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真是越活越回去了。
白薇比沈諾晴還糾結:''那你真的對邢琰動心了?''
沈諾晴正要搖頭,忽然看到,樓前那叢桃樹下,站著厲梵塵。
他站在燈光的暗影里,桃花花瓣在夜色中是氤氳的暗紅,一大片一大片在他頭頂蔓延,妖艷又凄涼。
就在沈諾晴看到厲梵塵的同時,白薇也看到了他。
姐妹倆同時停下腳步。
''厲哥哥?''白薇小聲打了個招呼,朝他揮了揮手。
厲梵塵從花影里走了出來。他身上,還穿著下午的衣服,手里還拎著那個電腦包。
難道他一直在這里等著?沈諾晴心里忽然涌出一種說不出的感覺,用力把懷里柔軟的小人兒摟得更緊一些。
''白薇,我有幾句話想跟你姐姐說。''厲梵塵沒有看沈諾晴,輕聲對白薇道。
白薇點點頭,沒有任何異議地就去接沈諾晴臂彎中的阿梨。
厲梵塵就是有這個本事,他的要求,很少有人去反抗。好像服從他的命令變成了人們的本能。
沈諾晴想開口叫住白薇,但是張張嘴,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厲梵塵臉上的表情太奇異,他身上有一種她說不出的氣息。好像他在努力壓抑什么東西,而這個東西的能量巨大得能讓天地炸裂。
沈諾晴再次被蠱惑了。她好奇,她想知道厲梵塵究竟想對她說什么?
是關于阿梨的嗎?
厲梵塵凝視著白薇的背影,等她消失在玻璃旋轉大門后面,他不由分說拉起沈諾晴的手,拖著她走向樹影更茂密的地方。
八九點鐘,樓前已經沒什么行人,這個小區的綠化又做的特別好。
春天的桃花杏花開得如火如荼,所有的樹都綠得拼盡全力,空氣中有花香,草香,還有春天夏夜特有的暖香。
''厲梵塵,你發什么神經?''沈諾晴用力想抽回自己的手。
但是沒有用,厲梵塵的手勁大得出奇,她根本擺脫不了。
厲梵塵拖著她,分花拂柳,一路迤邐,朝著小區旁邊的假山而去。
假山旁邊有人工湖,春夜綠波多情,假山中間有幽密的暗道,平日里是孩童們的游樂園,夜晚,卻杳無人跡。
厲梵塵拖著沈諾晴往假山旁邊的暗道走,沈諾晴突然意識到什么,加大了反抗的力度,咬牙切齒地威脅他:''厲梵塵!馬上放開我!不然……''
''不然怎樣?''厲梵塵打斷她的話頭,反手一拖,將她緊緊壓在假山的山壁上!
他強壯有力的身體死死抵住她,容不得她有半點閃躲。
他身上有她熟悉的氣息,淡淡的薄荷香,還有成熟男人干凈清新的體味。仿佛一場遙遠的夢境,沈諾晴紅了眼圈,抬手朝他臉上狠狠扇去:''混蛋!放開我!''
厲梵塵不躲不閃,生生挨了她一巴掌。然而下一秒,他的唇已經狠狠堵住了她的。
他輾轉地吻她,用力地吻她,仿佛要用身體的糾纏抽干她所有的意志。
沈諾晴拼命閃躲,厲梵塵卻不依不饒。
在這場拉鋸戰中,最終還是她敗下場來。他太了解她,太懂得怎樣瓦解她的反抗。
沈諾晴羞愧于自己的反應,一切平靜下來,她整理好自己被扯開的領口,一言不發,扭頭就往外走。
她恨透了這個男人!
''梁安秋!''厲梵塵在她背后喊出一個名字。沈諾晴渾身一震,猛地停住腳步。
她沒有回頭,她用力握緊雙拳,想制止住身體的顫抖。
''三年前的XX醫院,一個叫梁安秋的女人,順產下一個女嬰,重4.2斤,身長48厘米。取名夏離。''
厲梵塵的聲音越來越激動,他走到她背后,猛的將她的身體拉轉回來,面對面地看著他。
他盯著她的眼睛:''沈諾晴,梁安秋這個名字,你應該很熟悉吧?''
沈諾晴看著他,嘴唇不停顫抖著,卻無法發出任何聲音。
''阿梨是我的女兒。諾晴,她是我的女兒!''厲梵塵用力搖晃她的肩膀:''你為什么要一直瞞著我?還對我謊報阿梨的年齡!''
沈諾晴仍然盯著他看。她看不清,不知道他眼中的光芒是狂喜還是憤怒。
他的心,她一向都看不清。
''沈諾晴!你這個蠢女人!''厲梵塵看著呆呆愣愣的沈諾晴,一把將她摟入懷中:''我們有孩子了!阿梨是我的女兒!她那么漂亮!諾晴,你為什么要瞞著我!''
厲梵塵的吻雨點般落到她的眉間、臉頰、額頭。
沈諾晴心酸地閉上眼。原來,他真的是開心的。她真有一種差點萬劫不復的后怕。
幸好,他是開心的。
厲梵塵的第二輪進攻結束后,沈諾晴將凌亂的發絲整理好,撿起掉在地上的包包,轉身準備離開山洞。
該來的,總會來的。她從來沒奢望過,阿梨的身份能隱瞞一輩子。厲梵塵知道了也好,以后,阿梨的醫藥費,她至少會輕松一點了。
沈諾晴的冷漠和淡定,讓厲梵塵措手不及:''諾晴,你……''
沈諾晴轉身看著他:''阿梨確實是你的孩子。忘記跟你說了,我需要你的血清幫阿梨治病,明天上午10點,我們去XX醫院抽血吧。邢醫生會在那里等我們。''
厲梵塵看著她:''是因為邢琰?''
他的話說得很抽象,但沈諾晴明白他的意思。厲梵塵以為她愛上了邢琰。
沈諾晴昂昂頭:''對。你猜的沒錯。所以,以后不要再騷擾我了。''她盯著他的眼睛:''至于阿梨的監護權,你想都別想!當然,如果你愿意花錢為她治病,我是很歡迎的!''
厲梵塵咬牙,一步步逼近她:''你接受邢琰,是因為他的團隊剛好研發出新型藥物,正好能治療阿梨的病嗎?''
沈諾晴冷笑:''既然你的功課做得這么齊全,那你應該知道,現在只差你的血樣了。明天上午,麻煩你去一下醫院。''
厲梵塵目不轉睛地看著她:''歐洲,美國,有更好的醫療條件。邢琰并不是阿梨唯一的希望。諾晴,你和邢琰走到哪一步了?''
沈諾晴的心一下子冷了。
說來說去,他還是在說邢琰。他關心的始終只是她這個前妻到底有沒有和別的男人在一起,到底有沒有傷害他男性的自尊,自始至終,阿梨都被他放在了后面!
厲梵塵多可憐,他以為她和他好過,上過床,她就一輩子都是他的人了?真是可笑。
沈諾晴的嘴角浮出一個意義不明的笑容:''走到哪一步,和你有關系嗎?如果你想幫阿梨治病,那我們還是朋友,如果你不想幫,那以后我們不要再見面了!''
看到厲梵塵鐵青的臉色,她笑瞇瞇的:''那明天上午10點,XX醫院,我們不見不散!''
說完,她也懶得理會厲梵塵是死是活,踩著輕快的步伐離開了。
嘴唇被厲梵塵咬破了,剛才那一笑,扯的有點痛,沈諾晴從包里拿出紙巾,輕輕在唇上按了按。
月光下,一道淡淡的血痕,像她碎裂的心。
她知道厲梵塵想要什么,他想的真美。悠閑自在地過三年,就從天而降一個漂亮女兒,讓他坐享天倫之樂?
做夢!
當初不是不要阿梨嗎?現在又滿臉激動地來認親,他以為他是誰!
她已經咨詢過律師了,哪怕厲梵塵打官司都沒用,阿梨是非婚生子,監護權在她手上!
她沒什么好怕的。
回到家,白薇還在等她。一見沈諾晴,白薇就愣住了:''姐,你的嘴怎么啦?''
沈諾晴有點尷尬:''哦,沒什么。''
白薇突然反應過來,壞笑起來:''哈,是厲哥哥干的嗎?真看不出來,厲哥哥這么熱情似火呀!''
沈諾晴的臉一下子沉了下來:''我討厭聽這種話,你不要再說了!''
白薇吐吐舌頭:''哦。''
''厲梵塵知道阿梨的身世了。''沈諾晴淡淡道:''我們趕緊找房子吧,過幾天,我們搬家。''
''啊?''白薇跳了起來:''他怎么知道的?你說的?''
''他自己查到的。''沈諾晴搖搖頭,疲憊地坐到沙發上:''白薇,我累了,我不想再跟他扯上關系了。和他在一起的這幾年,我沒過過幾天安心日子。我已經折騰不動了,只想好好把阿梨養大。''
晚上沒睡好,第二天早上,沈諾晴一睜眼已經8點多了。白薇已經出門了,阿梨睜著眼,安靜地玩自己的手指。
''寶貝,走,起床了,我們今天去醫院。''沈諾晴趕緊給阿梨穿衣服,收拾好阿梨,自己也抓緊時間洗漱了一番。
從這邊去醫院要一個小時左右,已經沒時間做早餐了。沈諾晴抓了一個面包,拎著包,抱著阿梨就下樓了。
在電梯里她還在想,跟厲梵塵約的是十點,要不要再打個電話提醒他一下?
結果一下樓,厲梵塵的車就停在對面路邊。
他站在樹下打電話,側對著沈諾晴,修長的身材在清晨的陽光中顯得格外挺拔。
阿梨也看到厲梵塵了,開始在沈諾晴的懷里掙扎,想過去。
沈諾晴把阿梨放了下來,小丫頭一溜煙朝厲梵塵跑過去,一把抱住厲梵塵的腿,仰著小腦袋,笑嘻嘻地看著厲梵塵。
厲梵塵正打著電話呢,腿突然被人抱住了。他低頭一看,是阿梨。她笑出一排可愛的小白牙,眉眼彎彎地看著他。
心一下子化成了蜜糖,厲梵塵抱起阿梨,緊緊摟進懷里:''寶貝,我的寶貝……''他喃喃低語,用力摩挲著阿梨的頭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