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景沆臉上第一次出現(xiàn)肆意的笑, 打破了他一貫溫和的面容, 將心底的野心赤-裸-裸的表現(xiàn)出來。
趙景修依然沒有看他, 只是將茶杯放下,淡然道:“你口中的不甘心, 不過是你的狼子野心罷了。”
“狼子野心?可笑,這不過是你自欺欺人的笑話, 你我同為皇子,能者居之,憑什么嫡子才能繼位,就因為你母親是皇后?”
趙景沆猛地站起, 朝旁邊伸出手來, 身邊的侍衛(wèi)將劍遞給他, 他執(zhí)劍而立,劍尖對著趙景修。
“你知道嗎?我已經迫不及待的想殺你了, 唯有你的血,能洗清我這么多年的恥辱,和我母妃所受的罪過。”
趙景沆握著劍的手甚至有些顫抖,因為多年來的夙愿終于要得以實現(xiàn),他眼里的火光熾熱無比,仿佛下一刻趙景修就會死在他面前。
“雖說凡事要講究先來后到, 不過還請皇兄看在弟弟的份上, 將二哥的命讓給我如何?”
趙景修寢殿門口,一道略微有些冷意的聲音響起,趙景沆的劍還未曾揮下, 他轉身望去,一道挺拔的身影出現(xiàn)在殿門口,身后同樣是身穿鐵甲的侍衛(wèi)。
“趙景闕?”
趙景沆有些難以置信的看著他,似乎從來沒想過會出現(xiàn)這樣一幕,就算是與他爭鋒,那個人也應該是趙景瑞,而不會是這個從沒被他放在眼里的趙景闕。
“看來大哥有些驚訝,不過很可惜,確實是我出現(xiàn)在這里了呢。”
趙景闕森冷一笑,眼里有無盡的仇恨和寒意,對他而言,無論是趙景沆還是趙景修,都是他的敵人,同為皇子,他從小所受之罪,就應該從這些人身上奪回。
趙景沆眼眸深沉了幾分,隨即望向趙景闕身后走出來的一人。
“趙權。”
英勇候趙權慢條斯理的朝他行了一禮,隨即笑道:“大殿下。”
趙景沆握著劍柄的手狠狠抓緊。
“陳憚呢?”
“我在這里,陳兄自然是隨著殿下那些侍衛(wèi)共赴黃泉了。”
趙權聲音波瀾不驚,哪怕趙景沆的目光無比冰冷,他依舊微微笑著,仿佛眼中有似笑非笑的意味。
“很好!”
趙景沆冷冷看著他們。
“我原還以為四弟才是我的勁敵,沒想到你們隱藏如此之深,趙侯爺真是好計謀,居然甘于臣服于五弟,來這一番暗度成倉,趙景瑞呢?”
“怎么?大哥想去見見四哥么?無需那么急,今日之后,你就能見到他了。”
趙景沆瞳孔猛得瑟縮了一下。
“你好大的膽子,竟然敢殺趙景瑞。”
趙景闕確實膽子大,因為便是趙景沆也不會直接殺了趙景瑞,而是會先拿下他,再行后事,若是登基為帝,或許還會為了兄友弟恭的好名聲將他圈禁,而不是直接取他的性命,在他看來,趙景闕著實膽子大了些。
“哈哈哈哈哈,大哥真是說笑了,就是殺了你,又能如何,這天下人的目光難道還能將我怎樣?”
趙景闕肆無忌憚的看著他,帶著自己的勢力踏進殿中。
趙景沆不著痕跡的警惕了一些,隨即平靜開口道:“你以為就憑趙權就能將我怎樣?你以為我是趙景瑞那個廢物嗎?簡直大言不慚。”
“我自然不會這么天真,不過大哥你真以為你能殺得了二哥?”
趙景闕似笑非笑看了眼沉默坐著的趙景修,眼底閃過一絲嘲諷。
趙景沆心下緊了緊,隨即便看見無數(shù)身影掠進殿中,而之前他竟然毫無察覺。
趙景闕往前走了兩步,繼續(xù)道:“大哥你可真是個廢物,你以為你的軍隊真的萬無一失?恐怕早就為他人做嫁衣了吧。”FontPackageSwiss
趙景沆沒有多說,他此刻已經感覺到了一些不對勁的地方,他一直以為趙景修的勢力來源于三個地方,一是皇帝的嫡系,而是英勇侯府,三是元后文府,英勇候已經與他決裂,皇帝的嫡系他這段時間也摸得差不多了,就連文府他也想辦法讓他們不敢輕舉妄動,可現(xiàn)在看來趙景修的勢力似乎遠遠不止于此。
這沖進來的無數(shù)身影之中,就有趙景修的侍衛(wèi)長劉安。
他微微皺眉,看了眼趙景闕身后的英勇候,隨即收回視線,將大皇子一行人包圍起來。
英勇候有些不對。
他們雖然并不是真的決裂,但之前說的可是假意與趙景瑞聯(lián)合,再暗地行事,根本就沒有說過趙景闕的事情,而現(xiàn)在趙景闕反而將趙景瑞殺了,自己聯(lián)合趙權,行謀逆之事,這和之前說的并不一樣,而去英勇候沒有讓人通知皇子府。
劉安對于除趙景修嫡系之外的勢力其實都不是很放心,但是他家殿下‘沉迷’趙安雪無法自拔,不僅在家中剪壞了許多盆花不說,連著對英勇候也信任無比,又或者說,趙景修是故意如此,他想讓趙安雪知道,就算她真的想害他,他也依然不會怪罪她們英勇侯府。
當了這么多年冷心冷情的謫仙皇子,突然這么深情一下,劉安代表二皇子府的嫡系勢力表示真的有點吃不消。
就如此時,英勇侯府這般作為,他們就不得不防,但又不能防得太明顯,因為這是趙安雪的父親,他家殿下就是喜歡趙姑娘喜歡得無法自拔。
無法自拔這一點,是劉安近日來的體會。
趙景修早就等著趙景沆等人發(fā)動宮變,有了這個由頭,他才好將他們都清理個干凈,然后向英勇侯府提親。
所以劉安完全想象不到英勇候為什么要這么做,有趙四小姐在,隨便怎么作都沒事好嗎?這么好的事情,難道讓他家殿下登位還不好?
誰也無法看透站在趙景闕身后一臉平靜的英勇候是如何想的,但此時的趙景沆的的確確陷入了危機。
倒是趙景闕依舊一臉笑意,他提著劍走上前來,慢條斯理道:“看來二哥也不喜歡大哥這般狂妄無知之人,不如······讓弟弟來為你除去這個阻礙如何?”
他將劍橫在胸前,眼里有危險的光,仿佛一條噬人的毒舌,隨時都能將趙景沆斬于劍下。
“你瘋了么?趙景闕,你如今要是還對我刀劍相向,下一個死的就是你。”
趙景沆滿臉冰寒,只覺得趙景闕是瘋了,現(xiàn)在還不和他聯(lián)合起來對付趙景修,待到宮變失敗難道他以為自己還會有個好結果不成?
“無妨。”
趙景闕仍是笑著,絲毫沒有驚慌,他看著趙景沆嗤笑了一聲,滿不在乎道:“大哥不會以為你今日還能活著回去吧?你以為我身后靠著誰的勢力?英勇侯府?”
他突得大笑起來,劍尖更加逼近趙景沆的位置。
“真是不好意思了,大哥,滄瀾魔教要你的命,我也沒有辦法。”
“滄瀾魔教!”
趙景沆臉色悚然一驚。
滄瀾魔教這個名字崛起與許多年前,但是直至最近才聞名于帝都各個勢力,甚至直到此刻,依舊沒人知道滄瀾魔教的教主是誰,這個勢力更像個殺手組織,雖然力量不算頂尖強大,但異常神秘,教中之人似乎都衷心無比,曾經大皇子也抓到過一個滄瀾魔教的人,但對方在第一時間就直接咬舌自盡,令人心驚無比。
確實聽說趙景闕與滄瀾魔教合作,但他沒想到的是,聽他這番話語,似乎趙景闕在為滄瀾魔教賣命?
“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嗎?”
趙景沆臉色有些鐵青。
“我們再怎么爭奪,那也是我皇家之爭,你竟然為了一個江湖勢力想要殺我,趙景闕,別忘了你身上也流著皇家的血!”
“那又如何?”
趙景闕眼中的神色逐漸瘋狂起來。
“只要能活著,就算殺光皇室之人又如何?皇室?哼!不過是片早已腐爛的地方,捧高踩低,要是我沒有找到宮外的人幫忙,我早就死了?這樣的皇室,死了豈不干凈?”
他執(zhí)劍挑了幾個劍花,笑著對身邊的人道:“既然要他的命,諸位便一起上吧,我想二哥也會支持我們的,畢竟這拭兄之名,也不要他來擔著了。”
趙景修默默坐在那里,只是微微抬頭,看眼前一片刀光劍影,但沒有開口說一句話。
不過劉安已經帶著暗衛(wèi)將趙景沆一行人包圍了起來。
趙景闕說得對,若是讓他來殺趙景沆,自然是最好的。
雖然不知道滄瀾魔教為什么想殺趙景沆,但這些都可以暫且不提,只要趙景沆死了,有的是時間來慢慢對付趙景闕和這什么滄瀾魔教。
趙景沆臉色微微發(fā)白,他咬了咬牙,自知已是插翅難逃。
但他怎樣也是皇子,奪位失敗,他無話可說,他也有他的驕傲。
“好,今日,我趙景沆敗在你手里,我無話可說,我知道你不會放過我,我母親,希望你能饒她一命,我愿自刎當場。”
趙景修終于抬眼望他,眼眸平靜無波。
“青燈古佛,長伴一生。”
“好。”
趙景沆慘笑一聲,手里的劍抵在自己脖子上。
“殿下!”
他身邊的侍衛(wèi)連忙大驚喊道,但趙景沆沒有再動容。
“是我連累了你們,來生,莫要為皇室效力。”
趙景沆閉了眼,鮮血飛濺而出,染紅了劍刃。
他是大央的皇子,寧愿死在自己手里,也不愿被別人殺死。
趙景修一直默默看著,直到趙景沆倒在地上,鮮血撒了一地,他終于垂下眼,淡淡的嘆了口氣。
皇家無情,或許這就是他那位父親想看到的,皇位之爭如同養(yǎng)蠱,直到最后,只有一個可以活著。
趙景沆他們一直都以為先帝偏愛他,可其實那位無情的皇帝誰也不愛,他眼里只有他的江山。
大皇子死了,四皇子也死了,只剩下趙景修和趙景闕。
這是之前誰也沒想到的,這個宮女所生,低賤到太監(jiān)都能踩上兩腳的皇子會成為最后跟趙景修交鋒的人。
趙景修面色平淡的從座位上起身,看著趙景闕的眼眸仿佛沒有絲毫感情的神邸,他只是淡淡看著,隨即開口:“你是否還要繼續(xù)?”
趙景闕收了劍,諷刺笑道:“二哥真是嚴重了,我從沒說我是為了奪位,就算要與你爭,也不是我。”
趙景修便沒有再看他,而是看向他身邊的英勇候。
“權叔。”
英勇候從始至終面色都很平靜,哪怕看著大皇子趙景闕自刎當場,那片鮮紅的血液也沒能讓他的目光波動分毫。
劉安
等人稍稍警惕了些,只有趙景修依舊平靜看他,似乎在等他的回答。
他們之前的計劃,是英勇候府假意與二皇子府決裂,而后投入趙景瑞的勢力之下,這一點英勇候確實做到了,但之后的發(fā)展卻有些出乎意料,按理來說,大皇子和四皇子都已經死了,塵埃落定,英勇候早就應該站出來,可是他現(xiàn)在依舊平靜的立于趙景闕身后,這模樣便顯得有些詭異。
畢竟之前所計劃的事情,唯有趙桓之死足以成為決裂的大事,可他們都知道趙桓不過是假死,那此刻英勇候又是什么意思?
趙權平靜的注視了趙景修半響,終于開口道:“二殿下,還喜歡雪兒嗎?”
趙景修神色沉著道:“我愿將登基之日與立后大典同一日舉行。”
趙權垂下眼沉默了一會兒,再次開口道:“其實······我并不希望雪兒嫁給你。”
他眼里泛起滔天波瀾。
“在我眼里,我的雪兒是這個世界上最好的姑娘,若是要為我的女兒選一個夫婿,我心中有比你更好的人選,只要我愿意,我能即刻助他奪你大位,而他,會比你更愛雪兒。”
他的話讓劉安等人忍不住有些怒視,甚至有些人握上了手中劍柄。
但都被趙景修攔了下來。
他的眼眸依舊平靜。
“侯爺這件事,應該詢問安雪妹妹,難道侯爺不希望她嫁給自己喜歡的人?”
趙權帶著幾分不屑與得意勾唇一笑。
“二殿下,你就莫要拿那些話來唐塞我,我的女兒對你有幾分喜歡我看得出來,若是我說不愿她嫁給你,她便不會嫁。”
他說的也確實沒錯,趙安雪那種將家人看得比情人重要萬倍的人,喜歡個人就跟玩兒似的,畢竟她也喜歡過那么多人,談過那么多次戀愛,但是對她而言,父母卻只有一個,以她對趙景修的欣賞來看,要是英勇候說自己就是不喜歡趙景修不愿她嫁,她保管聽話。
這一點趙景修也很無奈。
奈何落花有意流水沒那么深情。
“那侯爺想如何?”
到最后,他還是把這個問題交給英勇候來說,畢竟若是英勇候完全不想促成此事,也不需要如此拿出來說了,直接叛了便是。
“我要殿下證明你對雪兒的真心。”
趙景修從容點頭,道:“侯爺想要我如何證明?”
“那不管老夫的事。”
趙權似笑非笑的看著他,隨即轉身準備離開,不過在臨走之前,他又回頭補充道:“怎么證明殿下真的喜愛我的女兒,這是殿下的事,反正我雪兒還小,我不介意多留她幾年,這世上愛慕我家雪兒的男子何其多,個個都是頂尖的好男兒,老夫不著急,就如那滄瀾魔教的教主就很好,老夫很喜歡,殿下,可以多多考慮一番。”
他說完便揮袖離去,沒有再停留分毫,而趙景闕滿含深意的看了一眼趙景修之后,居然也跟著英勇候一起離開了,頓時屬于他們的勢力都走了個干凈,只剩下趙景修的勢力和死去的大皇子一系。
劉安本想攔著的舉動都被趙景修給攔了下來。
他微微皺著眉頭道:“去查滄瀾魔教的教主。”
劉安神情一頓,隨即有氣無力道:“是。”
他已經可以預示到未來的悲慘生活了。
他們皇子府,不,以后整個皇宮可能都是陰盛陽衰的局面。
人家都是想著怎么使計贏得美人歸,他們家殿下怎么就這么實誠?人家說要怎么做就怎么做,這是未來的皇帝啊,先帝那么個無情的人怎么就生出了這么個癡情種?難道是繼承了元后的性子?
劉安不得而知,他只知道他家殿下其他方面都挺正常的,只有碰上英勇侯府那一大家子就開始不正常了。
而這邊離開的英勇候終于開開心心回家了。
以前都是先帝罵他威脅他,現(xiàn)在換他威脅未來的皇帝,這算不算父債子償?還別說,真的挺爽的,他家雪兒就是爭氣,他挑女婿挑都挑不過來了,要是趙景修哪天真的惱羞成怒了,他就聯(lián)合這些喜歡他家雪兒的年輕才俊們把趙景修敲下來,想來也是很美妙的。
趙安雪估計怎么也不會想到,自家父親在她的親事上已經想得這么遠了,而且還借她的威風狐假虎威的狠狠威脅了趙景修一頓。
宮變之后,帝都之中漸漸恢復了平靜,趙景修將整個朝堂整肅一清,再無隱患,只等登基。
只是他遲遲沒有登基,即便麾下朝臣勸阻了好些時日,但他依舊絲毫不動。
而其原因只有一個。
趙侯爺說他還沒證明自己,不肯把趙安雪嫁給他,而趙景修卻想登基之時迎娶趙安雪,于是這件事便這么拖了下來,索性整個大央如今都在趙景修掌控之中,他沒登基也不過是一時之間的事而已。
一時之間,無數(shù)人恨不得自己就變成英勇候,趕快答應這門婚事,皇帝求娶還有什么不滿意的,真是矯情!
至少劉安就已經沒了怨恨英勇候的心思,他覺得他們家主子再迎不來主母,他們皇子府就要變成冰庫了。
明明之前私下見面的時候,主子詢問過趙四小姐,問她愿不愿意嫁給自己,趙安雪當時的回答是肯定的,因為她確實到了適嫁年齡,而且她認為嫁給趙景修于她于英勇侯府都是最合適的,反正她也不是完全不喜歡趙景修,嫁給趙景修之后,起碼劍霓裳該死心了,所以趙安雪當時同意了。
結果······
僅僅才一晚上而已,第二天趙景修正式去拜訪英勇候府的時候,得到的回答變成了······‘我爹爹說他不喜歡你,那便算了吧,反正二哥哥你也得到皇位了,你要是愿意的話,我們還是朋友’。
劉安發(fā)誓他當時看到自家主子臉都青了。
而且還無法說什么,誰都知道趙四小姐有多在乎英勇候和候夫人,趙景修要是真做點什么,估計這門親事就真的黃了。
他劉安活了這么多年,反抗父母定下親事的女子見過,私定終生的見過,為愛私奔的也見過,就沒見過這么清純不做作這么聽話的女子,真是父母說啥就是啥,說不嫁就不嫁,沒有一點回轉的余地。
于是趙景修這段時間就很煩。
宮變之后,他終于有時間來查他的這些情敵是怎么回事了。
李漠光他已經知道了,而且李漠光已經失蹤了很長時間,滄瀾魔教的教主他也查清楚了,風連衣,就是當初公主宴上試圖非禮趙安雪的男人,他記得很清楚,還有一個劍術無雙的劍霓裳。
好在劍霓裳是個正人君子,不像李漠光和風連衣一樣詭計多端,甚至趙景修還知道了英勇候之所以突然不想把趙安雪嫁給他,就是因為他看重了風連衣。
英勇候確實沒騙他,如果他不是大央的儲君,英勇侯府的嫡女婿現(xiàn)在就是風連衣了。
趙安雪身邊就如同群狼環(huán)伺,他一個不注意,她就可能被人叼走了,而且趙景修還知道那些人之中除了李漠光之外,趙安雪還真對他們不是沒有情意的,哪怕是曾經喜歡過那都是不得了的事情,趙景修敢保證自己在她心中可能還抵不過劍霓裳,這倒不是說她喜歡劍霓裳,而是劍霓裳那種性子,確實很受人欣賞。
趙景修雖然還未登基,但已住在宮里了,于是宮中最近整個氛圍都有些不太好。
四個皇子死了兩個,剩下的趙景闕反倒撿了一命,還封了個閑散王爺,他也死了奪位的心,只是近日來趙景闕似乎很喜歡到宮中找趙景修談心,他雖然輸了,但是看見趙景修這副模樣,他也很開心。
就是苦了朝堂之上的大臣們,每天都有人聯(lián)袂而至拜訪英勇侯府,目的就是勸侯爺嫁女,結束這段悲催的氛圍,但是趙權這一次格外堅持,甚至連寧氏都很支持他,寧氏倒不欣賞風連衣,她不喜歡這種殺手勢力里的人,哪怕這個人是安國公世子,她喜歡的女婿是劍霓裳這樣的,一身正氣,看著就像是會對她的寶貝女兒好的那種,反正他們英勇侯府也不缺權勢,若是沒有趙景修的威脅,她還真想選劍霓裳做她的女婿。
因此,因為寧氏的盛情挽留,劍霓裳近日都是住在英勇候府的。
成埃落定之后,趙安雪就希望他去過自己的生活,追尋他的劍道,可惜毫無疑問的被寧氏阻隔了下來。
要是尋常人,定會覺得趙安雪身為女子,勾結這么多男人定是不知廉恥,但英勇候和寧氏都覺得沒什么不對的,喜歡自家女兒的人多,豈不是多了更多的選擇,當然要慢慢看才好,畢竟這是一輩子的事情,他們不求趙安雪的夫家能大富大貴,起碼要對她好,畢竟他們的女兒從小是寵溺著長大的,哪里能受得了尋常后宅里的那些苦,就是受得了,他們也不允許。
趙景修是未來的皇帝,英勇候根本不希望自己的女兒嫁到后宮理,過那種被圈禁的生活,就算能得到榮華富貴又如何,她不會快樂的。
于是,這件事被他無限拖延下來。
連帶著趙景修登基為帝也被無限拖延下來。
每天對著一張冷冰冰臉色的朝臣們恨不得跪到英勇候府的大門前求他趕快把趙安雪嫁出來,這日子沒法過了。
被英勇候府拒之門外多次之后,趙景修終于頒布了一條旨意,或者說是一條承諾。
他立誓此生只娶趙安雪一人,且無條件滿足她所有愿望,并且還在旨意末尾加了一句,趙安雪什么時候嫁給他,他就什么時候登基為帝。
羨煞了帝都之中的高門貴女。
她們風姿無雙謫仙般的皇子殿下就這么栽倒一個女人身上,而且還往死里載,人家不愿意嫁居然還搬出這樣的旨意,不嫁不登基。
就連英勇候都嚇了一跳,他沒想到趙景修還真愿意這么做,雖然他確實是這樣想的,能讓他的雪兒嫁入宮中之后多幾分保障,這旨意天下人都看著,要是日后趙景修不遵守,他甚至可以聯(lián)合朝臣和其他人逼他退位,在大央,皇帝的承諾,特別是公布天下的旨意尤為重要。
英勇候不信什么情真意切,他只認實質的好處,這樣他才不擔心他的雪兒受了委屈。
于是趙景修在不顧群臣阻攔頒布完了這道旨意之后,又一次來到了英勇侯府 。
這一次英勇候沒再攔著他,趙景修身邊也只帶了劉安一人。
他臉色冷漠,看著英勇候,趙權倒也不介意,事實上他都覺得趙景修脾氣好了,若是他,此刻都想打人。
趙景修沉了沉冷冰冰的臉色,徑直開口道:“若是侯爺再不同意,還覺得我日后會有負于安雪妹妹,不如這樣,我讓安雪妹妹登基為帝如何?”
趙權睜大了眼睛,有些訕訕道:“殿下、殿下莫跟臣開玩笑。”
顯然,這件事連劉安也不知道,因為他此刻也是長大了嘴望著自家主子。
“我沒時間和侯爺開玩笑。”
趙景修冷冰冰的臉色看不出情緒,倒是語氣還算誠懇。
“侯爺不就是怕我日后有負與妹妹,我讓安雪妹妹和我一起登基,反正我只娶她一人,日后繼承大央的也是我們的孩子,若是侯爺介意,便讓她和我一起登基,我不封她為后,直接封為女帝,與我平起平坐,共治天下,如何?”
不等英勇候再次開口,趙景修便接著道:“若是還不同意,我便直接搶人了。”
一句話堵死了英勇候所有的想法。
如果他不是趙安雪的父親,趙景修此刻一定想將他挫骨揚灰。
顯然英勇候也知道這一點,他有些尷尬的輕輕咳了兩聲,這才笑著說:“殿下哪里的話,老臣、老臣只是愛女心切,殿下這般天人之姿,何須搶人啊?”
“好。”
趙景修站起身來,不再與他虛與委蛇。
“我明日來提親,七日之后就是登基大典,我現(xiàn)在去看看安雪妹妹,想必侯爺不會阻攔吧?”
“這······”
英勇候艱難的點了點頭,勉強同意了。Вы хороши
他其實依舊不想把他的寶貝女兒嫁出去,但是他也知道,這天下,再也不會有趙景修這樣的女婿了,不是說他讓出的權勢有多昂貴,而是他愿意這么做,許的承諾和真正身居高位做出的選擇畢竟不一樣,因為若是趙景修想,他可以選擇另一種強硬的方式,英勇候雖然那么說,但他也不一定真的愿意去做,那樣后果實在太高了,他可能承受不起。
這樣的結果,已經是最完美的了。
他的雪兒終究要嫁人的,他不可能留著她一輩子。
而趙景修終于可以得償所愿去見趙安雪,眉宇之間的冷漠也軟和了幾分,只有他身邊的劉安已經沉浸在震撼里無法自拔。
他剛剛聽到了什么?
該不是幻聽了吧?
這寵女人也不是這么寵的吧?他家殿下莫不是失了智?一國雙帝,要是英勇候府日后有異心,謀反簡直不要太容易。
劉安覺得自己遭受了重大的打擊。
而趙景修顯然沒在乎他怎么想,因為他喜歡的姑娘已經觸手可及了。
他踏進趙安雪的小院子里,就發(fā)現(xiàn)她正在樹蔭下小憩,長長的睫毛被枝葉縫隙里的陽光投影在眼瞼上,有一種歲月靜好的美麗。
趙景修便突然想到了他們第一次見面的時候,趙安雪或許已經忘記了,但他還記得很清楚。
那個小姑娘眉眼彎彎的一笑,仿佛斂盡了這世界的美好,沒有一丁點兒的陰暗,或許正是那樣,他才會在之后救下她,當時見到她眼里明亮的熾熱,他并沒有感到厭惡,但他覺得自己喜愛的女子不會是這種單純又有點小囂張的姑娘,可很多時候,很多事情從一開始就早已注定。
就像此刻。
好在,兜兜轉轉又回到了原點。
趙景修突然就覺得心下很靜,很安寧。
他眉眼間不自覺的露出一絲笑意來,仿佛之前的陰霾都在剎那間消失不見了。
趙景修在趙安雪小憩的躺椅邊坐下,他就靠在樹干邊,坐在有些落葉的青石板上。
趙安雪睜開眼睛,望向他的方向,眨了眨眼。
“你怎么來了?”
趙景修寵溺的摸摸她的腦袋,笑著道:“岳丈太嫌棄我了,所以好不容易才偷偷跑進來見你。”
“哦?你翻墻進來的嗎?我爹居然沒發(fā)現(xiàn)?”
趙安雪起了幾分興致,說來她還沒見過趙景修這般風光霽月的人翻墻。
“殿下是特地來看您的,侯爺已經答應了。”
一旁劉安實在忍不住為自家殿下鳴不平,反正這天下就沒有那個男人像他家殿下這樣,娶個媳婦岳家還要作天作地。
趙安雪笑著瞥了他一眼,好奇的問趙景修:“你答應了我父親什么?他居然同意了?”
趙景修微微嘆了一口氣,無可奈何道:“還不是妹妹不肯隨為兄的意,要是妹妹同意了這門親事,為兄又何必如此操勞,妹妹不肯隨為兄私奔,為兄只好想方設法求得岳丈的同意了。”
說罷,趙景修又嘆了口氣。
“先帝若是知道,恐怕會氣得從皇陵里爬起來打我。”
雖然這么說著,但趙景修眼里卻沒有什么委屈或是不甘,或許便如他所說,他此生只娶趙安雪一人,只喜歡她一人,那么其實封她為后還是為帝,那都沒有關系了。
他甘愿如此。
趙景修溫柔笑著,劉安卻忍不住道:“小姐,殿下說七日之后的登基大典封您為女帝,侯爺才答應讓我們進來的。”
這句話他說得格外憋屈,他覺得自己一定是史上最憋屈的御前侍衛(wèi)長了。
“哦?”
趙安雪微微睜大了眼睛,她看向趙景修,倒確實有幾分意外。
“你真答應我父親這么做了?”
“能娶安雪妹妹,封個女帝也無妨。”
趙景修此刻溫柔的笑在劉安眼里就是一種徹底翻不了身的征兆,但他本人絲毫沒有感覺,甚至還道:“要是侯爺再不同意,那為兄只能委屈自己為后,讓安雪妹妹為帝了,如此想來侯爺就不擔心我欺負你了。”
劉安:“······”
劉侍衛(wèi)突然覺得這個世上最可怕的還是愛情的力量,先帝為趙皇室謀劃了那么久,希望能得到一個最好最無情的皇帝,不知道他此刻九泉之下有靈的話,會不會被氣活呢?
作者有話要說:昨天回來晚了,所以干脆一起發(fā)了,三章合一,昨天今天加上加更的,么么噠,順便求個預收,新書下周開文。
作者:恭喜你,趙景修,你獲得了史上最悲催男主稱號,請問你有什么話想說?
趙景修:呵呵。
趙景闕:最慘的不是岳家不同意,而是······喜歡的姑娘也無所謂,這就很慘了,討媳婦全靠自己奮斗。
趙景修:你不說話能死嗎?
趙景闕:好好好不說不說,反正大家都知道。
趙景修:*!
ps:沒完沒完!!!還有后續(xù)。還會寫的,暫時標完結!還有劍霓裳的番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