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可不一定。秦舜錫性格好,對藝芯百依百順的,藝芯拿捏他容易得很。要真嫁給了秦俊延,只怕日子過的還沒現在快活。''徐莉不同意崔伯舟的話。
''藝芯快活嗎?''崔伯舟想了想:''我倒覺得她跟秦俊延在一起更開心。''
''現在說這有什么用?都結婚了,難不成還真的和秦舜錫離婚嫁給大伯哥?''徐莉撇撇嘴:''那豈不是天大的笑話?藝芯會被別人的唾沫星子淹死的!''
崔伯舟不屑一顧:''日子又不是為別人過的,藝芯和秦俊延要是真的互相有意思,我看和舜錫離婚也沒什么。大家議論一陣子,過兩年也就忘了。沒什么大不了的。''
''不可能!''徐莉斬釘截鐵道:''且別說舜錫,公婆那一關,她就過不了!''
她說著,自己傷感起來:''當初我跟著你,女兒都好幾歲了,你爸媽還不讓進門!后來好不容易進了門,他們心里看重的,認定的,還是你那個前妻!''
''那就算了。舜錫也不錯。一表人才的,又有錢。嫁給舜錫,也挺好的。''崔伯舟說著,拍拍徐莉的手:''前些年委屈你了,現在我們自己當家做主,女兒也有出息,你就等著享福吧。''
崔藝芯送父母回了家,自己又開車回到婚前住的小公寓。
徐莉和崔伯舟還不知道她已經從秦舜錫的別墅里搬出來了。她也沒跟父母提這事。
公寓樓門口,秦舜錫正在等她。
見崔藝芯過來,秦舜錫笑著迎了上來:''藝芯!回來了?''
崔藝芯一直不接他的電話,他實在沒辦法,才到公寓門口來堵她。
崔藝芯看著秦舜錫的笑臉,心里的滋味很復雜。
她的確生秦舜錫的氣,在婆婆和她之間,他優(yōu)柔寡斷,一味和稀泥,處理事情的手段,比秦俊延差的不是一點半點。
但是,看到秦舜錫,她心里又充滿愧疚。
說到底,她虧欠他更多。
崔藝芯對秦舜錫笑了笑:''你怎么來了?''
''來接你回家。''秦舜錫很真誠地勸解:''藝芯,我知道你還在生我媽的氣。我媽那天確實不對,不該對你動手,但是她現在更年期,情緒波動特別大,藝芯,你能體諒體諒她嗎?''
崔藝芯一聽就火了,體諒體諒,說得倒好聽。她為什么要體諒于曼青?于曼青打了她,跟她道歉了嗎?沒有!說過一句軟話嗎?沒有!
她憑什么體諒她!
''對不起,舜錫,我沒辦法體諒。''崔藝芯的語氣很疲憊:''舜錫,我們離婚吧。那筆錢我會想辦法還給你的。''
崔藝芯準備找蘇遙借錢。季信燃那么寵她,肯定會拿錢出來的。
秦舜錫徹底呆住了:''藝芯,你,你說什么?''
崔藝芯看著秦舜錫的臉,心中有些傷感,但還是冷靜道:''我說,舜錫,我們離婚吧。''
秦舜錫徹底呆在了原地。
他看著崔藝芯,嘴唇翕動著,卻說不出話來。
她真漂亮。她的長發(fā)那么濃密順滑,像華美的錦緞,襯得她肌膚晶瑩如玉,明眸皓齒,明艷動人。
她那么漂亮,可她卻從來沒有愛過他。
秦舜錫勉強笑著:''藝芯,不要說氣話了。心情不好的話,我們出國玩幾天,散散心好不好?''
他不想放手,不想就這樣失去她。
崔藝芯垂下眼簾,她不忍心看秦舜錫的臉,他顫抖的聲音,聽得讓她心碎。
''舜錫,對不起,我已經想清楚了。''崔藝芯決定快刀斬亂麻:''我和于阿姨,不可能再和平相處了,我和你……''她遲疑了一下,還是說了出來:''緣分已經到此為止了。一個月之內,錢我會還給你的。''
秦舜錫仿佛溺水的人一樣,用力的呼吸:''藝芯,你不要這樣說話好嗎?''
不要再提錢好嗎?她每提一次錢,都是在提醒他,她當初嫁給他,真正的原因究竟是什么。
她從來沒有愛過他。從來沒有。
答案如此顯而易見,他甚至不用開口問她。
''舜錫,對不起……''崔藝芯的眼淚掉了下來:''對不起,真的對不起。''
可是愛情無法勉強。不愛就是不愛。她努力過,她真的努力過。
但是沒有用啊。
心里已經有一個人了,就再也裝不下第二個人了。
秦舜錫笑了一下,笑容苦澀而落寞:''不要說對不起。藝芯,你和大哥……''
秦舜錫說不下去了,喉嚨哽咽得厲害。
他用力握緊拳頭,拼命調整自己的呼吸。
聽見他的話,崔藝芯悚然抬起頭來。她驚駭地盯著秦舜錫的眼睛。秦舜錫剛才說她和秦俊延了?
難道,他真的什么都知道了?
崔藝芯心如刀割。她不想傷害秦舜錫的。
雖然,在內心深處的渴望里,在深夜的夢境里,和她翻滾纏繞的男人,都長著秦俊延的臉,但是和秦舜錫結婚后,她和秦俊延之間真的是清白的!
秦舜錫也看著崔藝芯的眼睛。
他看到了她眼里的驚駭,羞愧和難堪。
是了,他的猜測全都是真的,全都是真的……
秦舜錫失神地對崔藝芯笑了笑,一言不發(fā)地轉身離開。
腳步漂浮,他仿佛行走在一片灰色的霧氣里。腳步所落之處,皆是虛空。
''舜錫!舜錫!''崔藝芯在背后喊他。
她害怕,她突然害怕極了。
秦舜錫沒有轉身,他飄飄忽忽地往前走,消失在崔藝芯的視線里。
崔藝芯失魂落魄地回到自己的公寓。
她在沙發(fā)上呆坐了一會兒,抓起手機給蘇遙打電話。
''對不起,您撥打的用戶暫時無法接通。''
蘇遙的電話打不通。
崔藝芯滿臉淚痕,再也不愿想那么多,她撥通了秦俊延的電話。
秦俊延一接起電話,就聽見崔藝芯在哭。
''怎么了?發(fā)生什么事了?''秦俊延急了,慌了。
''俊延!舜錫他,他……''崔藝芯忘記了她正在和秦俊延鬧別扭,忘記了她和秦俊延之間的猜疑,她喊他的名字,她哭得渾身顫抖,像個不知所措的孩子。
''舜錫怎么了?''秦俊延急得從輪椅上站了起來:''你慢慢說,別著急!''
崔藝芯抽噎著:''舜錫知道了,他知道我,我和你……''
她說不下去,覺得愧疚,也覺得羞恥。
''怎么會!''秦俊延的心仿佛被巨石重重撞擊了一下,又悶又痛。
''我跟他說離婚了。他說,他說我和你……''崔藝芯又哭了起來。
她需要找到她的共犯,這么大的罪名,這么大的愧疚和自責,她一個人承擔不了。
秦俊延的手將手機握得緊緊的,金屬外殼被捏得微微變形,發(fā)出細微的聲響。
''好了,別哭了。眼睛哭腫就不漂亮了。''秦俊延眉頭皺得緊緊的,卻仍然放柔了聲音安慰崔藝芯:''我去找舜錫,所有的事情,我會跟他解釋清楚的。''
所有的一切,是該了結了。
這場孽緣,這場糾結不清的三角債,該了結了。
''你要跟他說什么?''崔藝芯抽泣著:''我們根本就沒有做過什么!''
秦俊延啞然。
沒有做過什么嗎?--是沒有做過什么,可是在意念中,在內心深處最幽深的角落里,他和崔藝芯已經做過了世界上所有罄竹難書的罪行。
在刻意壓抑的,清晨不愿再想起的夢境中,他已經給自己的弟弟戴上了一百頂綠帽子!
愧疚,心痛,還有無法原諒的深深罪惡感。
''我,去和舜錫談談。''秦俊延溫柔地安慰崔藝芯:''不要哭了,出去逛逛街,吃點東西吧。不要一個人呆在家里。''
''嗯。''崔藝芯心里好受了一些,秦俊延的撫慰讓她有了主心骨似的。
有人分擔罪責,有人出頭解決問題,擋在她前面沖鋒陷陣,讓她心里好過很多。
秦俊延打秦舜錫的手機,打了幾十個電話都沒人接。
最后,秦舜錫終于接電話了。
他明顯是在外面,應該是在酒吧之類的地方。音樂震天響,嘈雜得要命。
''哥……''秦舜錫一邊傻笑著,一邊打了個響亮的酒嗝:''你給我打這么多電話,是不是很著急?藝芯都跟你說了吧?她要離婚……哈哈……''他大笑起來:''她要離婚。她不想跟我過了,她想跟你過。''
秦俊延皺眉:''你在哪里?我過來找你。喝這么多酒,你一個人嗎?旁邊有沒有朋友照顧你?''
''不用過來,我好的很!''秦舜錫笑得很大聲,醉態(tài)十足:''你和藝芯早就好上了吧?你們什么時候開始的?哥,從小,有什么好東西都是你讓著我,為什么這一次,你不肯讓給我了呢?''
秦俊延心如刀絞,眼眶慢慢濕潤了。
''舜錫,你在哪里,哥哥過來找你。有些事,哥哥想跟你當面談。''
''不用談了!我知道!藝芯喜歡你!我早就看出來了!哥,你知道嗎,她從來都不讓我碰的,結婚這么久,我連她的胸都沒碰過!''秦舜錫又哭又笑。
秦俊延用力閉閉眼:''舜錫,不要再說了。你在哪里,我過來找你。''
''嘟嘟嘟……''電話里一長串忙音。
秦舜錫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秦俊延在輪椅上垂著頭坐了很長時間。舜錫不想見他。他明白。
這個時候,他的確需要痛醉一場。醉過了再醒,心里的郁悶和煩惱,也許能減輕許多。
天漸漸黑了,秦俊延看著窗外幽暗不明的路燈。
心頭總是煩躁不堪,沒有辦法靜下來心來做任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