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咚——”的一聲,面前男子帶著不可置信的表情倒下,扭曲的面孔,布滿了恐懼和絕望。
松下握木倉的手臂,灰色的眸子里滿是淡漠。
屋子里靜得可怕,只有屋外的海浪聲不斷沖擊著滿屋的趁機。
突然,門被“吱呀——”一聲推開,屋里的人沒有回頭。
從外面進來的,是一個差不多年齡的男孩,小小的個子,本應該有著一雙滿是童真的眼睛,但是那和屋內女孩如出一轍的神情在看樣子只有七八歲的小鬼身上怎么看怎么違和。
男孩不著痕跡的掃了一眼滿屋的尸體,總共有五具的樣子,揉了揉鼻子皺了皺眉,似乎還有些不適應這么多鮮血散發出來的血腥味。
女孩終于回頭對上了男孩的雙眼,灰色的雙眸像是對著面前的人發出了無聲的詢問。
男孩會意的點點頭,側了側身,露出身后走廊里滿是血污的墻壁,算是做了回答。
——顯然兩個人是在分工合作,一個掃除屋外的障礙,一個清除屋里的活人。
女孩終于收起手里的木倉支,朝著門的方向走去,路過男孩身邊時,揚起左手腕上的絲帶,銀白色的末端隨風飄蕩,碰上了男孩手里的十字架,就像是兩個擦肩而過的熟人,彼此伸手碰了碰對方的肩膀,似乎是在像著對方說“走吧——”
男孩抿起嘴角,十字架在空氣中劃出一道弧光,落到了褲兜里,跟著女孩走出了房門。
這是一座三亞的小島。
所以盡管在東亞內陸已經有了隱隱的寒潮傾向,這里依然保持著夏季般的燥熱。
兩個小孩徑直走向了海邊。
蔚藍的海水隨著海風的輕拂,不時地在白色的沙地上涂抹著不規則的多邊形的痕跡。漲潮,是上色,待到退潮時就已經算是完成了一幅偉大的杰作。
面前的蔚藍和身后碧綠的椰樹林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夕陽的光暈灑在平坦的海面和沙灘之上,依稀間,還可以聽得到遠方海鷗不時地鳴叫。
兩人率性地坐在了沙灘上,毫不顧忌突然涌上來的波浪將自己渾身的衣服打濕,雙手無意識地浸在時不時沖上來的海浪里,細細地感受著海水滑過皮膚的冰涼與清澈感。
兩雙眸子呆呆地望著半身已經躺進地平線的夕陽,沉默不語。
良久。
“Allen,”女孩突然抬頭,看著布滿晚霞的天空,“剛才,第一次出手的時候,你是什么感覺?”
“不知道。”男孩漆黑的瞳孔隨著女孩的動作也望向了那如血的天空,微瞇了一下,最終還是移開了視線。
心里像是裂開了一個大洞,從開槍的那一瞬間開始,覺得整個人都跌進了那個深不見底的大洞里面。沒有安全繩、沒有逃生通道、什么都沒有,感覺身體開始墜落的那一瞬間,冰冷的風就冷冷的拍著自己的臉頰,一直在墜落,沒有盡頭。
仿佛全身本來就淡薄的情感在一瞬間消失殆盡,讓人連悲傷的時間都來不及,甚至在這樣的黑暗里想讓放棄掙扎的勇氣,放棄所有的思考。
“不過有點可以肯定的是,”男孩補充道,“這股味道,很熟悉。”
“血的味道。”女孩打斷他的話,“草原上,在埃爾斯沃思身上,還有那個宮殿里,都是這種味道。”
“我之前一直都不知道這種味道的名字,”男孩點了點頭,“不過現在終于有了答案。”
“Allen。”
“嗯?”
“如果……”
話沒說完,女孩突然站了起來,面無表情,“……接我們的人快來了。”
視線落在了遠處飛過來的一架小型直升飛機上,“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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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走吧。”
江漣聞言,拍了拍手上的土,露出了身下平整的土地。
她和墨流兩個人花了一晚上的時間把阿全這里的事情給善后。除了阿全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用強堿處理掉了,至于阿全,他們兩個人親手將其埋葬。
做的這么隱蔽,再加上這里著實偏僻,估計在相當長的時間內都不會有人發現這里曾發生過這樣一件事。
騎上摩托車,兩人絕塵而去。
忍不住的,江漣回頭瞥了一眼。
……
“所以說你們兩個不會昨晚一起失眠吧?”莫青延湊到兩人跟前,看著那一層淺淺的黑眼圈,忍不住嘆了口氣,“還有這一身的土,你們兩個人是殺人了還是放火了?”
“差不多吧。”江漣撇了撇嘴。
“臥槽你還真應……鬼才相信。”莫青延宛如關懷智障一般的眼神望著她。
“夠了你就省點心吧,一大早就咋咋呼呼的,你再不去收數學作業早自習就開始了,小心又挨龔建明的批。”華燁一臉不忍直視把莫青延拉到一邊,毫不客氣的把一沓作業本擱在她手上。
沖江漣露出一副“把她交給我”的笑容,華燁回過頭來,那句“差不多”的回答卻反復在腦海里回味。
殺人嗎?
還沒等更深一層的思考下去,卻被莫青延的聲音一把打斷,“葉子看這里!我擦!爸爸沒看錯吧?我們今天的課表上面竟然有音樂課?!開什么國際玩笑!”
聽到她的話,負責寫課表的同學一臉“呵呵”的表情回道,“龔建明跟我說,因為要向所謂的國際友人展示我們的多元化教學,所以給了我一張全新的課表。音樂課算什么?接下來一些神奇的課簡直是要上天的節奏!
第一次覺得我們的學校在與國際接軌。”
“哦!?”莫青延翻了個白眼。
說實話,像這種音樂課什么的,早在高一的時候就已經跟自己絕緣了。
因為是在全市最好的學校,再加上這么一個班,盡管學校也有所謂的“素質教學”,但幾乎都是別人的事,跟他們班完全沾不上邊。
除了保證學生身體素質的體育課每周照常之外,像什么音樂課啊,乃至社團活動這種神奇的存在也只有在高一的時候得主課老師垂憐——沒有占課的情況下——上過幾次。
別的班好歹能死乞白賴的一直賴到高三才停,但他們班一上高二就已經是高三的作息時間了。
深刻的體會到了命運的不公與無奈。
不過話說回來……
莫青延抬頭望著面前偌大的一間音樂教室,基本的樂器幾乎應有盡有,整整齊齊地擺放在相應的位置,倒吸一口涼氣——
為毛音樂課這么不符合常理的出現在了第一節課?
不!這不是重點!
什么時候學校的音樂教室擴張成了這么大?!這面積跟之前的那間破教室比起來起碼大了三倍不止吧?!而且什么時候云起中學變得這么土豪?
講點道理!這嶄新的裝潢真的不是最近才修建的嗎?
——只是為了與國際接軌的這幾天上幾節音樂課?!
呵呵。
土豪你好。
土豪再見。
華燁拍了莫青延一掌示意她回神,一臉“我不想認識這個人”的吐槽相。
音樂老師倒是在上面淡定自若的滔滔不絕,不過根據莫青延的觀察來看,這樣的生面孔明顯不是學校的老師,估計就是臨時從外面某些著名音樂學院請來的講師。
學校真是為了這節課下了血本。
“接下來我們進入音樂欣賞環節。”老師頓了頓,環顧了一下坐在下方的一眾學生,“在我演奏之前我想問一下大家,在座各位有沒有學過音樂的?隨便什么都可以,這里的的樂器種類還比較豐。如果有的話老師能不能有幸聽上一曲?”
莫青延在下面翻了個白眼,如果在其他班上問這個問題可能還有人回答,但在他們班……
首先國內的學生本來學這個就不算是主流,而且在他們班哪怕有幾個之前學過,這半個學期的高強度學習她就不信這群人還有時間回去練習……估計早就手生了,誰會舉手啊?
然而,仿佛就是為了打莫青延的臉一般,坐在她正前方的女生默默的把手舉了起來。
銀白色的頭發讓這個人顯得更加另類。
是……李易。
眼神落在了前人的校服上,莫青延做出了判斷。
“……似乎更打臉了。”莫青延摸了摸鼻子,“唯一舉手的還是‘國際友人’,簡直是迷之尷尬。”
不過臨時請來的老師可是根本沒有所謂的“學校榮譽感”——就算有,也不會是云起中學的。
于是老師一臉滿足地把李易請上了講臺,“這位同學你會什么呢?”
李易聳聳肩,露出一個輕松的笑容,聲音輕巧,“我無所謂啦,反正都差不多的。”
然后語調一轉,目光落在離她最近的一架鋼琴上,隨意一指,“要不就它吧,看上去挺順眼的。”
老師顯然沒有料到會是這么欠揍的一個回答,可是又不好說什么。要說禮節吧,人家的禮儀姿態簡直完美,可為什么就是話聽起來……如此的欠扁。
老師扶了扶額,并不是很想說話。
“不過我想邀請一位同學上來一起演奏,可以嗎?”李易不等老師說話,率直的先發制人,“個人覺得‘水邊的阿狄麗娜’四指連彈效果會好很多。”
“可是這個需要很好的配合吧?”老師有些詫異,“更何況班上好像除你之外并沒有其他人舉手啊。”
李易笑了,毫不在意的回道,“我推薦一個人——”
說著,視線直直地落在了正在夢游的江漣身上,“江漣。”
莫青延連忙暗中拿手肘捅了一下坐在自己身旁從一開始就直接沉入夢鄉的某人,小聲的在她旁邊咬著耳朵,“喂,你被人坑了。”
天生的直覺讓江漣從李易看向自己的一瞬間就清醒了過來,睜開朦朧的雙眼,大腦的清明和身體還沒有反應過來的慵懶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昨天一夜沒睡,倒不是覺得困,精神上表示熬個幾天幾夜一點問題都沒有,只是她清楚地知道,這幅身體需要休息。恰逢了這樣的一節課,自然是一開始就直接陷入了身體的修復之中。
根本就不需要人解釋,看著李易那雙言笑晏晏卻像條蛇樣的眼睛江漣就清楚了一切。
嘴角在眾同學的注視中偽裝性的勾起一抹弧度,落落大方地站了起來,走到講臺上,不動聲色地看了李易一眼,對上老師探詢的表情,點點頭,“我可以。”
于是不做多言,和李易一左一右坐在了鋼琴面前。
作者有話要說:
啊啊啊……感覺自己寫的時候風格都精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