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阿梨還睡著,她側(cè)躺著,長長的睫毛覆蓋著眼睛,圓嘟嘟的小臉吹彈可破,粉紅的小嘴喇叭花般微微張開,嘴角是口水的痕跡。
厲梵塵摟著妻子的腰,欣賞著女兒可愛的睡姿,輕聲對沈諾晴笑道:''看我們女兒多漂亮!''
沈諾晴也笑:''你不是最嫌棄別人睡覺流口水嗎?''
厲梵塵正色道:''我們阿梨流口水是最可愛的!''
他湊到阿梨的小臉旁,嘴對嘴親了一下。一臉的驕傲與滿足。
阿梨被他弄醒了,哼哼幾聲,睜開了眼睛。黑葡萄般的大眼睛轉(zhuǎn)呀轉(zhuǎn),看清眼前的人之后,她伸出胳膊,奶聲奶氣地喊了聲:''爸爸,抱抱!''
厲梵塵樂開了花,立馬把寶貝女兒抱進懷里,又親又揉的,簡直不知道該怎么疼愛才好。
沈諾晴醋意大發(fā),伸手去捏阿梨的小屁股:''現(xiàn)在只知有父,不知有母了!沒良心的小東西!''
阿梨躲在爸爸懷里,咧嘴朝她做了個鬼臉。
沈諾晴不高興了:''你們父女倆親熱吧,我就不在旁邊礙眼了!我走了,再見!''
阿梨見媽媽要走,趕緊叫她:''麻麻不走!麻麻陪阿梨!''
沈諾晴心中暗笑,卻故作不解:''你不是最喜歡爸爸嗎?那讓爸爸陪你好了。''
''不要!''阿梨伸雙手,左手挽住厲梵塵的胳膊,右手挽住沈諾晴的胳膊:''阿梨也喜歡麻麻,要爸爸麻麻一起陪著。''
厲梵塵和沈諾晴對視一眼,笑道:''阿梨喜歡爸爸麻麻都陪在身邊,對不對?''
''嗯!''阿梨拼命點頭:''對!''
沈諾晴還沒來得及說話,厲梵塵摸摸女兒的頭:''好,爸爸麻麻答應(yīng)你,永遠(yuǎn)陪著你,永遠(yuǎn)不和阿梨分開。''
''嗯!那我就是最開心的小寶貝啦!''阿梨很高興的拍手。
孩子氣的話,讓沈諾晴和厲梵塵都笑了起來,阿梨也跟著一起笑,幸福的笑聲傳得很遠(yuǎn)、很遠(yuǎn)……
拜過祠堂,在宴請族人的時候,阿梨又大出風(fēng)頭。
出祠堂的時候她走不動了,厲梵塵就讓她騎在自己脖子上。結(jié)果等到吃飯的時候,她死活不肯下來,堅持要騎在爸爸脖子上吃飯。
沈諾晴一聽就沉下臉:''太不像話了,阿梨,今天來的都是爸爸家的親戚,還有長輩,你騎在爸爸脖子上,像什么樣子?爸爸怎么吃飯?''
阿梨扁扁小嘴,可憐巴巴地揪著厲梵塵的頭發(fā),不說話,也不下來。
沈諾晴眉頭一皺,伸手就把阿梨往下扯。這孩子越來越不像話了,當(dāng)著這么多人的面胡鬧,她覺得丟臉?biāo)懒恕?
沈諾晴拉得阿梨身子一歪,她小嘴一撇,就要哭出來。
''好好好,再騎十分鐘好不好?等正式開餐了,我們再下來,好嗎寶貝?''厲梵塵趕緊哄女兒。
阿梨看看沈諾晴的臉色,又有點害怕,又想繼續(xù)騎在爸爸脖子上,抽抽噎噎地哭著。
厲梵塵各種柔聲哄勸,完全不在意別人的側(cè)目。
沈諾晴無語至極,礙于周圍有客人,也不好跟厲梵塵翻臉,只好強顏歡笑跟人解釋:''梵塵太慣著孩子了……''
族人當(dāng)然不會說什么,也打著哈哈:''女兒嘛,當(dāng)然是要寵著養(yǎng)。爸爸寵女兒,天經(jīng)地義的。''
于是,宴席上就出現(xiàn)了這樣詭異的一幕:大人們觥籌交錯,孩子們跑來跑去,只有阿梨一個人高高在上地坐在厲梵塵的脖子上,扭著脖子?xùn)|張西望,陳嬌怡端著碗站在旁邊,伺機給她喂幾口飯。
中途阿梨亂動,勺子里的飯還掉了幾粒在厲梵塵的頭發(fā)上。
沈諾晴簡直看不下去了。厲梵塵這根本就不是寵愛孩子,這是溺愛!
飯快吃完了,阿梨終于坐累了,從厲梵塵脖子上下來了。沈諾晴一直揪著的一顆心,終于落回了原地。她松了口氣,朝洗手間走去。
進了隔間,她聽見兩個女眷說話的聲音。
''梵塵也太慣著那孩子了,吃飯的時候都坐在脖子上吃,太不像樣了!''
''三十多歲才得了這么個女兒,當(dāng)然像寶貝疙瘩一樣寵著嘛!也很正常。''
''說的也是。這孩子有病,活不久的。能寵一天是一天吧。梵塵這么驕縱她,難免有心酸的成分在。''
……
女眷們后面又說了什么,沈諾晴已經(jīng)聽不清了。
一語驚醒夢中人。
原來是這樣嗎?厲梵塵嬌慣阿梨,只是因為''能寵一天是一天''?其實在他心底,他對阿梨的病根本就沒有信心,他說阿梨會長命百歲,兒孫滿堂,其實都是在騙她!
她知道他這段時間一直在找人打聽最好的醫(yī)生,最好的治療手段,難道,是他知道沒有希望了,所以才這么寵著阿梨的?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沈諾晴手腳都是軟的。
強撐著繼續(xù)吃飯,說話,強撐著送走賓客,等回到厲家祖宅時,她實在忍不住了。讓陳嬌怡帶阿梨在樓下玩一會兒,她拉著厲梵塵上了樓。
''梵塵,阿梨的病,是不是沒救了?邢琰那邊是不是已經(jīng)有消息了?''沈諾晴一開口,眼淚就唰地流了下來。
她多希望厲梵塵生氣地責(zé)備她:''你干嗎咒我們阿梨!''
可是沒有,厲梵塵沒有生氣,也沒有責(zé)備她,他低著頭看了會兒地板,這才緩緩抬頭凝視著她:''國外是沒戲了,打聽過很多科研機構(gòu),都說阿梨這種情況,沒有治愈的希望。''
''啊!''沈諾晴雙手捂臉,痛哭起來。
厲梵塵走到她身邊,輕輕將她攬入懷中:''還有最后一絲希望,就是邢琰。邢琰那邊,還沒有消息。''
他不敢催問邢琰,擔(dān)心聽到壞消息。現(xiàn)在,他和諾晴能做的,只有等。
沈諾晴閉上眼,心里一片悲涼。
表白被她拒絕之后,邢琰還會盡心盡力幫阿梨嗎?
她本來以為國外醫(yī)療技術(shù)更發(fā)達,憑厲梵塵的財力,治好阿梨的病希望更大。哪里知道,國外的路已經(jīng)堵死了,現(xiàn)在只剩邢琰這一根救命稻草了!
阿梨能不能活,全在邢琰的一念之間!
無論怎樣憂心,日子還是要過下去的。
厲梵塵的假期結(jié)束,重新回到工作軌道。早上,厲梵塵出門的時候,阿梨還沒醒。他在女兒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又在沈諾晴額頭上輕輕吻了一下,笑道:''我去上班了,你和阿梨好好的。''
''好啦,知道啦。你安心上班吧。''沈諾晴捏捏他的鼻子:''以前我一個人又上班又帶孩子,不一樣過來了?''
厲梵塵心里愧疚又感動,他把沈諾晴擁入懷中:''親愛的,辛苦你了。''
不帶孩子不知道,等他親自帶阿梨之后才明白,帶孩子真的是一樁勞心費神的體力活,沈諾晴以前又帶孩子又上班,他真的想象不出那是一段怎樣艱難辛苦的日子。
無論他怎樣補償她們母女,他都覺得不夠。永遠(yuǎn)不夠。
厲梵塵的關(guān)懷,讓沈諾晴心里甜甜的,她故意逗他:''這么難舍難分,那干脆不要上班好了。反正你的錢也夠花了,我們就在家養(yǎng)養(yǎng)孩子曬曬太陽好了。''
厲梵塵知道沈諾晴是逗她,也跟她開玩笑:''那可不行。我不去,女員工們會失戀的。''
沈諾晴斜著眼睛開始擼袖子:''都有哪些女員工?把名單報上來,我下午去會會她們。''
厲梵塵哈哈大笑:''不給。我要保護她們。''
他在她臉上響亮地親了一下,就拎起電腦出門了。
有妻有女,回家有人等候,在外有人惦記。想到諾晴和女兒的笑臉,厲梵塵就充滿了動力。一上午的時間轉(zhuǎn)瞬即逝。
下午,厲梵塵剛處理完一樁公務(wù),沈諾晴的電話打進來了。
''梵塵,你現(xiàn)在在公司嗎?能不能出來一下?''沈諾晴的語氣很為難。
''我在公司,怎么了?''厲梵塵趕緊道。
沈諾晴無奈道:''阿梨在家吵了一天要爸爸,哭鬧著要來找你。她現(xiàn)在一哭就吐,我實在沒辦法,只好把她帶到你們公司附近來了,你要是不忙,出來哄哄她吧。''
厲梵塵松了口氣,得意地大笑起來:''看女兒多愛我,半天不見,想爸爸想得都哭了。''
沈諾晴撇撇嘴:''別得意了,快下來,你女兒又開始哭鬧了。''
手機里,傳來阿梨的聲音:''我要和爸爸玩!我不要你這個壞媽媽!我不跟你是好朋友了!我和爸爸是好朋友!''
厲梵塵一聽到阿梨的哭聲,心疼壞了,趕緊道:''阿梨不哭了,爸爸馬上就出來找你。乖寶寶,再等一會兒好不好?''
掛了電話,他立馬下樓。
沈諾晴抱著阿梨就站在樓下,一見到厲梵塵,阿梨馬上掙脫沈諾晴,朝他跑了過來:''爸爸!爸爸!''
''哎!乖女兒!''厲梵塵完全顧不得周圍是不是有公司員工,也朝阿梨飛奔過去。
阿梨撲進他的懷里,厲梵塵一把將阿梨舉得高高的,又玩起了兩人常玩的云霄飛車的游戲,將阿梨舉在空中飛來飛去。
阿梨臉上帶著淚咯咯直笑,引得路人紛紛朝這邊看。
沈諾晴聽見兩個女員工在嘀嘀咕咕:''媽呀,那不是厲總嗎?那小女孩是誰啊?是他女兒嗎?''
''不知道呀,沒聽說他有女兒呀。不是單身嗎?怎么跑出來個女兒?''
''我的天呀,原來厲總還會笑!還笑得這么好看!''
''別花癡了,咱們趕緊回去吧,別被老總抓到上班時間溜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