府衙門都被砸了,老百姓能放過衙門里的人?
所以潘洪在跟他們同什么甘共什么苦?
蘇清河的嘴角狂抽,瞪了笑咪咪的趙九兒一眼,“這般亂起來方縣百姓定然不會善罷甘休,墨城要出亂子了。”
顏景正點點頭,正在想這件事。想到府城衙門被砸,定然是衙門內的官員,你推我我推你,誰都不肯辦此事,不肯擔這個責任,推的老百姓將衙門都砸了。
然而砸了又能怎樣,稅的事還是說不清道不明,周邊幾個縣的仇恨倒是清清楚楚明明白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