臉上帶著乖巧溫順的笑意,趙安雪和大皇子拜別了淑貴妃,從霄和殿走了出來。
他們身邊并無侍從跟隨,當然,趙安雪也不懼這位皇子殿下對她做什么,這里畢竟是一步一險的皇宮。
走出了霄和殿之外,這位大皇子倒是出乎意料的并沒有和淑貴妃想的那樣與趙安雪培養感情,他反而帶著些歉意的對趙安雪道:“安雪妹妹,希望你不要在意,我母妃······她只是希望我過得更好而已,并非有意冒犯,英勇候府的位置我們都知道,所以安雪妹妹無須介懷。”
他眉宇有些微微的沮喪,連帶著如玉般的容顏也低落起來,似乎有些不太好開口的意思,但眼里又是真真切切對趙安雪的歉意,和趙景修完全不一樣,趙景沆整個人給人的感覺都是非常親切如沐春風的,哪怕他只是看著你,都能感受到那股溫柔,謙謙君子,溫潤如玉,大概就是說的他這樣了。
趙安雪認真的看著他,隨即垂下眉眼,唇邊彎起一抹溫柔的笑來。
“好。”
她輕聲答道,仿佛有些羞紅了臉般,但垂下的眼里只有無人看見的冷靜。
以退為進······趙景沆倒不愧是備受期待的大皇子。
趙景沆見她低下頭露出有些羞紅的脖頸,便微微笑了笑,越發溫柔道:“既是如此,我現在便送你出宮吧,母妃那邊我來解釋便好,這宮里畢竟不是什么好地方,安雪妹妹不便久待。”
若趙安雪還是之前那個天真嬌蠻的小姑娘,即便不會喜歡上他,總會存著幾分好感的,誰叫這種溫柔是女人難以抵擋的呢?
但她此刻心中毫無波動。
臉上的羞紅仿佛與心中隔開,趙安雪心里只有一片如死水般的平靜。
趙景沆大概也明白過猶不及的道理,眼見這位安雪妹妹對他起了幾分好感與羞意,便不再說些什么,準備送她出宮。
趙安雪也沒有什么想與他虛與委蛇的想法,他這么說,她自然求之不得,寧氏還在府中擔憂著她呢。
只是正當趙安雪含著幾分羞意的抬起頭來,目光似乎如水般溫柔,想向這位大皇子殿下道謝之時,余光便見著旁邊走來兩道身影,看其方向,卻是向著他們而來,不過這里是御花園,人并不稀少,路過的宮女太監都有一些。
可那兩道身影明顯不是什么宮女太監,待他們走近,趙安雪才發現這兩人都穿著暗色錦袍,而其中一人她不久之前才見過。
來的正是二皇子趙景修,和另一個年輕男子。
趙安雪不著痕跡的皺了皺眉,心中暗道一聲倒霉。
怎么做什么都能見到這位二皇子,真是孽緣。
顯然,趙景修與那年輕男子本應該只是來御花園賞花,或是商談什么事宜,恰巧看見趙安雪與大皇子站在這里,而趙安雪又一副羞怯模樣,他便攜了人走過來,只是臉上表情依舊冷冷淡淡的,并無表現出什么異常,這倒讓趙安雪微微松了口氣。
大皇子趙景沆看見他和身邊的男子走過來的時候,眼底快速的閃過一道暗光,但很快便消失不見,他依舊是那個風姿翩翩,溫和有禮,兄友弟恭的央朝大皇子。
趙景修冷淡著眼,微微拱手。
“皇兄。”
趙景沆連忙扶起他的手,笑著親切道:“二弟不必多禮,這位是禮部尚書家的公子吧。”
趙景修身邊的年輕男子不急不緩,拱手對趙景沆行禮道:“正是在下,李漠光見過大皇子殿下。”
一旁的趙安雪在聽到這個名字的時候,眸光微微顫動。
她抬頭不著痕跡的將目光從李漠光身上一掠而過,然而并沒有發現任何異常。
她微微松了口氣,覺得自己應該是想多了。
這世上同名同姓的人何其多,就算已經有了一個風連衣,可那只是一個意外而已,當初她的系統也說了,回歸了自己的世界之后,從前的一切都將離她遠去,除了那些記憶,什么也不會留下。
這世上已經有了一個風連衣,不應當再有一個李漠光。
且她并沒有感覺到那種特別的窺視感,李漠光也沒有看她或是對她表現出什么興趣來。
趙安雪沉下心緒,將這件事拋之腦后。
互相行完禮,趙安雪便聽見趙景修依舊淡淡冷冷的聲音響起,沒了那天在公主府遇見時的溫和。
“皇兄方才和安雪妹妹在聊些什么?弟弟似乎見你們頗為愉悅。”
趙景沆有些驚異于趙景修對于趙安雪的稱呼,但他聲音冷冷淡淡,和往常沒什么兩樣,因此只是在心中微微懷疑便放下,笑著回答趙景修:“沒什么,我只是邀安雪妹妹一同游園而已,姑娘家都喜歡花花草草,這御花園的花兒開得極好,想來妹妹也喜歡,恰巧今日有時間,因此才邀她來看看。”
趙景沆并未提起淑貴妃召趙安雪入宮一事,只是將這次游園當成了他邀趙安雪來游玩而已,但他今日連廣安公主的宴席都未參加,卻說什么‘今日有時間’,還陪趙安雪游覽御花園,言語之間,確實很容易讓人產生他與趙安雪很親密的想法。
但趙安雪沒有反駁,也沒有說什么其他的話,只是微微笑著,眼里清清澈澈,既不表現出對大皇子的親昵,也不抗拒,仿佛她在此間只是一個局外人而已,方才那點羞怯卻早已沉寂下去,看不出半點痕跡了。
“御花園的花,確實開得很好。”
趙景修淡然的接了一句話,不知是個什么含義,隨即沒有多說,他再次拱手道:“弟弟與漠光還有事相商,便不打擾皇兄與安雪妹妹賞花了,告辭。”
趙景沆自然希望他快些離開,表面上的溫和仁厚,可實際上誰都知道他們之間彼此的厭惡。
趙景修便離開了。
臨走之前,他若有深意的看了一眼趙安雪,她還沒來得及感受他這目光究竟是什么意思,趙景修就飛快的收了回去,接著擦肩而過,沒有半步停留。
趙安雪思緒沉在他的眼眸里,垂著頭,因此也就沒有看見趙景修身邊一直淡笑著溫文儒雅的李漠光突然回頭看了她一眼,那一眼里,仿佛無數畫面走馬觀花,最后卻都沉于黑暗里,了無蹤跡。
她垂著頭,待趙景修他們遠去之后,趙景沆輕聲喚她:“安雪妹妹你沒事吧?”
趙安雪回過神來,她淡淡的笑了笑,彎了彎眼眸,對趙景沆道:“我沒什么,殿下不是要送我出宮嗎?我們走吧。”
趙景沆便笑著應下,沉淀了眼里無數的黑芒。
“好。”
在宮里并未待許久,回到英勇侯府之時,恰巧是吃晚膳的時間。
英勇侯府的姨娘們每三天便會帶著庶子庶女們來宴廳一起吃頓晚膳,美名其曰培養感情,據說這還是英勇候定下的規矩。
趙安雪不知道她那個侯爺父親為什么要定下這個規矩,但她并不喜歡,好在母親似乎不太在乎,寧氏看不起那幾個姨娘,可對于庶子庶女卻并不苛待,英勇候在這一點上還是拎得清的。
因為寧氏無子,所以庶子庶女們小時候多多少少都在寧氏跟前教養過,寧氏沒那個興趣幫別的女人養孩子,英勇候便讓那些庶子庶女時常來拜見她,也不養在姨娘的院子里,都是單獨教養,所以整個英勇候府還算清靜,那些姨娘便是有什么詭計也施展不出來,全因生養的兒女并不算頂個兒的親密。
這一點上,趙安雪覺得自己家倒是比其他高門之家好得多,起碼英勇候比較看重兒女們的品德,這么多兒女,沒一個養歪了的,便是趙雨紗這般平庸的,也只是平庸而已,其余幾個庶子庶女即便有些小心思,倒也不算壞。
而今日的晚膳,除了英勇候不在家之外,趙安雪的庶長兄趙桓也不在府中,而是跟隨英勇候一道出去為皇帝辦事兒了。
寧氏沒有兒子,若無意外,趙桓日后便會改記在寧氏名下,繼承英勇候府,因此英勇候對于這個兒子還算看中。
趙安雪已經有些不太記得這些兄弟姐妹了,只是這兩天旁敲側擊,她這個庶長兄人似乎還不錯,又是連珠姨娘所出,便是寧氏也對他有幾分喜愛之意,和趙安雪應該算是所有兄弟姐妹中最親密的。
而除了英勇候和趙桓之后,這一次的晚膳,其余的人便都來了。
等趙安雪到了小宴廳之后,便發現所有人都已經到齊了,都在等著她入座。
趙安雪不著痕跡的把坐在桌前的人都打量了一圈,這才踏進小宴廳,先是和寧氏撒嬌道:“娘,你們怎么不先動筷子啊?等我做什么,可別餓著了。”
寧氏溫柔的笑著,看著她入座,這才動了筷子,英勇侯府也沒有食不言寢不語的習慣,她便笑著說:“不過是一會兒,哪里能餓著,倒是你,今日可是累著了?快多吃些。”
趙安雪朝她調皮的眨了眨眼睛,這才對其他人打招呼。
“弟弟妹妹們今日可有好好學習?”
趙安雪雖是英勇侯府唯一的嫡系,但她排行第四,頂上除了大哥趙桓之外,還有二哥趙旦,二哥趙旦是林姨娘所出,而底下還有四個弟弟妹妹,林姨娘所出的五少爺趙芫和六小姐趙雨柔,余下兩個便是高姨娘的七少爺趙達,和最小的小姐趙雨菲。
作者有話要說:寫完才突然覺得安雪她爹好能生………(捂臉)
趙景修:每次看見妹妹她都在被別人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