勤心殿。
寒千雪昏睡了很久,醒來時天還是黑的。
活動了下肩膀的傷口,因為馭魔劍的魔氣,微微有些發黑。
“別離開我……”
蕭離趴在床邊,不知道睡了多久,興許是做夢了,額角有些細汗。
映著昏暗的光線,寒千雪抬手輕輕觸碰了下蕭離的額頭。
安靜睡著的時候,最招人喜歡。
無奈的輕笑了一下,盯著熟睡的人看了很久。
他總是這樣啊,打人一巴掌給個甜棗吃,明明忘記了她卻還整晚坐在床邊陪著她。
“如若我離開很久,你會不會把我忘得更干凈一些?”小聲開口,視線慢慢落在自己的小腹上。
她知道這個孩子留不住的,這具身體……根本不會有孩子。
眼神有些苦澀,寒千雪坐著揚了揚嘴角。
前世的自己,全家被滅門只剩她一個,組織的人把她帶走,從小接受最嚴酷的訓練,成年后……為了讓每個女雇傭兵能夠更好更順利的完成任務,組織會定期給每個女性打一種藥物,類似于激素,會讓女性難以懷孕,就算是懷孕了,孩子也保不住。
雙手微微有些麻木,寒千雪的手指劃過蕭離的臉頰。
本以為重生就會有新的生活,讓她忘記在這具身體里所有的傷痛,沒想到兜兜轉轉一圈,她還是回來了。
“千雪……別走,別走。”
蕭離在夢境中掙扎,也許夢見了讓他害怕的事情。
“忘了也好。”手中握著水晶石,寒千雪的眼神漸漸深邃。
“你……”可能在夢境中驚醒,蕭離猛地睜開雙眼,慌亂的抓著寒千雪的手腕,眼神從驚慌漸漸變得凌厲。“還想逃?”
寒千雪坐著翻了個白眼,醒過來就不招人喜歡了。
“你把我的手腕都抓紅了,我逃去哪?”寒千雪冷著臉開口,不想和他說話。
“你肚子里的孩子……”蕭離下意識松開手,突然想服軟了。
“不是你的!”寒千雪打斷了蕭離的話,臉色依舊暗沉。
蕭離愣了一下,身體慢慢僵硬。“你再說一遍!”
蕭離知道寒千雪在說氣話,也許只是想要激怒他,氣他用劍傷了她。
“孩子不是你的,就算是沒了也不用介意。”聳了聳肩,寒千雪沙啞著聲音開口。
蕭離周身的氣壓瞬間變得冰冷,坐在床邊把寒千雪拉進了懷里,發泄的吻了上去。
口中的血腥氣開始濃郁,蕭離那混蛋報復性的吻咬,分明就是發泄。
“別再逃走,孩子都有了……乖乖留在我身邊不好嗎?”蕭離松開懷中的人,還是忌憚她肚子里的孩子,他感覺自己小心翼翼的很,這樣的情景總覺得似曾相識。
“我說了,孩子不是你的……”寒千雪沒有其他動作,雙手始終無力。“你若愿意替別人養孩子,無所謂。”
蕭離抱著寒千雪的手收緊了些,一字一句開口。“你別激怒我。”
“激怒你會怎樣?殺了我?繼續用劍指著我,還是用其他人威脅我?”寒千雪冷笑,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明日各國集會……她也許會離開很久。
“王上還是好好休息,明日可還要應付各國。”慕容哲可沒有那么好對付。
“張星晚,我們認識對不對?”蕭離不理會寒千雪的話,依舊緊緊抱著她,小聲開口。
他做了一個夢,夢境中的女人雖然不是張星晚,但那雙眼睛他不會認錯,就是她!
“王上是魔怔了吧,我們才認識多久,您這樣讓我很不適應。”寒千雪的話語依舊沒有任何波動,可心臟卻麻木的厲害。
“你胡說!”蕭離不信,低吼了一句。“這次是我錯了,我不該用阿沁威脅你,不該傷你,你乖乖留在我身邊,等我想起來……從忘川回來后,我忘記了很多事。”蕭離有些著急,今晚的夢讓他慌了,徹底的慌了,總覺得明天會發生很多事情,總覺得他要永遠的失去這個女人。
寒千雪抬眸看了蕭離一眼,雙手發麻的難受。
她最受不了蕭離懇求的語調,她寧愿蕭離傷害她,也不愿意看著他語調透著懇求。
“王上,您也許真的忘記了很多,但你可能記錯人了,我肚子里的孩子不是你的,就算沒有了也不要難過……”話語說出口,寒千雪就后悔了,現在的蕭離怎么可能會難過,不過就是無關緊要的人,無關緊要的事。
“張星晚!”蕭離還是怒了,一個男人怕是最難忍受自己的女人一而再再而三的說孩子不是他的。
空氣沉寂了很久,許久都沒有人再開口,只聽見兩個人的心跳聲,還有蕭離壓抑不住的怒火。
“我……”沉寂了很久,倒是蕭離先開口。
“睡會兒吧。”寒千雪打斷了蕭離的話,拍了拍身邊的空位,示意蕭離再睡一會兒吧,天還沒亮。
蕭離懇求的話被生生壓了下去,冷著臉把人拉到懷里,躺在床上把人抱緊。
寒千雪有些氣惱,但她了解蕭離,他生氣了就喜歡耍小孩脾氣。瞥了眼像八爪魚一樣把她抱緊的混蛋,偏偏再多的惱火和怨恨都在一瞬間化作烏有。
嘆了口氣,寒千雪忍不住笑了一下,她真是欠他的。
蕭離沒有再說話,但行動已經證明了,他不信寒千雪的話,他相信這個孩子是他的。
憑他這長相,懷里的小狐貍沒有理由不喜歡他……
窩在蕭離懷中,寒千雪很快又睡了過去。
明天,還有場戲要演。
西京集會。
各國的人都聚集在西京王城,洛城外已經聚集滿了江湖人士。
所有人都對白玉令中的寶藏異常感興趣,畢竟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白玉令出,九州圣女現,如今九州圣女被人藏了起來,畢竟圣女還小,可白玉令中的寶藏地圖卻成了所有人必爭之物。
當初在忘川,地圖破損成三分,西京蕭離一份,南疆長老殿一份,恒都慕容哲一份。
現在兩半地圖在蕭離手中,這次集會名義上是讓地圖完整,讓寶藏公之于眾,有能力者得,可暗地里誰都知道,這是一場政治陰謀。
清晨,寒千雪醒來的時候蕭離已經不在了,但身上蓋著錦被,是被蕭離重新蓋好的。
如今整個印天的人都知道蕭離后宮佳麗三千,卻不知道他的心早就在一個人身上,即使把那人忘得一干二凈也不曾對其他人動半分心思。
寒千雪起身看著殿外,外面有些嘈雜,不用猜也知道那個愉妃又來了。
“姐……”窗外,阿哲罕偷偷闖了進來,明顯是趁著各國集會的空擋翻墻跑進來的。
“嶺南現在如何?”知道阿哲罕一定回來尋自己,小聲問了一句。
“有佟晨軒和周衛國在,亂不了,那女人想肅清你的舊部,我被她追殺,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阿哲罕委屈的抱住寒千雪,緊張的厲害。“姐,這么長時間了,怎么不和我們聯系?你的臉……”
“互換靈魂后,我忘記了很多,根本不記得你也在這印天。”搖了搖頭,寒千雪擔心的看著門外。“這里不安全,外面什么情況?這次集會神裁殿和長老殿一定會對西京不利,我去了雪國,蒙奈他們也遇到了麻煩。”
“你就別擔心蕭離了,那家伙中邪了吧?”阿哲罕有些生氣,昨天在行刑臺蕭離居然敢傷他姐!
“他被打下忘川,怕是誤喝了忘川水。”搖了搖頭,寒千雪替蕭離解釋了一下。
“忘川水?”阿哲罕現先是愣了一下,聽見外面的爭吵聲越來越近,有些急迫。“快跟我走,柳墨他們都在西京正殿,咱們趁機離開。”
“見過青城和長生嗎?”寒千雪搖了搖頭,她現在不能走。
“青城那小和尚?在正殿呢,長生沒見。”阿哲罕搖頭,確實沒見過長生。
“當初是你讓青城來尋我的?”
“那小和尚是我跟著神裁殿的人去忘川島時在船艙發現的,我說救他一命,讓他幫我傳話。”阿哲罕點頭,這點沒錯。
“船上都是些什么人?”寒千雪再次問了一句,雙手緊握。
“神裁殿的紅袍使兩人,都是些厲害人物,其中一人是我這身體的父親,還有神君坐下最得力的白袍使,這個人是個人物,神裁殿的人都沒有見過他的真面目,聽說能魅惑人心。”阿哲罕有種的感慨,心口有些瑟瑟發抖。“姐,那神裁殿的人開外掛啊,咱們根本不是對手。”
寒千雪微微蹙眉,這件事情不是太巧合了?船上那么多厲害人物,卻偏偏沒有發現躲在船艙的青城?
“幫我個忙。”寒千雪抬眸,小聲在阿哲罕耳邊說了幾句話。
“傳王后旨意,這小妖精肚子里的孩子身份不明,擾亂王族血脈,特賜落紅一碗,去給她灌下去!”
殿外,愉妃尖銳著嗓子開口,這是趁蕭離忙于政務,想對寒千雪下手了。
“姐,你懷孕了?”阿哲罕驚愕的張了張嘴,視線最后落在寒千雪的腹部。“這副身體不是……”
他也是組織的人,寒千雪原本的身體根本保不住孩子。
“既然孩子保不住……不如送這愉妃一個禮物……”寒千雪的聲音沙啞的厲害,她已經做過一次母親,即使明知道孩子留不住,可心口的疼痛依舊無法言喻。
“姐……”阿哲罕心疼的厲害,卻不知道寒千雪想干什么。
“記住我說的話,如果我不在了,一定幫佟晨軒穩定好南川三關,在我回來之前不許擴張一寸土地,守好三關百姓。”寒千雪搖了搖頭,警惕開口。“按我說的去做,快走!”
門被推開,愉妃帶著王后宮中的嬤嬤走了進來。
阿哲罕早一步跳窗離開,心里突然有些發慌。
方才寒千雪讓他去青城面前故意透露她在勤心殿有難的消息,這個青城……難道有問題?
“來人啊,把這藥給她灌下去!”愉妃站在離寒千雪不遠的地方,眉宇間盡是狠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