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嘭!”
手中的古刀插進懸崖的峭壁,可因為峭壁太陡峻,她根本無法安全落地。
劇烈的撞擊和樹枝的剮蹭讓寒千雪滿身是傷,血液浸透了全身,整個人都有種身體被撕碎的錯覺。
嘭的一聲摔在萬人尸坑里面,四周碎裂的骨頭扎在了胸口,意識和血液模糊了視線。
呼吸慢慢放緩,寒千雪望著天空。
這次的苦肉戲,有些過了……
也許這就是宿命,天道輪回,她終究要死于墜崖。
“咳咳!”血液從口中咳出,寒千雪已經(jīng)疼痛到麻木了,只感覺眼淚不停的往外涌。
沒有了水晶石,她的靈魂仿佛在慢慢被剝離身體。
“千雪!”不知過了過久,一個熟悉的身影閃身而過,一身黑色斗篷,帶著連眼睛都看不清楚的面罩。
那人焦急的將她抱在懷里。“千雪,沒事了,我?guī)慊赝ǎ規(guī)慊厝ァ?
他的聲音透著焦急和哭腔,雙手發(fā)顫的把她抱緊。“我?guī)慊厝ァ?
“我們再也不回來了好不好。”
“青城……”寒千雪用盡全部力氣開口,抬手把他的面罩摘了下來,眼淚瞬間再次充盈整個眼眶,可血液涌動太快讓她無法說出自己想說的話。
果真,和她想的一樣。
青城啊……
果真有問題啊。
意識再次一片蒼白,寒千雪的靈魂再次被困在了一片蒼茫之中。
亂葬坑的尸體四周爬滿了烏鴉,這些鳥都在蠶食尸體上的血肉,不出一炷香的功夫便會剩下一堆白骨。
“千雪……”蕭離滿身是血的摔在地上,全身的骨頭都像是斷裂一般。
手中握著的水晶石嗡鳴的發(fā)出響聲,將蕭離的靈魂保護在身體中。
“千雪我錯了……”
“別走……”
麟煜找到蕭離的時候忍不住哭了,縱然她只是個異獸,也再也忍不住哭了起來。
當(dāng)年她第一次見到蕭離的時候,他也是這么九死一生,滿身是血的闖進密林。
那時候的蕭離還是個孩子啊……他穿著女孩子的衣服,被人追殺,身上的傷早已經(jīng)數(shù)不過來了……弱小無助,但雙眼卻凌厲的讓她一個異獸都心生畏懼。
“主子……”
所有人都只看到現(xiàn)在的蕭離,卻沒有人看到過他的過去。
麟煜第一次見到蕭離,那時候的她剛剛學(xué)會幻化人形,因為蕭離的闖入讓她失去了選擇性別的機會,所以她一心想要把這個滿身是血的小家伙吃掉。
那些追殺他的人在抓到蕭離以后把他綁在樹上,那時候的蕭離還是個孩子,看上去要比同齡孩子瘦弱的多。
身上的衣服已經(jīng)破碎的不成樣子,而四周的殺手卻一個個哄笑說著臟話侮辱……
異獸認主,是靈魂的契合,在她看見滿身是血的小家伙慢慢睜開眼睛的時候,心底咯噔了一下,仿佛被什么東西所吸引。
“寒千雪!”
再次醒來的時候,蕭離已經(jīng)回到了勤心殿。
他只記得自己跟著跳下了亂葬崖,卻不記得后面都發(fā)生了些什么。
手中始終緊緊握著寒千雪給的水晶石,嗡鳴的震動感讓他徹底慌亂了思緒。“千雪……”
“主子……”麟煜依靠在窗邊,黑暗中沒有點燈。
“寒千雪呢?”著急的開口,全身骨頭都像是碎裂重生。
“這次太危險了……如若不是噬息蠱和你手中的石頭,你怕是已經(jīng)死了。”麟煜沙啞著聲音開口,一身女裝緩緩靠近蕭離。“主子……記得當(dāng)初在密林,你說過的……為了報仇,為了得到你想要的一切,不擇手段不惜一切代價。”
蕭離握緊手中的石頭顫抖的厲害,他知道……寒千雪一定是出事了。
麟煜了解蕭離,表面上冰冷無情,可這樣的人最長情。
別人也就算了,偏偏是寒千雪。
他不會原諒自己的。
“她怎么樣了……”仿佛做好了心理準(zhǔn)備,蕭離低沉著聲音開口。
“我們趕到的時候只看到一具殘破的尸體,亂葬坑的烏鴉太多,面部已經(jīng)無法辨認,但衣服是寒千雪跳崖前穿的……阿哲罕也說了,那是他姐。”麟煜握緊了雙手,眼眶彤紅的厲害,看上去哭了很久。“主子,你已經(jīng)昏迷了七天了。”
“我不信……她不會死!”蕭離搖頭,她不會死。
“主子你也知道,白玉令把寒千雪的靈魂轉(zhuǎn)移到了一個普通人身上,那具身體沒有噬息蠱也沒有水晶石……”麟煜的視線落在蕭離手中的水晶石上。“如果我沒有猜錯,這水晶石就是神裁殿的鎮(zhèn)殿之寶,有護魂固魂的作用,她把這水晶石給了你,是把命也給了你……”
蕭離身體顫抖到麻木,視線同樣落在自己手中的水晶石上。
“噗!”吐了口鮮血,蕭離捂著胸口坐了很久。
“主子……”麟煜有些擔(dān)心,卻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寒千雪……臨死前把所有人的矛頭都拉到了自己和那個‘寒千雪’身上,這在無形中也幫蕭離解決了很多問題。“不要辜負她的用意。”
“她說她恨我……”寒千雪跳崖前的話一遍遍刺激蕭離的思緒,她說孩子是他的,她說她恨他。
愿意忘記他,死生不在相見。
“也許那只是權(quán)宜之計,她說很你,也許是故意……”麟煜后面的話沒有說出口,連阿哲罕都說那具尸體就是寒千雪的,那這個人……便是真的沒有了。
“我想一個人坐一會兒……”蕭離擺了擺手,示意麟煜不用擔(dān)心。
麟煜點頭離開,臨行前握緊雙手再次開口。“主子,別忘了我們當(dāng)初的約定。”
他會帶她一統(tǒng)印天……
讓這印天大陸不再有戰(zhàn)爭,不再有硝煙,讓百姓不再流離失所。
蕭離沒有出聲,仿佛寒千雪死了,他的整個世界都崩塌了。
勤心殿的枕頭上仿佛還有寒千雪留下的氣息,他曾經(jīng)那么殘忍的對待他最愛的女人,一次次的折磨,一次次的索取……
枕頭下,蕭離慌亂的看著一張血書,應(yīng)該是寒千雪之前留下的。
“你若能記起,接回我們的女兒。”
“混蛋!”蕭離崩潰的嘶吼了一句,雙手顫抖的扯著自己的頭發(fā)。
他就知道,他從來都知道,所有他在意的他愛的,都會離他而去。
而造成這一切的人,都是他自己!
“你們?yōu)槭裁催@么殘忍……”沙啞著聲音開口,蕭離的雙眸慢慢變得嗜血,變得暗紅。“我不相信你會死……”
他不相信寒千雪會死,他不信!
周身的魔氣漸漸濃郁,馭魔劍祭出,劍鋒卻對準(zhǔn)了自己。
“噗!”鮮血涌出,蕭離低頭看著心口。
馭魔劍在嗡鳴的抗拒著,它不能傷害自己的主人,但它的主人自己卻好像瘋了。
“我不該用劍對著你……是我錯了,我會找到你,把你綁在我身邊,就算是折磨,我也要把你困在我懷里!”起身下床,蕭離的瞳孔暗紅的嗜血,仿佛沒有想要回到平靜的樣子。
手中的水晶石在魔氣的侵蝕下慢慢變得血紅,整個人的氣壓都讓人害怕。
忘川島。
“噗!”正位之上的人突然吐了口鮮血。
“神君!”紅袍使有些驚慌,他們的神君怎么會內(nèi)息不穩(wěn)這么大的魔氣?
“蕭離……”冰冷的聲音機械開口,神君的雙手顫抖的抬起,原本蒼白纖細的手指卻布滿了血色紋路。
水晶石被魔氣侵襲,導(dǎo)致他的身體加速魔化!
“呵……”冷笑了一聲,神君起身看著外面。“那就一起入魔吧!”
西京邊關(guān)。
慕容朔先一步離開,其他各國的人也都陸續(xù)離開了西京。
地圖都不在蕭離手中了,誰還有閑情在西京過多招惹事端。
“那具尸體……”伊蓮赫碩率先開口,雙手早已經(jīng)握緊的麻木。
“噓!”阿哲罕搖了搖頭,警惕的看著四周。
“雖然不知道我姐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那具尸體,不是她。”
伊蓮赫碩和柳墨同時松了口氣,臉色漸漸緩和。
“我姐說,先回南川三關(guān),守好三關(guān)之地,反了那女人!在她回來之前不許擴張一寸土地。”阿哲罕撓了撓頭發(fā),不知道寒千雪這話是什么意思。
“不許擴張一寸土地……也不許丟失一座城池!”柳墨抬頭看著阿哲罕,眼下一驚。“如今蕭離重傷,那女人想分離西京,如若是她與蕭離決裂,定然會把心思放在三關(guān)之地,畢竟南疆太過偏遠,快些回去護住嶺南!絕對不能讓她得逞!”
三人相對看了一眼,柳墨說得對,絕對不能丟掉寒千雪打下來的三關(guān)城池!
海上,忘川島附近。
商船經(jīng)過時突然遇大風(fēng),所有靠近的漁船商船全部沉沒。
“你們快看,那忘川島消失了!”
有人驚呼,曾經(jīng)在云霧中的忘川島,慢慢消失了……
海上,漂浮的幸存者驚恐的盯著慢慢消失的海島。
真是見了鬼了!
忘川島消失在海上的消息很快傳遍了印天,有人好奇心重親自駕船如海,尋了七天七夜都沒有發(fā)現(xiàn)曾經(jīng)的小島。
那個原本坐落在危險海域的小島就像長了翅膀,離奇消失了。
這在印天,仿佛成了一個傳說。
西京,王宮正殿。
“王上,九皇子蕭塵已經(jīng)占據(jù)西京恒城以南,與我們分庭抗?fàn)帲种杏邢韧踹z詔,不少老臣擁護他,背靠恒都又有慕容哲從中作梗,我們……”
“無妨,本王倒要看看他們有多大的本事。”蕭離揚了揚嘴角,眼眸中的除了寒意還有濃郁的魔氣。
佟晨涯擔(dān)心的看著如今的蕭離,他的瞳孔已經(jīng)徹底變成了暗紅色,曾經(jīng)的蕭離……怕是再也回不來了。
那馭魔劍,還真是棘手的東西!
他曾經(jīng)無數(shù)次勸過蕭離,不要碰那魔劍,可他偏偏不聽。
“王上,尚書府家人……愉妃……”
“誰若再替那女人求情,我便讓你們代替她。”蕭離冷眸開口,如若殺遍全天下寒千雪就會回來,他會毫不猶豫覆了這印天!
“王上,海上傳聞,忘川島消失了。”御林衛(wèi)首領(lǐng)單膝跪地,這些時日蕭離一直讓他們查忘川有關(guān)的事情,這倒是頭等大事。
“消失了?”冷笑了一聲,蕭離起身用力握碎了手中的杯盞。
脖子上掛著的暗紅色水晶嗡鳴的厲害,蕭離手指上的暗紅紋路也漸漸蔓延。
“就算沉到海里,本王也給他撈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