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藝芯勾勾唇角，無聲地笑了笑。

秦俊延的保密工作做得不錯，原來身邊早就有人了。只是她不知道而已。

看見秦俊延和那女的走進咖啡館旁邊的飯館，崔藝芯愣住了。

哦，原來還要一起共進晚餐！

秦俊延的日程安排得夠緊密的。五點和她喝咖啡，七點還要陪佳人吃飯。

崔藝芯站在街邊，看著秦俊延和那個女孩走進飯館，在一樓靠窗的位置坐下。

窗戶是落地的，明亮干凈。

崔藝芯終于看清了那個女孩的臉。那是一張很年輕，很漂亮的臉，翹起的嘴角還透著幾分稚氣。

呵，原來是她。

崔藝芯在心里冷笑。秦俊延眼光果然不錯，蔣家的兩朵姐妹花，蔣姍姍和蔣瑄瑄，他挑了更嬌嫩更美貌的蔣瑄瑄。

家世好，學霸，單純，貌美，這是蔣家姐妹花身上的標簽。

如今她們剛學成歸國，就吸引了一大幫狂蜂浪蝶的注意。

崔藝芯沒想到，秦俊延也未能脫俗。

蔣瑄瑄很靦腆的樣子，一直很乖巧的笑著，雖然不知道她跟秦俊延說了什么，但一看就是個有禮貌有教養的乖乖女。

很好。很般配。秦俊延就應該娶一個這樣的老婆。

崔藝芯心里這樣想著，雙腿卻不由自主地朝飯館走去。

她緊緊身上的大衣，抬頭挺胸，從飯館的落地窗邊，目不斜視地走過。

一步一步，青石的小方磚就是她的舞臺，她腰肢款擺，柔軟妖嬈。她知道自己的寶石耳墜正在臉頰邊輕柔的蕩漾。

崔藝芯用盡全身的力氣，和這輩子最大的誠意，儀態萬方地從窗邊款款走過。

崔藝芯一出現在窗邊，蔣瑄瑄就看見她了。

她忘記了和秦俊延說話，目不轉睛地看著窗外冷艷而過的女人。

那個女人太迷人了。嫵媚成熟，渾身上下都充滿了無人能及的女人味。她的衣著打扮整體并不甜美嫵媚，但不知為什么，這個女人一露面，就讓人覺得目眩神迷。

蔣瑄瑄盯著窗外看得入迷。秦俊延也朝窗外看去。

看見崔藝芯，他愣住了。她不是已經走了嗎，怎么又出現在這附近？

秦俊延慌了。

崔藝芯走遠，蔣瑄瑄才收回目光，看到秦俊延也在凝視窗外那個女人的背影，蔣瑄瑄心里微微有點不舒服，但還是很禮貌的找著話題：''剛才窗外走過去的那位小姐，真是太迷人了。對吧？''

秦俊延正不知該怎么回答，他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一下。

屏幕上，跳出崔藝芯發來的微信：秦總，晚餐愉快。

她看見了！崔藝芯看見了！她從窗外走，就是故意的！

秦俊延急了，他抓起手機：''不好意思，蔣小姐，突然有點急事，我必須走了，回頭再請你吃飯賠罪。''

扔下目瞪口呆的蔣瑄瑄，秦俊延甩著長腿跑出飯館。

大街上冷冷清清，已經沒有崔藝芯的身影了。

左邊有一條小街，她一定是拐到小街里去了！秦俊延的大腦一片空白，拔腿就朝小街沖去。

小街的墻壁下有一把雕塑銅椅，崔藝芯坐在椅子上，正在抽煙。

秦俊延沖了過去。

他喘著粗氣站在崔藝芯面前。崔藝芯抬眼看著他。

路燈下，她的眼睛蒙著一層水霧，格外明亮。她指尖夾著細長的香煙，看上去格外落寞。

''聽我說。''秦俊延什么也不想，只想解釋：''這是我媽安排的相親，只是……''

''滾開！''崔藝芯用腳踢他：''滾！我不想聽！''

她踢的是他沒受傷的那條腿。她尖尖的鞋跟戳痛了秦俊延的腿，秦俊延卻很開心。

''別氣了，不是你想象的那樣，我……''他還沒說完，崔藝芯劈頭蓋臉的打他：''滾！我不想看到你！你給我滾開！''

她站起身想走，被秦俊延一把拉住。

她使勁想掙脫他，兩人扭打著，不知怎么就抱到了一起。

秦俊延用盡全身力氣抱緊她。心里痛得厲害，卻又甜得要命。

''我跟她只是第一次見面。應付一下，在長輩跟前有個交代。''秦俊延死死抱住她，不讓她逃走。他低聲在她耳邊解釋。聲音寵溺至極。

崔藝芯漸漸安靜下來。

聽見秦俊延低聲哄她，她反而委屈起來。

她伸手用力擰秦俊延的手臂，使勁擰，一點也不手軟。

聽見秦俊延半真半假的喊疼，她抽抽噎噎地哭了起來，一邊哭一邊掐他：''你滾開呀，你去相你的親呀！跑來招惹我干嘛！''

秦俊延心軟得跟什么似的，喊疼都不敢喊了：''好了，別吃醋了，以后不相親了。我打一輩子光棍，行了吧？''

崔藝芯還是不依不饒。哭一陣又開始捶他的胸口：''我討厭你！我看見你就討厭！你是全世界最討厭的人！''

活了這么大，秦俊延真的沒見過比崔藝芯更刁蠻任性的女人。

她掐他時，他繃著肌肉讓她掐不動，她還生氣！他上哪兒說理去啊。

''好好好，我討厭，我是全世界最討厭的人，你消消氣，別氣病了。''秦俊延一邊哄崔藝芯，一邊難為情。

這輩子他都沒說過這么肉麻的話。今天晚上，全說完了。

他完全忘記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記了崔藝芯的身份。

此刻他們只是一堆相愛的男女。他愛她，她也愛他。

僅此而已。

醫院里。秦舜錫吃完晚飯，一直見不到崔藝芯的人影，忍不住問護士：''見到藝芯了嗎？她晚上沒過來吧？''

護士笑道：''下午來了呀！你睡著了。我過來查房的時候，還聽見她在花圃那邊給秦大少打電話呢。''

''給我哥打電話？''秦舜錫愣了一下。手指緊緊捏住枕頭的一角。

''嗯，好像是有事吧，約秦大少見面。''護士沒心沒肺的說完，就端著盤子出去了。

秦舜錫靠在床上，臉色越來越黯淡。他緊緊閉上眼睛，皺緊眉頭，可這樣，還是緩解不了心里的猜疑和疼痛。

他拿起手機給崔藝芯打電話。沒人接。

又打秦俊延的電話，也沒人接。

秦舜錫像困獸一樣喘著粗氣，心中的郁悶和憤恨無從發泄。

他又給于曼青打電話。

''兒子，怎么還沒休息？''于曼青似乎情緒不高的樣子，說話也有氣無力的。

''媽，你怎么了？身體不舒服嗎？''秦舜錫有點奇怪，每次接他的電話，老媽不管有什么煩心事，總是表現得高高興興地。今天明顯心情不好。

''媽沒哪里不舒服。''于曼青本來不想說的，被兒子這么一問，情緒憋不住了：''還是你貼心懂事，你大哥那個混世魔王，要是有你一半貼心就好了！''

''大哥怎么了？''

''別提了！我跟你爸都快氣病了！''于曼青開始大吐苦水：''你王伯伯給他介紹了自己的外甥女，蔣家的二女兒，多好的婚事！今天晚上約了相親，他放了人家姑娘的鴿子！蔣家姑娘灰溜溜的回了家，把她爸氣得夠嗆，說我們秦家目中無人，教子無方！剛才還打電話質問你爸呢，兩家人結親沒結成，我看是要結仇了！''

''哦。原來如此。''秦舜錫淡淡應了一聲，于曼青更不滿了：''什么叫原來如此？你也跟你哥一伙的對不對？……''

于曼青后面說了什么，秦舜錫已經無心再聽。

崔藝芯約大哥見面，大哥放了相親女孩的鴿子，兩個人的手機都沒人接……

他不想多心，可是他沒有辦法不多心……

那天晚上醒來看到的場景，時間久了，他還以為是自己的幻覺。

他以為就這樣掩耳盜鈴過下去，生活還恢復往日的寧靜。他以為只要他精誠所至，崔藝芯一定會愛上他。

他怎么就忘了，他什么資本都沒有了。

他甚至不是個健全的男人！

秦舜錫的心冷透了。腦海里冒出一個念頭，讓他自己都嚇了一跳。

他不想活了。沒意思。人生真是沒勁透了。

……

街角，崔藝芯和秦俊延緊緊擁抱著。

有清醒之后的愧疚不安，也有豁出一切的悲壯和心酸。

''我跟你回醫院吧。''秦俊延的臉貼著她的臉，輕輕的廝磨。

''不！''崔藝芯猛的掙脫他的懷抱：''秦俊延，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秦俊延苦笑一下：''還能是什么意思？我跟你回醫院，告訴舜錫，我愛上你了。''

''你說什么？你再說一遍？''崔藝芯雙手緊握成拳，好讓自己抖得不那么厲害。

''我說，''秦俊延別過臉，不看她的眼睛：''我……愛你。''

秦俊延說他愛她！他親口說他愛她！

崔藝芯的心跳劇烈得讓她幾乎無法呼吸。她情不自禁地傻笑。

她很想像電視劇里的女主那樣逗一下秦俊延：''風太大，你剛才說什么？我沒聽清。''

可是，她說不出口。她滿臉通紅的傻笑。心跳得像第一次戀愛的懷春少女。

秦俊延說完，沒等到崔藝芯的反應，回眸一看，傻丫頭正對著他傻笑呢。

風情萬種的樣子不見了，明艷嬌俏的樣子不見了。她笑得像個智障。

他的心一下融化了。秦俊延重新將她抱進懷中：''傻瓜……''

他低頭親吻她。溫柔地，認真的，用盡了他全部的力氣和全部的熱情。

崔藝芯溫柔地回吻他。沒有技巧，沒有任何挑逗的成分。

這個吻，干凈而溫馨。像年少時的初吻，羞澀，顫抖，能融化整個宇宙。

不知吻了多久，兩人才緩緩分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