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裹了一件厚厚的毛衣外套,帶著黑框眼鏡,頭發很隨意很凌亂地挽在頭頂上,她不施脂粉,清水臉蛋有些蒼白,標志性的紅唇只是兩瓣淡淡的淺粉。
秦俊延發現,厚厚的毛衣外套下面,崔藝芯穿的,竟然是一條居家的法蘭絨長褲。
好像從家里急匆匆趕到酒店的。
崔藝芯也看到了秦俊延。他穿得很休閑,很隨意,他身邊的女人卻打扮得很隆重。嚴妝盛裝,踩著十厘米的高跟鞋,武裝到了牙齒。
崔藝芯不想跟秦俊延打招呼,她是從床上爬起來去接蘇遙的,妝也卸了,隱形眼鏡也沒戴,頭發也沒打理亂糟糟地弄了個松散的丸子頭。樣子實在太遜了!
崔藝芯假裝沒看到,扭過頭拉著蘇遙就往旁邊的通道上走。
''崔小姐。''秦俊延叫住了她。
崔藝芯分明看見他了,卻假裝沒看見。
上次他帶magie參加H&R的首秀,讓崔藝芯受刺激了?她決定放棄他這個金龜婿了?
這個推測讓秦俊延心里很不舒服。
這么點刺激都受不了,還想釣他秦俊延?
秦俊延主動打招呼,崔藝芯沒有辦法,只好裝出剛看到的樣子,很''驚喜''地和秦俊延打招呼:''哦,秦總。晚上好啊。''
秦俊延一雙幽深的眸子盯著她:''崔小姐和蘇小姐這是要去哪兒?''
蘇遙自然知道秦俊延是在問崔藝芯,所以沒有回答。
崔藝芯嫵媚一笑:''來酒店自然是住宿咯,難道秦總不是?''
潛臺詞是問他是不是帶女人來過夜。
秦俊延在心里微笑了一下,臉上卻不露分毫:''來酒店不一定住宿,也可以是吃宵夜。''
他故意忽略崔藝芯的問題,崔藝芯當然不會放過他,貌似無意的追問:''秦總不怕發胖嗎,這么晚了還帶朋友過來吃宵夜。''
旁邊濃妝艷抹的女人一直被當做空氣,終于不耐煩了,聽見崔藝芯這么說,冷笑道:''秦少身材一向管理得很好,發福這種事情,對他來說是不存在的。''
崔藝芯本來就看這個女人不順眼,聽見她插話,嬌笑道:''這位小姐,沒人教過你嗎,別人說話的時候不要插嘴。''
女人臉色一變,想發火卻又找不到理由,只好恨恨拉住秦俊延的胳膊:''俊延,我們走!''
她腳還沒來得及踏出去,崔藝芯已經拉著蘇遙轉身走了。
''哎呀,生氣啦?秦總,好好安慰安慰人家哦!''崔藝芯一邊走,一邊扭頭朝秦俊延擠擠眼。
女人更生氣了,等崔藝芯和蘇遙一走遠,就恨恨問秦俊延:''秦少,這個女人是誰啊?太沒教養了,太討厭了!''
秦俊延忍不住微笑:''崔伯舟的長女,崔藝芯。''
''呵,我當是誰呢?原來是她!現在真是不得了,公交車都敢這么囂張了!''女人見秦俊延臉色陰沉,好奇道:''秦少,你不會沒聽說過她那堆破事吧?勾搭小開那是家常便飯,男朋友一個月一換,從來不重樣的,A市有錢的年輕男人,哪個沒上過她的車?''
秦俊延臉上的笑容倏然消失,臉色一下子難看起來。
女人說得更起勁了:''最近她爸不是要破產了嗎?這女人大概急著籌錢,消停了一陣子,不過我敢打賭,她耐不住寂寞的!最多兩個月,她就忍不住要去找男人了!''
''夠了。''秦俊延陰沉的開口,嚇得女人不敢再說話了。
……
電梯里,蘇遙見崔藝芯一直怔怔地不說話,便問道:''還在想秦俊延?''
崔藝芯長長地嘆了口氣:''沒想。想了也沒用。''
''你知道就好。''蘇遙義憤填膺的:''每次見他,他身邊都有不同的女人。這樣的男人根本就是垃圾嘛,你惦記他,完全是侮辱自己的尊嚴。''
''他又不知道我惦記他。''崔藝芯有些傷感:''就算知道,他也會覺得,我只是惦記他的錢。''
''那你是從什么時候開始惦記他的人的?''蘇遙好奇地問姐姐。
''從我知道他對我沒興趣之后。''崔藝芯對妹妹甜蜜一笑:''我夠賤的,是吧?''
''你不賤,你傻。''蘇遙臉上裝得若無其事,心里卻酸楚得很。
從小和崔藝芯吵吵鬧鬧,蘇遙是了解崔藝芯的。
越是無可奈何,她臉上的笑容越是燦爛。
蘇遙和崔藝芯在電梯里討論秦俊延的時候,季信燃正在蘇遙家樓下等她。
車停在路邊,季信燃坐在車里,眼睛一直盯著蘇遙家的窗戶。
窗戶黑著燈,不知道里面的人是睡了還是根本沒回來。
而路上也空蕩蕩的,根本沒有蘇遙回家的身影。
季信燃看著副駕上蘇遙的包包。心里如油煎一般難熬。
是他的錯,他情難自禁,他無法控制,他一時沖動。
她現在在哪里?安全嗎?
她的心情如何?恨他,鄙視他,還是厭煩他?
季信燃等不下去了,他打開蘇遙的包,找到她的手機,準備翻葉倩的電話,問問蘇遙到家沒有。
手機有密碼,季信燃顧不得那么多了,在網上搗鼓了一個教程破解了蘇遙的密碼之后,打開了蘇遙的手機通訊錄。
葉倩的名字在第一個。第二個名字是暴發戶。
季信燃點葉倩的名字,結果手太快不小心點到了第二個。
通訊錄打開,暴發戶下面,赫然掛著他的手機號!
季信燃難以置信,睜大眼睛又看了一遍。沒錯,他的姓名,在蘇遙手機里就是存的''暴發戶''這三個字!
暴發戶……季信燃苦笑一下,原來,在她心里,他只是個暴發戶而已。
葉倩已經睡著了,忽然被電話吵醒,她抓起手機一看,是蘇遙打來的。
''遙遙,你還沒回來呀?幾點了?''葉倩迷迷糊糊的問道。
季信燃:''……''
她真的沒回家!她去哪兒了?手機錢包都不在身上,她能去哪兒?
季信燃顧不得回答葉倩的問題,他掛了電話,發動車子,心急火燎地朝奧亞的方向開去。
''喂喂?怎么沒聲音了?打錯了?''葉倩嘟囔道:''這丫頭,故意戲弄我吧。''
打個呵欠,葉倩又睡著了。
季信燃找遍了奧亞附近的每一條街道,每一個通宵營業的咖啡店,快餐廳。
沒有,哪里都沒有蘇遙的身影。
他真后悔,悔得腸子都青了,為什么要放她逃開?為什么沒看到她的包落在了他的車上?
等他發現她忘記帶走包包,到處找她的時候,已經找不到她了。
是的,她那一巴掌把他打懵了。
季信燃頹廢地坐在街沿上。夜風很冷,他的心也被吹涼了,吹透了。
酒店大床上,崔藝芯已經睡著了,蘇遙醉意朦朧,腦海里卻總像有一根刺,無論如何也睡不踏實。
季信燃那個吻,到底是什么意思?
是試圖勾引她,滿足他的虛榮心或者和杜念蕙賭氣,還是醉酒之后占她的便宜?
還是……他真的對她有點什么別的好感?動了那么一點點真心?
她不知道。想破頭皮也想不通。
第二天早上醒來,蘇遙頭痛欲裂,眼睛下面還有兩個碩大的黑眼圈。
崔藝芯也醒了,懶洋洋靠在床頭,不知道在想什么。
''醒啦?今天別去上班了,陪陪我吧。''崔藝芯下床拿過自己的包,從包里拿出煙盒,看向蘇遙:''不介意我抽一支吧?''
''介意,別抽。''蘇遙問她:''你不是最愛美嗎?抽煙毀容,你不知道嗎?''
崔藝芯不理她,自顧自拿了一支到外面陽臺上抽。
抽完了,帶著一身寒氣回來了。
''為錢的事發愁?''蘇遙看著崔藝芯,她不得不承認,崔藝芯的的確確是大美人,沒洗臉,蓬著一頭亂發都那么美。
崔藝芯點點頭:''嗯。''
蘇遙:''……''
她也沒辦法,她也沒錢。
''我要對秦俊延的弟弟下手了。沒有時間了。我不能再等了。''崔藝芯對蘇遙甜甜一笑:''秦舜錫老實巴交的,倒是個很好的結婚對象。''
蘇遙脫口而出:''你喜歡的不是秦俊延嗎?''
崔藝芯一笑:''喜歡算個屁。我需要的是錢。''說著,她哈哈大笑起來:''再說秦俊延也不喜歡我,我自己犯賤而已。''
''別那么說。''蘇遙不想看她的笑臉,崔藝芯的笑容讓她覺得很難受。
''走吧,逛街去,買衫,買包,買鞋子去!''崔藝芯開始洗漱:''買身新衣服當戰袍,勾引秦舜錫去!''
蘇遙:''我不去,我還要上班。''
崔藝芯想起來了:''行,上班,我陪你一起去,告訴我昨晚是哪個王八蛋,我非罵得他身敗名裂不可!''
''你就別給我添亂了!''蘇遙一個頭兩個大:''算了,我自己也喝醉了。就算兩不虧欠好了。''
崔藝芯聳聳肩:''隨便,你想得開就好。''
蘇遙看著鏡子,摸摸自己的嘴唇:''只可惜那是我的初吻。''
崔藝芯撲哧一笑:''初吻又怎么啦?真是搞不懂你們這些蠢女人在想什么,初吻就圣潔高貴,就比第二個吻金貴?''
蘇遙想了想:''初吻代表的是最真最純的愛,所以人們會覺得珍貴。''
''屁!''崔藝芯嗤之以鼻:''初吻都是傻乎乎的,很多人想起自己的初吻對象,都會忍不住在心里罵一聲傻逼。''
''哈哈……''蘇遙覺得她對崔藝芯討厭不起來就是因為這一點,她總是能用粗俗的話把話說得一針見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