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之章不是已經達成訓練的目標了嗎,為什么還站在這里。段之章的視線沒有落點,被明顯忽視了的楊墨覺得他可能是為了等什么人,想起剛才,毛肚半路折回來為了跟自己說話,所以到現在也沒誒呦完成訓練,可能,段之章是在等那幾個平時走在一起的人。
楊墨重整精力,努力地將手伸向頭頂上方,下一個墻壁的凹槽如果想抓住,必須集中注意力。攀爬主要靠的楊墨一開始以為是引體向上,然而,他發現奇怪的地方,再向上的著力點,距離他有足足一米半遠,正常來說那么遠是沒辦法勾到的,而他背后沒有安全繩索,摔下去肯定要出至少骨折的大事。
再往上還有五米就能達到本次訓練的終點,然而,在最上面的五米攀爬距離內,楊墨頭頂上方只有四個挖出來的落腳點。從平地到他現在的位置,有窗戶而且也有掏空挖出來的落腳點,找不到坑還能踩在窗臺和屋檐上,攀登上來下面幾層都有屋檐和窗臺,一路到這里非常容易。
從他所處的位置這里開始,宿舍樓最上面那層外墻卻沒有窗戶,落腳點也就只有這為數不多的五個,難度可想而知。
在他的左右斜上方,楊墨張望了幾秒,也沒有多出來的落腳點,想橫向移動到更容易的地方再曲線上去,也成問題。然而此時所有人的訓練,都走完了第一遍,甚至有人超過楊墨第二遍也完成了,這面墻上只剩下零零星星幾個人。
斜下方有個身手矯健的男生,像無視重力一樣蹭蹭向上攀爬。楊墨等到別人超越時,看清那人,一頭灰色淺發。他一腳重重地揣在墻壁上,然后就像踩上了平地,繼續下一部向上,等他走過,楊墨有點疑惑看那人路過的墻面,墻上也沒有留下釘孔,楊墨才明白這是有備而來,然而用了他看不明白的方法。
接著,在宿舍樓最靠邊的方向,楊墨看見一個壯碩的男同學,靠爆發力跳躍到其他幾個著力點,很快也完成了訓練。
楊墨跟他們比,沒有什么特殊的辦法,也沒有特別的體力,他沉思了一會兒。
上面等待的第一名似乎也注意到,新人毫無辦法的窘境,不僅僅是段之章,旁邊的其他同學似乎也注意到這兒,楊墨的位置擋住下面的人,有人開始在下面催促,見他沒有移動后面的人換到旁邊的道上,路過楊墨身邊還狠狠瞪了他一眼。
楊墨無奈,沒辦法,從背后掏出了刀子。
“等等,我只是瞪你一眼而已,”旁邊的男生嚇得手一滑,差點掉下去,“你別小心眼啊,不必動刀吧?”
楊墨頭頂上有陰影劃過,抬頭看,是上面的段之章,他從頂樓上面正在探頭向下看,如果下面攀爬的人鬧事他一副似乎會出來管的樣子。
手里捏著到的楊墨對旁邊,和和氣氣地笑說:“沒,誤會誤會。”
然后楊墨手里的一刀捅進了墻里。利用自己認為制造出來的落點,楊墨成功將著力點縮短到了自己能觸及的范圍內。
給他靈感的,是墻上的痕跡,在新油漆的掩蓋下還是能看見,有細小的凹痕,這些一看就是以前攀爬留下的痕跡。反正,他看其他人上去的方法也很像作弊,但不管怎么說,只要有自己的辦法能過得去就好,沒人說不能自己開辟新的路。
他聽到后面的男生松一口氣,卻抱怨的語氣小聲嘀咕他:“真是的,誰怕誰啊。回去問問誰給他的刀,看我不修理他。”
楊墨終于到了頂樓,肩膀酸背痛是肯定的,蹲在樓上準備歇息。
毛肚手里拿了一瓶水,正要過來,段之章抓了他手里的水瓶。
段之章向楊墨走過來的時候,楊墨眼睛都亮亮亮亮了。段之章是他認識的第一個人,如果不算在水盆前見過基爾加和珀西爾的話,其實是段之章在那之前將落水的他救起來的,楊墨緊張地捏了捏兩邊腿側的褲子,布料在他手里拽得全浸濕了。段之章手里拿了一瓶水,走到楊墨面前。
楊墨仰視著站他,他說:“缺少力量,協調性還可以。接下來集中鍛煉中央驅趕力量。”然后擰開了手中的水。
然后,準備說謝謝的楊墨,被水從頭淋到了尾。
“第二組完成前,禁止任何人給他喝水。”
毛肚一臉同情地看楊墨這邊,環視四周,其他人接觸到楊墨的視線,無一不是悻悻地縮回打探的目光。看著水在高溫的地面上蒸干,楊墨老老實實下樓,開始了第二組訓練。他的訓練是為了以后活下去,雖然可以這會兒離開訓練場喝水,但是,他這么做似乎會讓人看不起。
躺在泥坑里的時候,表面下涼爽的泥漿差點讓他想睡在里面不起來。
女生即使體力弱,楊墨也只能仰望著,看到女生健步如飛,趁著沖刺的速度一口氣上三層樓,然后她似乎對自己頭上撒了某樣東西,變得如同柳絮的身體輕飄飄地下落,在極為輕盈的狀態下,輕輕松松踩著上方三四個坑,登上了樓頂,速度快得讓人望塵莫及。
其他人左右離得太遠,楊墨看不清楚他們如何上去的。
第二組做完的時候,楊墨知道樓頂上的段之章早走了,因為其他人也早走了。雖然感覺累斷手累斷腳,但楊墨絲毫沒敢留在頂樓上休息,頂樓上的太陽光能曬死人,拿上鍋就能在天臺的地上攤煎餅。
晚飯結束,又是自由活動的時間。
楊墨今天估計著差不多不能再劇烈運動,又一頭扎進了圖書室。
他需要更多地了解別的消息。隨身帶一把刀,雖然在正常生活里會讓人上不了地鐵,但這里不一樣,楊墨上午就看見一份實用的物品簡明清單,現在時間還太緊,以后他會想方設法,給自己配置齊全的。
晚上熄燈前回到床位,楊墨還是沒有床位,只能睡在醫務室的單人床上。
路過樓梯口,想上樓找人的楊墨有點縮手縮腳。他知道段之章不待見他,不過不知道原因,也沒想到段之章一句不給水,幾乎沒有任何人回頭,也沒人再理會自己。回想起原因,也許是因為自己取名叫楊墨惹的,段之章大概是不喜歡這個名字,雖然名字不對胃口的想法有點牽強,如果能知道真的原因,他一定改,他不想故意讓別的人討厭。
楊墨看著站在頭頂上俯視他的人,再次猶豫起來,他現在換名字,不知道還來不來得及。
到底是為什么呢?
既然不喜歡他,為什么要救活他?
他在這里誰也不認識,活著要怎么獨自一個人地活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