痛楚?
昔日的救命恩人如今被誣陷。
他如何能不痛?
如何能繼續如以往一般的毫不在意?
不解?
明明她并沒有做過那件事,也不可能會做。
他如何能相信?
如何只能聽信那些區區片面之詞?
*
*
“阿姐……母后和我們說過。”
“凡事不要太在意,在皇宮里,諸多事情,只唯有一個“忍”字。”
“可是……我忍不住了啊……”
她抽泣一聲,眼眶紅紅,眼淚簌簌而落,淚水晶瑩剔透,仿佛不值錢似的掉著。
淚水沿著眼眶滾滾而落,慢慢的滑至她嫩滑的臉蛋、有些尖削的小下巴、纖細的脖頸里。
她的嗓音哽咽沙啞,就連往常平日里狡黠機靈,似是有星星的眸子里的星光,好似也隕落了一般似的,再不復當初一般的光亮。
她茫然的抬著頭仰望著星空,輕癟著嘴,委委屈屈的模樣,可憐兮兮的。
可是繁星滿天,熠熠生輝,卻不能把她眼中的光找回來,亦或是照亮。
她含著淚轉過身,一把抱住紫檀,將頭深深地埋在紫檀的懷里,一雙嫩嫩的小手緊緊的拽住紫檀背上的衣裙布料,仿佛抓住了唯一的救命稻草。
夜色好似溫柔無邊,能夠包容世界萬物中的不平。
自人少寂靜無聲的逍遙公主的府邸內,逍遙閣的房頂上,傳出了一陣,好似除卻紫檀以外,任誰都聽不見的,輕輕的、極其壓抑著的哭音。
“阿姐……我忍不住了……我是真的忍不住了我……嗚嗚嗚……”
“不是我……三妹不是我害的……我沒有……我真的沒有……我沒害三妹……”
“不是我……真的不是我害的……我沒有……阿姐你信我……真的不是我害的……”
“那日我根本就沒有讓紫木進宮給三妹送桃花羹……嗚嗚……不是我……我沒有……不是我……真的不是我……”
“我真的沒有……我沒有……阿姐你信我……我真的沒有……”
“阿姐……你信我……我真的沒有嗚嗚……”
“我沒有……不是我……我真的沒有……”
“不是我……”
*
*
安望辰從床上驚起。
他擦了下冷汗。
可是心中難受窒息的感覺卻抹不掉。
“噗通——”
“噗通——”
“噗通——”
心臟快速的跳著,一聲聲的,就像是當初那一下下落下去的板子,盤旋在他的心間。
又好像是她落下來的那一滴滴包含著委屈驚詫的淚水,滴落在他的心里,久久不能風干。
這些情緒,使得他今夜無眠,是徹底的睡不著了。
因為,只要他一閉上眼,腦中便就會回想起當初的一幕幕場景,久久無法忘懷……
*
*
紫檀看著坐在墻上的君言,默默的和以往一般木著張臉。
呵。
讓她能夠“安分守己下來”什么的,簡直就是一種不可能的存在。
君言晃悠著腳丫子,轉頭看向站在地面上的紫檀,向她招招手。
“紫檀,你不上來一塊兒嗎?”
這里風景挺好的呢。
你可以上來和我一起看看呀。
紫檀搖頭抱手。
“不。”
君言轉過頭看著城主府外。
城主府外的大街上,有著許多早起的人們。
“哦。”
君言看著來去匆匆的人們,心里天馬行空的想著許許多多的疑問。
為什么他們都那么忙呢?
為什么人是活的呢?
人是因為什么活著的呢?
為什么人非得聞著這些空氣吃喝著東西,才能活著呢?
為什么……
她君言會被生下來呢?
嘖。
五皇弟大概快要醒了呢……
這些事情,也該到了要結束的時候了。
*
*
下面的紫檀不知道君言腦袋瓜里的想法。
她只想到了方才,君言剛起的時候說的那句“今日午后就回宮去吧”的話。
這句話讓紫檀迷糊到了現在也搞不明白君言到底是怎么想的。
紫檀:就高不明白自家原本可愛乖巧的妹妹是怎么變成現在這副懶散樣子的。
怕不是因為被那些大臣們吵的脾氣都不好了。
這不是才在這煙城呆了一天睡了一晚上嗎?
怎么突然就要走了呢?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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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鈴兒不舍的看著要坐上馬車的君言。
她那眼里滿滿當當的“陛下您不要拋棄我我和您一塊兒去京城吧求求你了帶上我”的意思幾乎化成了實質。
趙鈴兒的娘和趙青竹站在趙鈴兒旁邊,恭敬的看著君言。
趙青竹在君言來的時候,剛好被趙鈴兒要求休息。
趙夫人剛好也是因為照看了趙青竹許久,而被趙鈴兒強制性按在床上睡了一下,醒了后剛好君言一行人又出去了,等君言她們回城主府的時候剛好也睡了。
所以到了吃早膳的時候,趙青竹夫婦才知道君言來了煙城。
趙青竹病恰巧今日已經痊愈,得知君言今日就要回京城,連忙準備送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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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言眨眨眼,從馬車邊扒拉出來了一大包花生糖,拋給趙鈴兒。
趙鈴兒眼睛一亮。
這是陛下親自賞賜的東西呀?!
果然,接下來趙鈴兒就聽見君言帶著輕笑的聲音。
“這個我很喜歡吃的,有時間的話你可以拿出來吃,但是不能吃太多,否則會牙疼的哦。”
趙鈴兒猛地點頭。
“好的陛下!”
君言笑笑,鉆進了馬車。
后面的趙鈴兒抱著君言給她的一大包花生糖,看著君言她們的馬車慢慢的行駛向遠方。
她的心臟突然劇烈地跳了兩下。
像是有什么事情會發生。
這使她出現了一種感覺。
她的神仙姐姐這一回去。
她怕是再也看不到她的神仙姐姐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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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轟隆隆——”
“沙沙……”
“小妹妹,你怎么在這里啊?你爹爹娘親呢?”
*
*
世人都道。
君國女帝君言,殘忍無情,毫無人性,性格扭曲至歪裂,喜好以殺人為樂。
可是又有誰還能記得。
當年年少時,活潑親民,即使衣裙布滿泥土,卻還是抱著一個走丟的孩子,淋著傾盆大雨,毫無公主架子的東跑西跑,挨家挨戶的禮貌詢問著“可有誰認識這孩子的爹爹娘親?”的逍遙二公主君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