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白薇看著沈諾晴,用力地點點頭,姐妹倆相視一笑,緊緊地握住彼此的雙手。
''少奶奶,吉時已經到了,該準備上車了。''門外傳來傭人笑意盈盈的聲音。
沈諾晴打開門,陳嬌怡帶著一眾傭人正站在門外等她。
看到沈諾晴的那一秒,陳嬌怡的眼眶突然有些發熱,二十七年前那個肉乎乎的小嬰兒,如今要出嫁了。
''夫人?''旁邊的傭人輕輕地喚了一聲陳嬌怡,她這才發現自己擋住了沈諾晴的路,趕緊讓開。
''陳阿姨,謝謝您,您辛苦了。''沈諾晴微笑著對陳嬌怡道謝。
這場婚禮,外面的都是厲梵塵操心,家里要置備的都是陳嬌怡在操心,說實話,沈諾晴真的沒想到陳嬌怡會為她做到這個地步。
她不知道為什么她在婚禮一事上這么賣力,但她真真切切地感覺到,陳嬌怡現在確實對她沒敵意了。她不知道原因,但她喜歡這個結局。
大家都拋棄怨恨和偏見,和和氣氣的過日子,這才是幸福的生活。
聽見沈諾晴道謝,陳嬌怡百感交集。她努力擠出一個笑臉:''應該的。一會兒去了酒店千萬小心,人多別擠著了。''
''嗯。我會的。''沈諾晴心中突然涌起一點感動。陳嬌怡是真的在關心她,在擔心她腹中的孩子,她感覺到了。
眾人簇擁著沈諾晴向外走去,陳嬌怡逆著人群往窗邊走,剛離開眾人的視線,她的眼淚就落了下來。
從手包里抽出紙巾小心的擦干眼淚,陳嬌怡長長地舒了口氣。
她和諾晴終于言和了。所有的恩怨都是過去式了,未來會有一個新的開始。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大酒店在市中心,40多層的摩天大樓,一樓酒店外的廣場上已經被鮮花和氣球裝點得花團錦簇,穿著白襯衫黑西裝的安保人員在廣場外延拉出警戒線,周圍圍觀的市民已經將路面擠得水泄不通。
所有來觀禮的市民都能得到一大盒包裝精美的進口巧克力,人潮涌動,這場婚禮,已經成為本城居民的狂歡。電視臺的記者在媒體區等候,所有人都翹首以待,期待這場最盛大最隆重的世紀婚禮。
''來了來了!''眼尖的人已經在遠處的路面上發現了用鮮花和白紗裝點起來的婚車。
''是新娘子來了嗎?快快,讓我看看!''
婚車緩緩朝酒店駛來,人們都睜大了眼,各路記者已經扛起攝像機開拍,結果,出乎所有人的意料,龐大的車隊竟然沒有停留,從酒店旁邊繞個圈,竟然往城外駛去!
''怎么回事怎么回事?新娘子迷路了嗎?''眾人開始議論紛紛。
媒體的人也都懵了,他們從昨天晚上就開始在這里蹲守,現在新娘子竟然連酒店的門都不進?到底什么情況!
車隊全部走完,安保人員中終于走過來一個頗有氣勢的男人,拿著高音喇叭對著眾人喊話:
''婚禮在西山的私人會所舉辦,想觀禮的人可以離開了。不過,酒店的自助餐廳現在對所有人開放,領了餐牌就可以入場就餐。歡迎大家按順序進場。''
人群一下子躁動起來。
''我的天哪!靂霆的總裁弄這么大陣勢,就是為了辦個流水席?''
''太驚悚了,有錢人好任性!''
''五星級酒店免費吃啊!還免費送禮包!今天真是賺大了!幸好特意請了假過來!''
''這個總裁要是每個月結一次婚就好了!''
記者們面面相覷,苦笑不已:''我們今天都被厲總耍了。''
''他也是用心良苦,花這么多錢,就為了玩玩大家。''
''這個新娘子不簡單啊,能讓厲梵塵費盡心思設計這么一出好戲,看來果然是真愛啊!''
''是啊,當年跟許氏千金結婚,可沒這么多花樣。唉,人比人,氣死人。''
''算了算了,都散了吧,今天頭條沒得寫,一張圖都拍不到了。隨便發個通稿算了。''
''怎么能散呢,免費自助餐啊,還有特意為媒體準備的超豪華大禮包,不吃白不吃,不拿白不拿!''
''厲梵塵這次要大出血了。聽剛才那人的意思,自助餐今天一天是全部免費,所有人只要來就有禮物。這得花多少錢哪?''
''靂霆有的是錢,厲梵塵也心甘情愿,你就別替土豪操心了。走吧,咱們走媒體通道,吃了趕緊回去發稿。''
駛往郊區的車隊上,白薇正對著沈諾晴咯咯直笑:''姐,你說姐夫是不是挺欠揍的?誰都以為是在酒店辦婚禮呢!''
''他不想被媒體拍到。我也想圖個清凈。''沈諾晴也笑。
''其實就在酒店辦也挺好的,那么多人,那么熱鬧,萬人景仰的感覺,簡直就像國王和王后的婚禮呢!''白薇還在回味剛才看到的盛大場面。
''不要。我不想當王后,也不讓梵塵做國王。''
''為什么?''
''因為盛大都是給別人看的,自己摻和進去,會累得半死的呀!''沈諾晴朝白薇擠擠眼,調皮地一笑。
''一點都不浪漫!真不知道姐夫看上你哪一點!''白薇也笑了起來。
……
五月的陽光正好。綠意盎然的大草坪上,潔白的月光玫瑰鋪成一條芬芳的地毯,淺紫的紗帳在地毯兩旁搭出觀禮的貴賓區,厲家的親朋好友都在等候新娘的出現。
空氣中有好聞的香氣,高大的花柱旁邊,厲梵塵黑色燕尾服,白色領結,微笑著站在地毯的終點,看著他的新娘子挽著厲家長輩的手,款款向朝他走來。
葉徹跟著人群一起扭頭,朝地毯那端的沈諾晴看去。
她今天多美啊。一頭蓬松的秀發用一個花冠松松挽住,長長的面紗從肩頭輕柔地垂落,她玲瓏的肩頭和漂亮的鎖骨在輕紗中若隱若現,鑲滿了珍珠和碎鉆的裙擺隨著走動變幻出奪目的光彩,而更奪目的,是她的臉龐。
她臉上的笑容,勝過明月,勝過清風,勝過鮮花,勝過星夜……勝過所有他見過的最美好的東西。
她的目光凝視著地毯盡頭的厲梵塵,羞澀而甜蜜。
仿佛一只無形的大手緊緊地抓緊他的心臟,葉徹呼吸不暢,他從來沒有像此刻這樣妒忌過厲梵塵。深深的妒忌他,羨慕他。
不過,他祝福他。他祝福沈諾晴,也祝福厲梵塵。他祝福一切真心相愛的戀人。
草坪后面,管弦樂隊開始演奏,輕柔的音樂響起,人群停止了竊竊私語,都看向花臺上的一對新人。
沒有繁文縟節例行程式的司儀問話,也沒有千篇一律的交換戒指親吻新娘。
厲梵塵牽著沈諾晴的手,在花臺的中間穩穩地站好,微笑著開口了。
''大家一定很意外,為什么沒有證婚儀式。''厲梵塵頓了頓,環視了一下眾人,接著道:''當然,我不是為了省錢。''
''哈哈哈……''來賓哄堂大笑,聲浪差點掀翻了棚頂。一向冷著臉的厲梵塵開起玩笑,那效果是相當驚人的。
臺下的葉徹也跟著笑,厲梵塵這家伙,裝得了酷,賣得了萌,輸給他,他心服口服。
臺上沈諾晴也笑,和厲梵塵交握的右手,她勾起小拇指,輕輕撓了撓他的掌心。
相對于高冷淡漠的厲梵塵,她還是更喜歡眼前這個講冷笑話的段子手。
厲梵塵接收到她傳來的欣賞,笑著側頭看了她一眼。
''今天能入場的嘉賓,都是我和諾晴信任的親朋好友。我和諾晴一路走來確實不易,在這段感情中,我們動搖過,也迷茫過,在克服了種種困難之后,今天,我們終于能牽手站在大家面前。''
笑聲平息下來,大家都安靜地等著厲梵塵繼續講下去。
厲梵塵的手握緊了沈諾晴的手:''我很感恩,很珍惜,我愛這個女人,也希望大家和我一樣愛護她,溫柔地對待她。''
他的聲音在輕柔的微風中有一種醇厚的質感。他那么真摯,那么誠懇。場中一片寂靜,所有人都屏住了呼吸。
沈諾晴的眼淚沒有預兆地落了下來。說好不哭的。她不要司儀,不要證婚,就是不喜歡那些俗氣的套路,新郎表白,新娘落淚,這些俗套的戲碼,她不喜歡。
可是,她還是哭了。
結婚前,厲梵塵和她對過的臺詞,是輕松愉快版的,他和她都一致同意,讓大家參加一個歡快的沒有負擔的,不要那么多感動那么多落淚的婚禮。
可是,她沒有想到,厲梵塵會臨時改掉腳本。
可是,她真的喜歡這個腳本。聽見他那句''我愛這個女人'',她的眼淚已經控制不住了。
場內寂靜片刻之后,開始有節奏地響起了掌聲。這掌聲并不熱烈,但是溫柔沉著,仿佛是對厲梵塵剛才那句話的回應和承諾。
厲梵塵還是吻了沈諾晴。
他低頭吻干她的眼淚,深深地凝視著她的眼睛。
沈諾晴知道,大家都在等她說話。可是她已經徹底忘記自己的臺詞了。之前背好的那些話,現在一句也想不起來了。
她清清嗓子,盡量用平穩的聲音開口道:''坦白地說,我現在不知道該說什么,本來婚禮開始前,我是背好了臺詞的,我是準備感謝大家的祝福,然后再祝大家幸福美滿的。可是現在,這些萬無一失的婚禮感言,我一句都想不起來了。''
''哈哈……''嘉賓們又一起笑了起來。這夫妻倆說得一手好段子啊。一個比一個會逗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