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群小孩子嘰嘰喳喳的圍著一身緊身蘭花旗袍的綠梅,圓圓被擠得喘不過氣來,喊道:“你們,你們別搶,每個人都有。”
小李從車?yán)锇岢鏊卸Y物,看著四姨太被小孩子們圍著叫嚷忍不住笑了。
綠梅招手:“小李,快把東西都拿過來,孩子太好玩了,呵呵。”
“看著我四娘長的好看,都擠著來,哼。”圓圓嗔道,跟著一起分發(fā)禮物。
好不容易派發(fā)完了,綠梅擦擦臉上的汗水,拍拍小孩子的頭:“好了,等過幾天我再來看你們,呵呵。”圓圓跟著小李上車,綠梅跟孩子們道別然后上去。
“圓圓,你怎么了,不開心嗎?”綠梅問道。
“嗯,昨天在學(xué)校雪梅跟我吵架了,我們兩個仇了。”孟圓圓貓著嘴巴很是難過。
“你不會是欺負(fù)人家了吧?”綠梅笑道,小李發(fā)動汽車轉(zhuǎn)向街道。
孟圓圓:“他爺爺被一個大胡子警察踢死了,劉雪梅說以后再也不會理我了。”
“她爺爺是誰呀?”綠梅問道。
孟圓圓:“就是大元戲班的老班主啊,劉雪梅說我二哥設(shè)計陷害他們戲班,罵我們孟家都是壞人呢。然后我就跟她吵了一架,今早的時候我告訴了爸爸,爸爸看了報紙才知道怎么回事。”
綠梅:“原來是這樣啊,這里面肯定有什么誤會,我看二少爺平時很有禮貌的啊,應(yīng)該不會做出這種傷天害理的事情吧。早上的時候我也是被老爺嚇著了,看情況很嚴(yán)重。”
“誰知道呢,我媽媽說過,其實二哥從小很有心計的。”孟圓圓嘆息一聲說道。
“有嗎?沒看出來啊。”
“那都是她們大人的事,我也不是太清楚,總之二哥對我挺好的,我不相信二哥會設(shè)計陷害人,真的。”
……
孟成豪到了警察局,見同事眼色都不太好,然后徑直走向局長辦公室。剛到門口,見夏玉與伍局長在里面交談著。
“伍局長,昨天你答應(yīng)得那么好,結(jié)果我一大早看見報紙上說抓到了個江洋大盜,把程辛亥給槍斃了。”夏玉語氣十分不好。
“誤會,誤會。”伍局長點燃雪茄,接著說道,“昨天傍晚的時候,南京軍密局來了幾個人,唉,直接把人和贓物帶走了。”
夏玉驚訝道:“軍密局?南京來的?”
伍局長點頭,說道:“我這細(xì)胳膊擰不過大腿啊,本來還覺得程辛亥是個難得的人才想保住他,結(jié)果出了這種岔子。”
夏玉似信非信:“你們警方這次辦案的速度可謂超乎想象的快啊,本以為還要等十天半個月結(jié)案呢,結(jié)果人說沒了就沒了。”
“夏堂主,您要不信的話可以問問我局里的人,他們都是親眼所見。”伍局長嘆氣搖頭,“這次不是伍某不給你們洪門面子,實在是沒辦法啊。”
“這事也是蹊蹺。”夏玉緊皺眉頭,站了起來看見門口的孟成豪,孟成豪走了進(jìn)去。
“伍局長,這件事確實很蹊蹺。”
伍德:“其實呢,咱們都是別人眼里的螻蟻,能在這亂世保住性命就不錯了,唉。”
“時候不早了,我有要事再去一趟洪門總舵,告辭。”夏玉語氣生硬,走了。
孟成豪見夏玉走遠(yuǎn),小心地關(guān)上門,問道:“局長,程辛亥真的死了嗎?”
“我知道,你跟程辛亥是把兄弟。”伍局長走到窗戶邊,吧嗒吧嗒抽著雪茄,轉(zhuǎn)身說道,“校長親自過問此事,我只好讓軍密局的人把他帶走了。”吐了一口煙圈,“人在江湖,身不由己啊,你懂嗎?”
“理解。”孟成豪嘴角觸動,經(jīng)伍局長這么一說好像程辛亥確實是死了,“伍局長,那些寶貝豈不是都便宜了軍密局?”
“這有什么辦法?”伍局長望著墻上孫先生的頭像,在屋里來回走動,“本來我想給自個兒留個一箱半箱的,結(jié)果都他媽的……唉!泡湯了。”
孟成豪看著他的眼睛,嘴角一勾:“我看報紙上的照片,和里面的內(nèi)容,好像只有兩箱寶物。”
“這……”伍局長一怔,臉色慢慢變得不悅,“實話跟你說吧,余下的我藏起來了,幸虧我留了一手,不然這輩子真的要喝西北風(fēng)了。”
伍局長拍拍他的肩膀,語重心長地說道,“不過,成豪啊,要想升官,尤其是大官,就得有長遠(yuǎn)眼光,要有大格局,不能著眼于小事小情,懂么?”
“局長目光高遠(yuǎn),格局宏大,成豪如醍醐灌頂,受教了。”
“官場如戰(zhàn)場。”伍局長咯咯的樂,轉(zhuǎn)了回去,坐下,“這就對嘛,其實呢,大部分寶物我得孝敬上頭的人。”
“其實伍局長也得不著啥,徒勞一場罷了。”
“對對對,有悟性,成豪啊,你真是個國家棟梁啊,如果我不培養(yǎng)你。”伍局長指了指墻上的頭像,說道,“若是我不為國家提拔些人才,那豈不是愧對孫先生嗎?哎呀,只是孫先生出師未捷身先死,長使英雄淚滿襟,不然現(xiàn)在已經(jīng)國泰民安了。
如今日寇在東北蠢蠢欲動,南方匪患猖獗,我等老人已經(jīng)有心無力了,該到退位讓賢的時候了。”伍局長翻開一份文件,指了指,“瞧瞧,我走之前已經(jīng)把舉薦你做上海市警察局長的文書擬好了,你看看。”
孟成豪面容舒展,拿起來仔細(xì)看了一遍,欣然點頭:“感謝伍局長栽培,成豪一定鞠躬盡瘁,死而后已!”并腿,敬禮。
“好,好啊,呵呵。”伍局長掐滅雪茄,“李杜詩篇萬口傳,至今已覺不新鮮;江山代有才人出,各領(lǐng)風(fēng)騷數(shù)百年。嗯,后生可畏吶,呵呵。”
孟成豪一聲嘆息,伍局長抬頭看他。孟成豪表情難過,低頭抹了一下眼角:“可憐我兄弟辛亥,為兄對不住你啊。”
“成豪啊,你做事周密,為人踏實。”伍局長勸慰道,“你兄弟程辛亥那是犯了死罪,我擔(dān)心你左右為難去包庇他,好在軍密局突然介入,不然你我的為官之路定會抹上污點的。
正所謂福兮禍所依,禍兮福所伏哇,回去為你的把兄弟多燒點紙錢吧,這幾天你就好生在家里休養(yǎng),不用來局里報道。”
“多謝局長體諒。”孟成豪深吸一口氣,說道,“我現(xiàn)在去把那個黃小六帶來,還請伍局長……”
“小事一樁,去吧去吧,一切有我來安排。有你這么一個仁義廉潔、一身正氣的青年才俊接替我,我離開了局長這個位子也放心。”伍局長擺擺手,打發(fā)他走了。
第二天一早,伍局長登船出海,在甲板上望著太陽東升,愉快的哼唱起來。
“局長,他醒了。”
伍局長扭頭,應(yīng)了一聲跟著李坤下到船艙。看看左右無人,停在走道間,拿出兩根金條來:“沒人跟著吧?”
“沒有,我一路上很小心,不會有人發(fā)現(xiàn)的,我辦事局長放心。”李坤喜上眉梢,掂了掂手里的金條揣進(jìn)兜里。
伍局長拍拍李坤:“以后做事別那么魯莽,等上頭的調(diào)令下來后,你要收斂些,我看那孟成豪也不是個省油的燈。”
“局長,您真打算不干了?”李坤不敢相信。
伍局長:“人人盼著升官發(fā)財,哼,你真的以為是好事嗎?身居高位時間久了,總是不好的。”
李坤:“常言道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真正有幾個愿意把辛苦打拼來的位子讓出去呢?局長,以后您不在了,那我們兄弟可怎么在上海灘混啊。”
伍局長:“我剛才給你的錢,夠你余生用的,你怕什么。”李坤欲言又止,伍局長大概猜到他要說什么,咳嗽一聲往前走了幾步。
李坤擰開門把手:“局長,請進(jìn)。”
“李坤,你的能力不足以擔(dān)當(dāng)重任,還是別想著升官了。”
“是是,局長教訓(xùn)的是。”李坤點頭哈腰。
“水,水……”
李坤擰開水壺,給綁在地上的程辛亥灌水:“小子,你遇到我們局長算你運氣好,換了一般人你早死八回了。”
程辛亥干裂的嘴角一扯,不自然的笑了一下:“我這樣,跟死了有什么分別。”
“報紙看了嗎?”伍局長看著他腳下散落的報紙說道。
李坤搬著椅子:“局長,請坐。”
“拐這么大個彎做什么?直接斃了我就好了。”
“你才多大,就想著死,活著不好嗎?”
程辛亥斜眼瞅了伍局長一眼,有氣無力的說道:“誰人不想活著,可是,你們又不會輕易放了我。”
“伍某給你指一條明路,如何?”
“想讓我替你盜墓,是嗎?”
“聰明。”
“我不會再干了。”程辛亥咳嗽一聲,腳下的鐵鏈叮當(dāng)作響,“你收繳了那么多的寶物,已經(jīng)夠你子孫三代用的,多行不義必自斃,我的結(jié)局你已經(jīng)看見了。”
伍局長對著李坤說道:“給他吃的,別餓死了。”
“是,局長,我馬上去拿饅頭。”
“程辛亥,我欣賞你,可是你我官盜兩別,有此一遭也是緣分。”伍局長觀察著程辛亥的反應(yīng),見他的腦袋偏了過來,繼續(xù)說道,“只要你愿意為我賣命,伍某就讓你改頭換面,放了你,你好好考慮考慮。”
“就算我這次不死,日后也會死在盜墓途中的,終究是一樣的。”
“你風(fēng)水堪輿的本事我知道,何必過謙呢?”
“命如此,我只是小小凡夫,終究是宇宙間的一粒塵埃。”
“你現(xiàn)在還不能馬上出來,得隱藏一段時間把風(fēng)頭避過去。”伍局長沉吟一下,接著說道,“你不必這么快拒絕我,相信過不多久你就會跟我合作的。只要你愿意,隨時跟獄頭說要見我,我自會想辦法給你弄出來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