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晟瑾，是你的劫。”鬼圣站在忘川禁地，低沉著聲音說了一句。

這個人，是所有人的劫。

“洛青城，你可是死過兩次的人了，再次歸來，愿你不再為他人而活。”鬼圣轉身離開，銀色發絲在風中吹動。

他們這一輩人，活得長久，可看的并不長久。

時間是個好東西，被淘汰的，終究會被湮滅。

禁地。

寒千雪把錦風放在水晶棺中，滿身的血跡早已經浸透了白色的衣裙。皙白的面上滿是血污，她也分不清那是自己的血跡，還是錦風的。

回憶從前，錦風還是少年。

他是慕容哲的影衛，只忠于一人。

“愿你歸來，還是少年。”寒千雪笑了一下，雙眼卻空洞的厲害。

她感覺很無助，心口像是生生折斷了一根肋骨，被人掏走，再也拿不回來了。

她和錦風，早就已經成為一種習慣，當有人把你的習慣生生打碎，那是比斷骨抽筋更難受的折磨。

無力的走了幾步，寒千雪依靠在禁地外的斷崖上，無力滑坐在地上。

她好想去找蕭離，想告訴蕭離她好累。

可現在，蕭離在哪？在和雅那里吧……

竹苑。

寒千雪回到竹苑的時候天已經蒙蒙微亮了，依舊昏暗的竹林中，隱約看見一個高大的身形站在那，一如曾經。

“去哪了？”蕭離的聲音有些冷，周身的魔氣很盛。

發絲微微有些濕潤，看上去有些狼狽，就好像……站在竹苑等了她一夜。

寒千雪笑了一下，那個笑容無力的蒼白。

“受傷了？誰動的手？”蕭離這才發現，寒千雪額頭有傷。

冷聲開口，快速上前把人扯到自己懷里，眼中的戾氣越發濃郁。司徒晟瑾那老頭可是答應不會提前動這女人的！

“不是我的血，你怎么來了？”寒千雪慢慢掙脫蕭離的束縛，轉身往后院的溫泉走去。

她不是質問，這個時候，他不該陪和雅睡覺的嗎？

“我……”蕭離想說，我等了你一晚上，可驕傲不允許。“本王晨練，過來看看。”

“是嗎？”寒千雪無力的揚了揚嘴角。“那王上還真是挺勤奮的。”

寒千雪小心翼翼的解開自己的衣袍，也不顧蕭離是不是看著自己，她也沒什么好遮擋的。

慢慢走下溫泉，溫熱的水面將她整個人包裹。

蕭離站在旁邊，身體有些僵硬，驚愕的眸子微微瞇了一下，抬手揉了揉眉心。

還真是，沒有半點安全意識。

“別過來。”感應到蕭離在靠近，寒千雪閉上的雙眼連睜都懶得睜開。

蕭離走著腳步頓了一下，但他能乖乖聽話？

“沒力氣跟你鬧，別過來，臟了溫泉水。”寒千雪聲音很低，很低，低的讓人發寒。

蕭離蒙楞的站在溫泉邊，這女人嫌他臟？

“寒千雪！”蕭離生氣了，還沒人敢如此跟他說話。

寒千雪懶得搭理蕭離，安靜的浸泡在溫泉中。

蕭離自顧自的惱火，所有的驕傲在這個女人面前就好像是泡沫，風一吹便會煙消云散。

他是蕭離，又不是蕭離，他是魔，但他沒有感情。

他很難理解以前的自己有多愛一個女人，他有正常的裕望，但卻厭惡身邊的任何一個女人，那是從靈魂深處顯現出來的抗拒。

除了這個女人……

是個例外。

“噗通！”一聲，蕭離下水。

寒千雪猛地睜開雙眼，蕭離已經脫得只剩底衣，站在自己身前。

溫泉的熱氣迷了視線，寒千雪感覺眼角有些濕潤，不知道是淚水還是霧氣。

蕭離的底衣已經濕透，發絲貼在身上，暗紅的眸子緊緊的盯著身前的女人，說不出的魅惑。

寒千雪看著蕭離看了很久，兩人都沒有開口。

周身的氣溫有些升高，寒千雪眼眶發紅點起腳尖，用力勾過蕭離的脖子，重重的吻了上去。

七天……她沒有更多的時間了。

蕭離的身體在水下僵了很久，雙手撈過寒千雪纖細的腰肢，拉進自己，把主動權控在自己手里。

水溫一直在升高，蕭離周身的魔氣也不斷變化。

眼淚順著下巴低落，寒千雪發泄的一口咬在蕭離的肩膀上，直到口腔充滿腥甜才慢慢松口。

蕭離也不阻止，只是下意識將懷中的人抱更緊了些。

“心情不好？”蕭離微微蹙眉，感受著懷中人的顫栗。

“費什么話。”寒千雪煩躁的厲害，再次吻住蕭離的唇角。

蕭離挑了挑眉，手上的力道加重了些。

看來，他還不夠努力。

天空微微泛白。

寒千雪全身無力的趴在蕭離身上，昏昏欲睡。

她睡了很久，做了一個夢。

夢中，蕭離周身全是魔氣，用劍刺穿了她的胸膛，而司徒夜玄也死在司徒晟瑾的劍下，滿地全是尸體。

“蕭離！”

“蕭離……”

寒千雪夢中喊著蕭離的名字，汗水浸透了底衣。

蕭離依靠在床榻上，深意的看著懷中熟睡的女人，還真是沒有一絲絲的警惕性。

“做夢都在想我？卻不肯臣服于我？”蕭離很好奇，為什么這女人明明那么在意他，卻總算是表現出一副拒人千里之外的樣子。

“還是睡著的時候討人喜歡。”輕輕撥動寒千雪的發絲，蕭離小心無意識幫寒千雪擦干額頭的冷汗。“你在害怕什么？”

“怕我賣了你？”蕭離喃喃自語，嘴角掛著笑意。

寒千雪沒有回應，在蕭離身邊總能感受到安全感，可卻又總是噩夢連連。

蕭離眼中全然是玩味，手指有意無意的勾動寒千雪的發絲。

“蕭離！”不知道睡了多久，寒千雪猛地起身，驚慌的看著四周。

白色的床紗被清風吹動，竹葉飄落，一片凄涼。

身邊早已經空無一人，沒有了蕭離的身影。

穿好衣服快速起身，寒千雪警惕的看著院落中站著的女人。“你來做什么？”

和雅的眼神在看見寒千雪后越發晦暗，眼睛怨毒的盯著寒千雪皙白脖子上的點點瘢痕。

明眼人都知道，昨晚發生了什么。

“阿離昨夜從我房間離開，還能在你這過夜，你還真是好手段。”和雅冷聲開口，指了指石桌上的飯菜。“菜都要涼了，快些吃吧。”

寒千雪握緊了下雙手，心口有些發堵。“看樣子，是你自己能力有限，讓蕭離還有力氣來這里煩我。”

和雅的臉瞬間暗了一下，咬牙切齒的握緊雙手隱忍開口。“飯菜要涼了，快些吃吧。”

她的目的性太明顯，讓寒千雪不由瞇了瞇眼睛。“這么關心我吃不吃飯？”

和雅愣了一下，生怕寒千雪發現什么端倪。

寒千雪無動于衷的坐在桌旁，拿起筷子吃了一口酥餅，眼神漸漸變得游離。“錦風，不在了。”

和雅看好戲的盯著寒千雪，惡毒的眼神瞬間變得驚愕。

她聽見了什么？

“錦風，不……蕭塵，是你兒子吧。”說來也可笑，這樣的女人，不配做一個母親。

她除了給與錦風生命，剩余的全部都是痛苦。

“你說什么？”和雅快速轉身，身體有些發顫的盯著寒千雪。

她對錦風……終究還是有感情的，那畢竟是她肚子里生出來的一塊肉。

“后山禁地，你可以去看看他。”寒千雪放下筷子，終究還是想讓錦風再見見他的母親，即使這女人不配為母。

和雅顫抖著雙手轉身，知道寒千雪不會騙他。“誰……殺了他？”

“司徒晟瑾。”寒千雪起身，轉身一步步靠近和雅。“你之所以能在我面前活到現在，是我給足了錦風面子，如今錦風已經不在，這是你最后一次，可以安然無恙的從我身邊離開。”

寒千雪的話語透著濃郁的威脅，下一次，她會直接殺了這個女人。

“你敢！”和雅兇惡的瞪著寒千雪，明明覺得這女人口出狂言，可心口卻還是害怕的厲害。

她，有那么個本事。

“你可以試試看。”寒千雪抬了抬手，身邊火紅的鳳凰便停在一側，怒目瞪著和雅，仿佛只要寒千雪發話，它便生生將人燃燒成灰燼。

“你！”和雅用力我緊雙手，快速轉身離開，往后山走去。

“鳳凰……你能感應到我的悲傷？”整個竹苑只剩下寒千雪和鳳凰鳥，它把腦袋蹭在寒千雪懷里，不停的親昵她的臉頰，它在安慰她。

聲音突然便沙啞了，這種時候，能在她身邊安慰的，居然只有一只鳥。

“千雪！印天的江湖人士圍攻忘川，白玉令中的地圖已經在忘川公開。”鬼圣趕來竹苑，微微蹙眉。

現在忘川已經沒有防御，寒千雪連生化人都調走去上古保護他們了。

“讓他們攻進來便是。”寒千雪看了眼遠處，眼神漸漸凌厲。

“時間不多了。”

鬼圣雙手背在身后，看寒千雪的眼神更加深意。

這個女人，比他想的要穩重。

也許，他已經猜到了，寒千雪想干什么。

“你決定了？”

“嗯。”寒千雪沖鬼圣笑了一下，眼中滿是淡然。

忘川，神裁殿。

“地下城的密匙在西京王蕭離手中，我們只需要等待大門打開，寶藏便在后面！”

“印天的寶藏就在這忘川地下！”

大殿一片嘈雜，所有人都是沖著寶藏來的。

寒千雪站在殿外冷笑，還真是天真。

敢來這忘川要寶藏的，都是貪財不要命的存在。

“千雪！”

寒千雪驚愕回眸，看了眼帶兵站在她身側的人，是周衛國和牧云。

“你們……怎么沒有去上古？”寒千雪的聲音有些沙啞，她明明已經把所有認識的人都支開了。

“上古有他們便夠了，我們來陪你。”牧云沖寒千雪笑了一下，那個眼神和夢境中的尸體重合，觸目驚心。

下意識后退了一步，寒千雪雙手有些發麻。“這里太危險，你們不能留下。”

“生是您的將軍，死也要為你征戰。”周衛國抬手放在胸前眼神凝滯。“我們都知道，就算是抱著必死的心，也要隨你一戰，戰場從來生死未知，不必太計較生死。”

“總要有人陪著你，不是嗎？”牧云上前一步，慢慢靠近。“如果沒有你，我早該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