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夜,注定很多人是睡不著的。
帝都皇宮中,天老和皇傾瀾在等著消息傳回,而帝都學院當中,一道身影自長老閣中憑空消失。
遠在無相城的無相殿總部,位于后山中的命牌堂突然發出一道急促的鐘聲,而隨之還有著沖天紅芒直沖云霄。
“報——十一殿大人的命牌突然碎裂!”慌亂而緊張的通報聲讓得原本就開始騷亂的無相殿總部再度安靜了一瞬。
只見一名佩劍弟子神色驚慌的沖進大殿,話音未落就撲通一下跪在了殿中,“啟稟各位大人,方才命牌堂中十一殿大人的命牌突然……”
話未說完,便被人沉聲打斷:“慌什么!不用你再說我們也知道了。”
佩劍弟子聞言心下駭了駭,立刻死死低著頭沉默不語。
森嚴的大殿中有著寒氣蔓延,在安靜了一瞬之后,便聽得有人道:“副殿主,聞人卿和漠塵奉命去追殺那位妖王妃,如今聞人卿的命牌已碎,只怕漠塵的情況也好不了多少,那妖王妃不過聽說修為只到王境,她是如何反殺了聞人卿的?”
“莫非她的身邊還跟著帝都學院的人?或者皇室當中有人跟在暗中?”另一個聲音疑惑道。
“不可能!”可惜就在這聲音一落,一旁便沒有否定道:“帝都學院當中的那些老家伙可一直都在帝都中,而皇室中除了天老外,即便是那幾個老不死的也依然在閉關當中,而且天老一直守護在皇傾瀾身邊,不可能會是皇室的人。”
“難道就憑那妖王妃區區一個王境的實力便能反殺了聞人卿?”被反駁的那人頓時怒道。
“副殿主,這妖王妃著實有些古怪,如今聞人卿已死,漠塵更是生死不明,咱們眼下該如何?”
“殺了我無相殿的人,自然是要她以命償命!”
“臧山嶺靠近天南主城,不如通知天南城分殿?”
“連聞人卿和漠塵都栽在了妖王妃的手中,光是天南城分殿恐怕還不行啊……”
殿中十數人爭論不休,但玉階之上的人卻依然沉默。
直到下面的人發覺不妥后,方才齊齊住了口,抬眼看向了玉階之上的人。
半晌,一道虛影自玉階之上緩步而下,他每走出一步,便讓得殿中的空氣便凝固幾分。
“如今殿主未歸,追殺妖王妃的事情又出現了變故,本殿也不知道殿主還有什么打算,但是……”冷凝的聲音微微一頓,隨即有著森然煞氣開始彌漫,“我無相殿的人可不是那么好殺的,殿主當初外出時曾將決定權交由本殿,那么本殿就要對此事負責。”
“通知下去,讓天南主城的十七殿和帝都分殿的大殿主一起出手,務必在天南主城截殺住她。”
“副殿主,若我們在天南主城截殺住她,只怕這事情傳出去,不好對外界的人交代啊,特別是皇室跟帝都學院…。”有人猶豫地道:“這樣恐怕會激怒皇室跟帝都學院。”
“只要趕在帝都學院和皇室的人到來之前殺了她,就算是怒,他們也只能忍下去。如今皇明月不在,皇室還不敢跟我們無相殿徹底撕破臉,而帝都學院本就是站在中間的立場,死了一個學生,他們最多叫囂一陣,還不敢跟我們為敵。至于皇明月……等他不知道什么時候才能出現后,一切都成了定局,也什么都已經晚了。”
“是!副殿主英明!”
森嚴大殿再次歸于平靜,而這平靜也只不過是暴風雨到來之前的短暫平靜。
天空剛剛破曉,天南主城中就被戒嚴。
不少城中百姓都城中無相殿的人幾乎是傾巢而出,將城中的各個城門嚴密把控,不僅如此,他們天南主城中一向懶散的主城大人也帶著城中士兵把控住了城門。
但這兩方人馬卻一點兒都不像是合作的關系,反倒是隱隱有著火藥味。
天南城城主蕭然皮笑肉不笑地看著對面一臉陰沉的人,打著招呼道:“奉之殿主怎么會在今日舍得現身了?您不是一向不愛露面,也不大愛理事兒的么?”
“連一向懶散的蕭然城主都現身了,本殿現身又有什么好奇怪的。”奉之,也就是天南城分殿的殿主冷冷一笑,道:“就是不知道今日蕭然城主現身且還親自把守城門是為何事兒?”
蕭然打著哈哈一笑,道:“沒辦法呀,本城主食君之祿自然要做忠君之事嘛,昨兒深夜突然接到陛下的傳信,讓本城主今日務必要迎接貴人,所以天不亮,本城主就開始準備了。”
話落,蕭然笑吟吟地看著對面之人,道:“不過奉之殿主也會出現在這里,倒是本城主沒想到的。”
奉之聞言笑了笑,垂眸道:“本殿也是奉命等在這里捉拿殺我無相殿十一殿主的兇手的。”
“哦?”蕭然聞言似一驚,“十一殿主可是靜海城的那位?是什么人居然膽子大到殺了十一殿主?”
“總有那么些膽子大的人。”奉之冷冷一笑,卻不看蕭然,道:“待會兒蕭然城主或許便知道是誰呢。”
蕭然眸底動了動,隨即也扯著嘴角笑了笑,便不再開口說話。
雙方人馬將城門各占一半,倒是讓得四周的百姓紛紛探頭探腦的打量。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城門口的氣氛有些凝重和古怪,今日進出城的百姓都沒有幾個,天南主城四個城門都顯得有些蕭索。
辰時三刻,東城門外出現了一行人。
蕭然瞇著眼睛看著那一行人不緊不慢地從小路晃上官道,當先打頭的是一名身穿紅色衣裙的少女,少女精致漂亮的小臉上噙了一抹淺笑,似乎還在跟身邊的人說著什么。
蕭然的目光從少女的身上轉到她身旁的人身上,然后一想懶散的城主大人的一雙眼睛便是一突。
妖王皇明月身邊的秋棠護衛只怕整個龍昊國沒人不認識,但這位秋棠護衛的手上似乎還拖著一個什么東西…。
蕭然瞇著眼睛仔細瞧了瞧,當發現那位秋棠護衛手中拖著的是一個幫捆成粽子有一拼的人后,城主大人的眼皮子就跳了兩跳,特別是他發現那人身上穿著的白色教袍后,蕭然的一雙眼睛就忍不住去瞅對面的奉之。
果然,這一瞅,他就發現了對面的奉之殿主已經黑了一張臉。
作妖哦!
蕭然忍不住在心中嚎了一句,昨兒晚上他接到陛下的傳信后便知道今日肯定有麻煩,但他卻沒有想到這個麻煩居然會如此的大。
這位妖王妃怎么能這么堂而皇之的將無相殿的人給當成死狗拖一路呢?!這不是明擺著打無相殿的臉么!
然而不管蕭然如何在心中嚎,但瞧見對面的那群人已經開始忍不住的時候,他立刻啊了一聲,連忙帶著身后的人搶先跑了過去。
邊跑還邊用十分惶恐的聲音大聲道:“臣天南城城主蕭然見過妖王妃,昨兒晚上陛下傳信說妖王妃會路過天南城,要臣務必好好迎接王妃駕到,王妃一路而來,辛苦了…辛苦了……”
蕭然一邊惶恐著,一邊如同一個地瓜似的滾了過去,城門口還未入城的軒轅天心突然瞧見里面撲出來這么一個人,還被嚇了一跳。
不過垂眸看了看跪在地上的蕭然,又抬眼瞥了一眼不遠處的那一群無相殿的人,軒轅天心便笑了。
抬手虛扶了一下,蕭然也十分上道的自己爬了起來,軒轅天心笑吟吟地看著這位天南城主,十分滿意地道:“陛下有心了,本王妃也只是因為出學院任務歸來,所以路過天南城而已,城主不必如此客氣。”
“哪里哪里……”蕭然一邊笑得客氣地抱拳,一邊忍不住拿眼睛去瞅被秋棠當死狗拖的人。
軒轅天心瞧著他那微微抽搐的嘴角,心中也是一笑。
這天南城主倒是一個有意思的,明明看見了漠塵,那嘴角都快抽得抽筋了,但他卻依然頂著一張‘我什么都沒有看見’的臉。
而且以她的感知也不難察覺,這城中到處到彌漫之肅殺之氣,想來這位天南城主沒少做安排。
軒轅天心跟蕭然站在城門口寒暄,另一邊等在城中的無相殿等人卻是各個都眼露殺氣。
奉之瞇眼看著那位笑吟吟的妖王妃,在瞧見她隨著蕭然進城后,方才帶著人攔了過去。
“奉之殿主這是何意?”蕭然似一臉疑惑地瞧著奉之等人,“殿主不是要在這里等人嗎?那您就繼續等,本城主剛接到貴人,此時正急著帶貴人前去休息,所以就不跟殿主敘話了。”
眼見著蕭然打著哈哈想要帶人走,奉之冷笑了一聲,目光凌厲地看向軒轅天心,道:“蕭然城主還是先別急著走,本殿也有話想要對妖王妃說說。”
“這……”蕭然雙眼瞇了瞇,瞧得無相殿等人不動聲色的擋了他們的去路,當下臉色便是一沉,“奉之殿主這是何意?即便你要跟王妃敘話,是不是也得按章程走?如今這般強行攔路,是何意?”
奉之冷冷一瞥,淡笑道:“蕭然城主太緊張了,不過是有些問題想要問問妖王妃,你這般緊張是不是有點小題大做?”
蕭然一噎,他的確是緊張了一些,不過正是因為緊張,所以才會被奉之拿住話。
“蕭然城主,既然這位無相殿的殿主有問題想要問本王妃,不如你便讓開吧。”就在蕭然拿不定主意的時候,身后傳來軒轅天心帶笑的聲音。
蕭然回頭看去,只見軒轅天心沖他擺了擺手,緩步從他身后走了出來,笑吟吟地看著奉之,道:“其實本王妃也有問題想要問問這位無相殿的殿主呢。”
奉之聞言雙眼一瞇,倒是蕭然腦子轉得極快,當下驚訝地看向軒轅天心,問道:“王妃也有問題想要問奉之殿主?不知道王妃想要問什么?要知道奉之殿主一向很少理事兒的。”
軒轅天心笑看了蕭然一眼,這位天南城主果然十分的上道,嘴上卻道:“雖然這位奉之殿主很少理事兒,但總歸是無相殿的人,且還是一分殿之主,想來本王妃的這個問題,他一定能回答出來的。”
說著,也不等奉之開口,軒轅天心側頭看向秋棠,而后者立刻將手上拖著的人用腳一踢,踢到了眾人的眼前。
奉之看著一身狼狽且戰氣被廢的漠塵,眼底頓時陰沉了下來,而軒轅天心就跟沒看見似的,笑瞇瞇地看著前者,然后突然臉色一沉,道:“本王妃從靜海城返回帝都的一路上,連翻遭遇追殺,而這些追殺本王妃的人皆是無相殿的人,不知道這位奉之殿主可能給本王妃一個合理的解釋?”
軒轅天心的聲音不大,但卻詭異的傳遍了整個天南城,原本城中那些探頭探腦的百姓們在聽到這一質問后,皆是嘩地一聲炸開了鍋。
“無相殿一直以佛的信徒發揚佛的慈悲為宗旨,更是一度代替了軒轅神女代表神權,而你們口中所說的仁慈和慈悲,便是三番五次追殺皇室王妃,且還兩城殿主聯手,兩城分殿精銳盡出嗎?你們無相殿的眼中可還有皇權?可還有王法?還是說你們無相殿口中所說的仁慈和普度眾生不過是為了欺騙世人,實則是打著佛的幌子,狼子野心想要顛覆皇權!”
軒轅天心的一聲質問擲地有聲,就如同一道平地驚雷般,讓得整個天南主城都炸開了鍋。
奉之等人臉色鐵青,心中幾次翻騰起殺意,都被生生忍了下去。
他們的確是奉命務必要在天南城中截殺住妖王妃,但是從蕭然帶著城中守衛軍開始全城戒嚴時,事情便已經超出了他們的預料。
更何況,即便他們想要對這位妖王妃出手,也得需要一個正大光明的理由,然而當她命人拖著半死不活的漠塵出現后,那個理由就失去了。
他們能怎么說?
說妖王妃殺了無相殿的十一殿主?若是漠塵沒有被他們生擒,他們還能死無對證,但如今呢?
奉之一張臉色連變,可面對軒轅天心的質問,還有全場百姓的嘩然,他卻不知道該怎么開口。
一旁的蕭然也沒有想到軒轅天心會開口質問奉之,且還指紋的如此擲地有聲。
一雙眼睛滴溜溜的一幢,蕭然立刻也是臉色鐵青地看向奉之等人,怒聲質問:“奉之殿主,王妃所言可是屬實?若當真是這樣,你們無相殿勢必要給出一個交代,否則本城主也無法向陛下給出交代!”
瞧得憤怒的蕭然,軒轅天心挑眉瞥了他一眼,呵呵笑道:“交代?只怕無相殿的交代又是推卸責任吧?不知道在場的各位可記得不久前在北域發生的事情,本王妃和殿下也是被無相殿的那位瘋七護法追殺,北域眾多宗門的人皆是死在瘋七的手上,而且我家殿下正是因為瘋七,至今下落不明。無相殿當時可給過什么交代?一句瘋七已經被逐出無相殿就不了了之了,這一次,這位奉之殿主是不是也要說追殺本王妃的人不是無相殿的人,或者說這些人也是被你們給逐出無相殿了?”
話落,軒轅天心悠悠一笑,道:“若真是這樣,這個借口還真好用呢,那以后只要是你們無相殿想要除去的對象,都來這么一遭,而被你們除去的人,死了也白死,活著的親人連一個伸冤的機會都沒有了?就是不知道這次是本王妃,那么一下,又會是誰……”
這話說的就有些誅心了。
別說奉之的氣息一沉,就連他身邊的其他人也是臉色一變。
軒轅天心的這句話,無疑是將他們無相殿給放在了整個西大陸勢力的對立面。
城中的議論聲越來越大,百姓們看著奉之等人的目光也是有了一些變化。
蕭然瞧著啞口無言的奉之等人也是忍不住在心中為軒轅天心叫了一聲,連同他都覺得自己的腰桿挺直了不少,看著奉之等人的憤怒目光越發理直氣壯了起來。
而就在奉之等人騎虎難下的當口,一道低沉的笑聲卻是突然響起。
“妖王妃著實好口才,這顛倒是非黑白的能力,就算是我無相殿拍馬也趕不上啊……”
突來的說話聲,讓得城中議論的百姓紛紛一愣。
只見空蕩蕩的大街上突然刮起一陣狂風,一道身影也是自風中緩步而出。
當瞧見那緩步而出的人后,秋棠四人的臉色瞬間大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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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六一,雖然知道看文的妹紙們應該不在這個節日的范圍了,不過還是要祝大家兒童節快樂!
本來是想要將某位大爺給寫出來的,但是說好了要陪我家小情人過節的,所以只能讓某位大爺繼續在黑屋子里待一會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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