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答不答應？''

''你先說來聽聽。''蘇遙堅決要先聽聽他到底是什么條件。

''今晚去我家。''季信燃湊在她耳邊輕聲說道。

蘇遙臉紅了，低著頭不說話。

這段時間她忙著弄設計稿，跟瘋魔了一般，已經讓季信燃素了很久了。

''嘿嘿，算你還有點良心。''季信燃喜滋滋的。

''那你輕點。''蘇遙嬌羞地提醒他。

地板上傳來腳步聲，崔藝芯進來了。一看兩人摟在一起，趕緊轉過身，''啊喲，我來的不巧，你們繼續，繼續！我馬上出去！''

''不用了，我們已經辦完事了。''季信燃不要臉地胡扯。

崔藝芯很驚訝，''站著就把事給辦了？''

蘇遙快被這兩個老司機給羞死了，頓腳嗔道，''你們胡說什么！注意點胎教行嗎！''

蘇遙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被崔藝芯看到了她和季信燃嘴上的黃色顏料。

崔藝芯笑得前仰后合，''我的天！這是玩的什么高級花樣！太黃了！你們倆真是太黃了！受不了了！''

她哈哈大笑，還掏出手機咔擦咔擦一頓猛拍，把蘇遙和季信燃兩人的窘樣都拍進手機里。

''快去搶她手機！''蘇遙大肚子不方便劇烈運動，指使季信燃去搶手機。

季信燃不搶，大姨子是女的，他是男的，男女授受不親，扯來扯去像什么樣子！

崔藝芯拍完照片，拿著手機出去跟秦俊延約會了。

房間里只剩下蘇遙和季信燃兩個人。

季信燃看著蘇遙傻笑，嘴唇上的顏料他用袖子擦過了，帶了一些到臉頰上。

頂著一張弄臟的臉，他看著蘇遙，笑得像個17歲的青蔥少年。

初春的陽光透過落地玻璃窗，隔著一層薄薄的白紗照在他臉上，他眼神明亮而溫柔，鼻梁和嘴唇的線條那么優美那么柔和。

蘇遙呆呆地看著他，腦子里突然有什么東西一閃而過，快得她根本抓不住。

''看什么？''季信燃走過來，柔聲問她。

光與影在他臉上交織，變幻，最后全都落入他的眼睛，變成了春水般繾綣的微笑。

蘇遙心跳加速，渾身血液都沸騰起來了！

她知道了！上帝的光芒照進了她的心靈。初心，她終于明白了什么叫初心。

她的初心，和季節無關，和時光無關，她的初心，是怦然心動的羞澀和緊張，是季信燃臉上的光影，是他唇角溫柔的淺笑，是他眼中春水般的柔情！

蘇遙沖到桌邊，抓起筆來。

她來不及解釋，來不解思考，甚至來不及呼吸。

唰唰唰，鉛筆力透紙背，在紙上一氣呵成，畫出流暢的線條。

白色的裙子，底布用棉麻，上面覆一層輕紗，營造出質樸而輕盈的感覺。像少女初次動心，天真中有著不確定的漂浮感和虛幻感。

斜肩剪裁，在左肩繡上兩朵的纏枝薔薇，薔薇的藤蔓也用淺淡的粉色，從左肩順滑地蜿蜒到腰間，最后消失在裙裾之間。

這兩朵薔薇在輕紗之下，不仔細看看不出來，猶如少女羞澀而繁復的心境。

季信燃看到蘇遙飛奔到書桌前埋頭畫畫，知道她突然來了靈感，就安靜地站在旁邊看。

他不懂什么設計，也不懂什么女裝，但是他看懂了蘇遙的這條裙子。

這條裙子多么溫柔多么繾綣，那兩朵纏枝薔薇多么羞澀多么純真。

這是一條欲語還休的裙子，寫著滿滿的少女心事。

蘇遙一口氣畫完設計效果圖，放下筆，心中還難耐激動之情，她看著畫稿，雙手顫抖得厲害。

季信燃真心地贊美她，''遙遙，你這條裙子一定能得獎！''

蘇遙從自己的幻夢中清醒過來，笑著看向他，''你又不懂設計，你怎么知道能獲獎？''

''我不懂設計，但這條裙子是有感情的。有感情的東西，都有靈性。''季信燃很認真的跟她說，''我終于明白為什么藝術家都追求靈感了，沒有靈感硬拗出來的東西，是沒有靈魂的。''

''嗯。''蘇遙在他臉上親了一下，''其實，這是你給我的靈感。''

''我給你的靈感？''季信燃很驚喜，''是我帥氣的臉嗎？''

可這條裙子的風格不是帥氣啊。

''嗯，是你帥氣的臉。''蘇遙并不糾正他，她笑得很寵溺，臉上有母性的光輝，她伸手托住季信燃的下巴，''多俊的小伙子。''

季信燃心跳加速。

和蘇遙認識這么久了，親吻過無數次了，最親密的事也做過了，孩子都有了，可是，還是會有這樣的時刻：她的眼睛，讓他呼吸停滯，整個人仿佛漂浮在云朵之上。

''遙遙……''他低頭親吻她。

蘇遙也溫柔地回應他。那是她的初心，她為他傾心，為他著迷。

中間的分分合合，不過是亂花迷眼，不過是浮云聚散。最后的最后，她終于看清，她愛他，比她想象的要深。

她愛他，從很久以前，她還沒意識到的時候就開始了。

設計稿畫出來了，下一步是打版了。然而蘇遙并不認識好的打版師。

打版是非常重要的環節，好的打版師，能讓最后的成品呈現出最佳的效果。

蘇遙也試著聯系了業內知名的幾個打版師，但是都被拒絕了。畢竟她只是籍籍無名的小丫頭，這次大賽至關重要，很多設計師都卯足了勁在準備，知名打版師供不應求。

季信燃聽說了這件事，馬上表態要拿錢去砸。砸個一百萬，不信最牛的那個打版師不動心。

''別，遙遙說了，她要靠自己的努力，說服打版師，不想靠砸錢。''崔藝芯否決了季信燃的想法。

決賽時間一天天逼近，打版師還沒有著落。

就在蘇遙著急上火的時候，葉倩帶來了好消息，她一個遠方表親以前是在服裝廠做打版師傅的，現在退休在家，很樂意幫忙。

蘇遙跟老師傅聊了一下，發現她的專業功底確實不錯，雖然已經退休了，但對她的設計理念理解得很快，毫不遜色于年輕人。

行，就是她了。老師傅是葉倩表情，多了一層信任關系，也不怕設計稿外泄了。

解決了打版的問題，下一步就是面料了。

蘇遙理想中順滑柔軟，又帶著棉布淳樸質地的棉麻面料，并不好找。

季信燃、崔藝芯輪流陪著她走遍了能聯系到的紡織廠，都找不出她理想中的面料。

最后還是打版的王師傅想起來了，''這種面料我幾年前倒是見過，當時我們廠為外國一家做襯衫的服裝公司做代工，對方訂了一批面料給我們，感覺跟你想要的差不多。''

蘇遙眼睛一亮，''那批面料呢？是哪個紡織廠生產的，您還記得嗎？''

''這還真不記得了。我們廠的庫房好像還有這種面料，管庫房的老李跟我關系不錯，要不周末我帶你過去找找？''

''太好了太好了！王阿姨，真是太謝謝你了！''蘇遙高興得差點沒跳起來。

打底的面料不能太柔滑，也不能太粗糙，要介于絲麻之間的那種質感，這樣上面覆上柔軟的輕紗，才不會顯得過于虛浮。

季信燃這段時間忙的團團轉，周末好容易有空過來找蘇遙，聽說她要去服裝廠找面料，馬上自告奮勇地請求跟蘇遙一起去。

于是，一行人浩浩蕩蕩地來到服裝廠。

管庫房的老李跟王師傅的確很熟，聽說王師傅想帶人過來找面料，二話不說打開了庫房的大門。

大門一打開，蘇遙傻眼了。

這讓她怎么找啊！密密麻麻的面料一卷一卷的摞在一起，層層疊疊，一眼看不到頭，僅是白色面料就有幾百卷！

很多面料之間的區別還很細微，這樣卷在一起，根本分辨不出那卷是她想要的那種質地！

季信燃也傻了，''這，這不好找吧？''

老李說了，最多只能給他們三個小時，畢竟這是不符合工廠規定的。

三個小時，想從堆成山的面料中找出蘇遙想要的那種面料，這簡直是癡人說夢！

蘇遙皺緊眉頭，開始觀察這些面料。

繞著面料走了幾圈，又伸手捻了捻，她心里開始有譜了，這些面料看似雜亂無章，其實還是有規律的。

從左往右，是按照面料的含棉成分來排列的。

她想要的棉麻，應該就在中間的某幾列里。

不用檢查兩邊，只要細細從中間那幾列里找就行了。

庫房的燈有些年頭了，光線很黯淡，今天又陰天，這幾列面料想全部過一遍，也很費勁。

蘇遙想了想，問王師傅，''您還記得那批襯衫銷路怎么樣嗎？''

''銷路不太好，那種面料不適合做襯衫，那時候流行硬挺的襯衫，那種面料缺乏硬挺的感覺，后來滯銷了。''

''滯銷貨，又是好幾年前的，面料外面肯定不會有標簽。''蘇遙心里有了主意，搜索范圍進一步減小了。

她站在一堆布料里，側著身子伸手細細地摸那些面料，棉布的柔軟，絲綢的爽滑，還有麻布微微粗糙的手感……

''找到了！''蘇遙伸手握住一卷面料，滿臉都是興奮！

''這么快？''王師傅難以置信地走過來，看著蘇遙手里的那卷面料，她也伸手去摸，摸了半天才滿臉欽佩地看著蘇遙，''是的！如果我沒有記錯，就是這款面料！''

季信燃一直在旁邊站著，蘇遙瞇著眼，用心感受面料質地的樣子是那么迷人，他看得入了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