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聯想到小心二字,寧遠腦海里最先冒出來的自然是他和余筠如之間的事情。那個神秘的未來人難道說是在提醒我不要和余筠如走的太近?
可我和她之間能礙著誰的事情?為了這個也不值得耗費那樣巨大的成本,專門開一次時空傳送吧?這玩意兒至少需要脫出當下所處維度的空間,從更高的維度才有可能繞到自己所處的時代。
這就如同在二維空間中畫個圓圈就能將一個人困死在里面,而在三圍空間里跨出一步就能邁過那個圓圈的道理類似。
搞出如此大的動靜,不管在科技如何發達的時代,都不可能便宜到白菜價的地步。而且最莫名其妙的地方,就是這哥們兒前后兩次和自己聯系,都只有短短幾個字,除了讓自己摸不著頭腦之外,還能起個什么作用?
他這是在故弄玄虛...還是迫不得已?把事情的來龍去脈說清楚有那么難么?
事出蹊蹺必有妖啊~!這個哥們兒到底想要做什么?
無數的問號在寧遠的腦海中升騰,大量的疑惑迫使他不停地在房間內來回的踱步,攪擾得他一個晚上幾乎都無法安寧,直到天光放亮旭日初升,都是未能入睡。
過了辰時,府上就有奴婢過來請他去用膳,趁著吃早飯的機會,順便找余玠要了借錢糧的條子,便匆忙告辭出來。本來臨走了也應該去余筠如那兒道個別。只是苦于他倆并無特別的關系,不清不楚的也甚為不便,只能暫且作罷,還是趕緊先去王惟忠那兒,把軍資糧秣的事情落實下來要緊。
好在因籌備北伐所需的糧秣物資,王惟忠大部分時間都在閬州,監管轉運事宜,也與寧遠回去的方向順路。只是因為昨夜出的那檔子怪事,所以這一路上都是心不在焉,反復琢磨那八個字的含義。
這樣一來他這一路走的也就慢了,倒得合洲之后,因聽說過兩天會有糧船北上閬州,加上現在也沒有緊要的事情。索性就留了下來,等著發船好改走水路。省得一路上連個睡覺的地方都找不到,還要每天過那以天為被的野人生活。
既這樣定下來,就有了幾天的閑工夫,加上這幾天心情也是十分沉重。便特意去了釣魚山游歷一圈,算是散心,還順道拜會了王堅。
這會兒哪怕是春假期間,鑒于寧遠的官位,王堅肯定也是不能怠慢。一日三餐不用說的都是好酒好肉,住的地方也是特意安排在了護國寺,房間舒適,環境優美,比起他來時的一路那真是不知道好了多少。
只可惜他有那閑工夫,卻又沒那閑心情享受這旅游的樂趣。每天一早起來,就有僧人為他煎好了禪茶,打上了香篆,但真正坐下來以后,心里終究還是前兩天那吊詭的來信。
他的全部煩惱,就是這件事想不出答案,住了兩天也都是茶飯不香。
這日閑來無事,他一個人越發覺得心煩意亂。便出得廟來,上了插旗山閑逛散心,可這大冬天的,山上也沒什么好看的。
便又轉到出奇門溜達到城外,登上了南北一字城墻,俯瞰嘉陵江景。
看著這冬季的江水枯竭,兩岸山上的一片荒蕪,當真是葉枯草黃滿眼蕭條,便又越看越覺得煩悶。
心想來的時節也是不巧,看來冬季不旅游還真是有道理啊!既如此還不如到山下的水軍碼頭打聽打聽,看到底何時能夠發船北上,或許這動起來心情就好了呢?
想清楚了打算,這位官人便又調頭往北準備下山,可就在一轉身的瞬間,也不知道是咋的,忽然間就是靈光一閃,一個清晰的想法忽然間就從腦海中冒出。
當下的這個景象,不就正是天干物燥嗎?難道說時光機對面的那個哥們兒,是在提醒我眼前就要發生的事情?
因為后面那句小心火燭帶有明顯的警示之意,現在我又離開了重慶,和余筠如也隔著幾百里的距離。
那肯定就不會是我和她之間的事,再說了前兩天又是在相公的府上,我能和余筠如怎么樣呢?
那我究竟應該小心什么呢?難道說是敵人???
我有什么敵人....?
順著這個思路和脈絡想下去,寧遠忽然間就覺得自己好像抓到了什么,但琢磨了好一會兒,又覺得什么都沒抓到一樣,也可能是想的太出神,竟然走錯了方向。
本來是要朝北下山的,卻又往南回到了出奇門的位置。
就在他準備掉頭折返,重新下到水軍碼頭的時候,一個名字猛然自腦海中跳出。
王進??
對啊,要說算得上是敵人的,那就只有他一個了。韋繼全現在已經被打殘了,肯定不會單獨行動。夾古龍古帶與我遠近無仇,而且漢中的守備也是空虛,自然也不會大老遠跑來找我麻煩。
至于汪德臣劉黑馬這些,就更加不可能了,他們得頂著蒙哥的后背,萬一老大需要增援,隨時就得行動起來。
而且他們南下路途遙遠,就算能搶點東西也抵不上路費開支,根本就是賠本的買賣。
所以這樣看來,只有王進是最有行動的可能與動機。
只是他敢動嗎?
敢的原因是什么?不敢的原因又是什么?
報復??趁著過年攻其不備?苦竹隘易守難攻,就他那點兵馬能做什么?大量的問題突然又涌現在了寧遠的腦海之中,越想越覺得迷糊,不知不覺間就走到碼頭。
只見大門緊閉,連個當值看門的人都找不到,想必是放假回去了。這釣魚城深處后方,現在蒙軍又沒有大的動作,過年期間想要休息一下也能理解。
就在寧遠準備原路折返之時,不知是不是因為眼前景象的提醒,突然間就意識到了一個問題。現在這個時候不正是我們最松懈的時候嗎?攻其不備....攻其不備.....壞了!
我的人馬都還在山下啊!
一想到這個問題,寧遠突然就有點背心發涼。我先后兩次重創韋繼全,還繳了他的所有戰馬。
這對王進來說,也是重重的一擊,不僅面子上掛不住,而且很有可能在劉黑馬那邊也是交代不過去。
所以本來應該按兵不動的他,確實就產生了扳回一局的需求。雖說他的兵力攻不下苦竹隘,但保不齊跑來搶個劫放把火什么啥的,也都是說不清楚的事情。
而這過年期間,該放假的都放了假,不正是最好的偷襲時機嗎?
只是希望他們選擇在上元節動手吧.....不然麻煩就大了。
寧遠在心里面順著這個思路一琢磨,越想就越覺得只有這種可能。以至于腳下的步伐不覺間就加快了速度,潛意識里已經全是趕快回去的想法了。
虧得有人提醒啊!不然當真著了這個道,那就哭都沒地方去哭了。
可是這個哥們兒說清楚一些他不香嗎?害的我瞎琢磨浪費了三天的時間。
不行,我得趕緊回去...不!是以最快的速度!
寧遠腦袋上,此時已經滿是汗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