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就只剩一個面子的問題了。妹妹的家庭和梵塵的面子,到底哪個更重要?
方逸坤看著沈諾晴,裝作胸有成竹的樣子等著她的答復。
半晌,沈諾晴開口了:''好。我答應你的條件。不過,你必須告訴我你的微信密碼,我要刪掉所有的聊天記錄和照片。
''ok,成交。''方逸坤將自己的如釋重負掩飾得很好。
前面的大廳里,賓客都已經到齊了,美酒,佳肴,還有柔和悅耳的音樂。所有的一切都安排就緒,女主角卻還不見蹤影。
''梵塵,諾晴和白薇怎么還沒出來?我派人過去看看?''宋茜華不安地四處張望著,生怕白薇出了什么意外,連累了肚子里的胎兒。
厲梵塵也等得有些心焦,正要對宋茜華點頭,眼角的余光掃到大廳拐角處的一個身影,眼睛一下子直了。
''梵塵,你怎么了?''宋茜華察覺到厲梵塵的異樣,順著他的眼神朝拐角處看去。
兩個年輕女子緩緩走來,白薇一身寬松白裙甜美嬌俏,白薇旁邊走著的女孩,穿著一身火紅的長禮服,深V的領口,將她纖細修長的脖子和精致的鎖骨完全展露出來,前胸柔和的曲線半遮半掩,一顆流光四溢的大鉆石正垂在領口的最低處,閃耀奪目的光彩。
她的妝容比平時濃烈,顯得五官更加立體清晰,宛如時尚雜志上精心拍攝的人物特寫。
''諾晴今天好漂亮呀!''宋茜華由衷的贊嘆。在她的心目中,沈諾晴只能稱得上清秀小佳人,離大美人許舒雅還有不少的距離。可今天她這樣盛裝打扮起來,那種華麗張揚的氣勢,竟能與許舒雅并駕齊驅了。
厲梵塵沒有接宋茜華的話茬,他的目光,一直粘在沈諾晴身上,一分一毫都挪動不了。
他的小妻子,今天如此光彩奪目。她一走出來,整個大廳都安靜了。她那么美那么美,美得讓他窒息,讓他胸口都因為驕傲和感動而隱隱作痛。
隔著人群,沈諾晴也在看厲梵塵。他穿著燕尾服,打著領結,頭發一絲不亂,他高大俊秀,站在人群中是天生的王者。
梵塵,對不起,我愛你。
沈諾晴在心里輕輕說出這句話,臉上努力的堆起一個笑容,向厲梵塵走去。
宋茜華趕緊走過去親自攙著懷孕的兒媳。見白薇沒事,她的一顆心才總算放下來了。
厲培恒見氣氛已經烘托得足足的了,笑著拿過麥克風開口道:''諸位,大家都知道這個舞會是為以沫和以明辦的,但是在舞會開始前,梵塵還有一件重要的事要做。''
人群全都屏氣凝神,等著厲培恒的下一句話。
厲培恒快步朝沈諾晴走去,牽著沈諾晴的手走到厲梵塵面前。他輕輕按一下沈諾晴的肩膀,低聲笑道:''這里就交給你們了。''
一身衣服正式得不能再正式的厲梵塵,一襲同樣隆重的曳地長禮服的沈諾晴,讓臺下有的人已經猜到了接下來要發生什么。
''天哪!這是要求婚的節奏呀!''
''當年和許舒雅也沒這么高調吧?''
''這個是真愛嘛,當然不一樣!''
人群低聲交流,臺上的厲梵塵和沈諾晴,卻傻傻的互相凝視著,臉上都沒有笑容,也都沒有開口說話。
生殺予奪,說一不二的厲大總裁,此時忽然感覺到心跳加速得幾乎要跳出胸腔。和沈諾晴領結婚證的時候,那種幸福感也只是很溫馨很踏實,完全不似此刻,這般心潮澎湃,氣血翻涌。
''求婚!求婚!求婚!''臺下的人開始起哄。所有人都在鼓掌,都在歡呼。就連陳嬌怡端著酒杯的手都在顫抖。
她眼中有一層極薄的淚意,盯著臺上沈諾晴窈窕的身影,她百感交集,分不清是欣慰還是艷羨還是害怕。
臺下是震耳欲聾的歡呼聲,臺上的厲梵塵,卻遲遲沒有開口。
他發現了一件事。他發現沈諾晴的臉上沒有一絲笑容--這種嚴肅,并不是因為緊張,因為,她連眼神都是痛苦糾結的。
她的眼睛,在聽見眾人''求婚''的歡呼后,開始躲避他的凝視。
厲梵塵的手輕輕的在身側握成了拳頭。這一定是他太緊張,所以產生了錯覺。他的諾晴,他的妻子,怎么會不愿意當眾被他求婚呢?
當著所有人的面,厲梵塵緩緩跪下右腿。他沒有拿麥克風。他求婚,不是為了滿足眾人看熱鬧的心理。之所以選擇了這么高調的方式,只是他想向全世界宣布:沈諾晴是他的妻子,她不是許舒雅影子下的現任,而是他要攜手一輩子的女人,他唯一愛著的女人。
''親愛的,嫁給我好嗎?''第一次,厲梵塵用仰視的角度看著沈諾晴。他看見了她下頜圓潤的弧線,看見了她起伏不定的胸膛。也看見了她眼中倏然掉落的一滴淚。
沈諾晴沉默著,沉默著。人們不再歡呼,整個大廳陷入一片死寂般的沉默。
所有人都感覺到氣場不對,都緊張的看著臺上的男女。只有站在厲培恒身邊的白薇,伸手捂住嘴,發出了一聲含混的抽泣。
''對不起。我不能答應你的求婚。''沈諾晴的聲音不大,前面的人聽見了,懷著極大的震驚飛快把沈諾晴的話傳給后面的人。
一瞬間,所有人都明白了,沈諾晴拒絕了附四年的求婚!她竟然拒絕了厲梵塵的求婚!
大廳里頓時像炸了鍋一樣,人們交頭接耳,有人幸災樂禍,有人冷眼旁觀,也有人表示惋惜。
厲梵塵難以置信的看著沈諾晴。他還單膝跪在地上,完全忘記了要站起來。
皮鞋敲打地面的聲音清脆囂張,韓柯從人群中擠了出來,笑瞇瞇的朝臺上走去。
韓柯拿起放在旁邊的麥克風,聲調故意拔得很高:''厲梵塵,你沒聽懂嗎?諾晴她不想嫁給你。你是被她拋棄的棄子,她真正愛的人,是她的初戀,是我!''
聽見韓柯囂張的聲音,沈諾晴眼中冒火,拼命咬住嘴唇。
''寶貝,我們走吧!''韓柯伸手去牽沈諾晴的手,沈諾晴躲避不及,被他牽個正著。
厲梵塵緩緩站起身來。他看都沒看韓柯一眼,他盯著沈諾晴的臉:''諾晴,你確定要跟這個男人走?''
事情很詭異,一定是哪里不對。厲梵塵的心亂得一塌糊涂,卻只能拼命維持著語氣的鎮定。
他沒有辦法思考,沒有辦法去追究這件事的不合邏輯。他只明白一件事:沈諾晴拒絕了他的求婚,并且,要跟著韓柯走。
事已至此,一切已經沒有退路。沈諾晴垂下眸子,不去看厲梵塵那雙驚疑、失望、憤怒的雙眸。
等鬧劇結束,她刪了方逸坤微信的聊天記錄,刪了白薇那張露肚子的照片,把一切都處理干凈后,她就去找梵塵解釋。她把一切都告訴梵塵,她相信他會理解的。
如果白薇失去家庭,她這個做姐姐的,又怎么會快樂?
''梵塵,對不起。''沈諾晴幾乎是哽咽著說出這句話。話一出口,她便不再留戀,跟著韓柯匆匆往外走去。
她長裙如火,蹁躚的裙擺輕輕拂過厲梵塵的褲腳。
黑色的西褲,紅色的輕紗。多么完美的搭配。可只是一瞬,那抹紅色便越來越遠,厲梵塵盯著攜手離開的男女,心一下子空了。
很久沒有犯過的心口疼此時卷土重來,厲梵塵喘不過氣來,胸口劇烈的疼痛讓他眩暈無力。他踉蹌兩步,猛的撐住臺邊的金色柱子。
''姐夫,姐夫!你怎么了?''
''梵塵,你還好吧?''
''真是一出大戲呀!靂霆的厲梵塵,竟然被女人涮了一道,當眾打臉打得啪啪的!''
所有的聲音交織在一起,濃稠得像一杯苦澀的麥冬酒,在眩暈和疼痛中,厲梵塵將這杯酒緩緩飲盡,一滴不剩。
陳嬌怡帶著一雙兒女,眼睜睜的看著沈諾晴跟著韓柯走出門外。
''那小子是誰?膽子好大,竟然敢拐走厲梵塵的女人!''
''他叫韓柯,是沈諾晴的前男友。當初沈諾晴和厲梵塵在酒店私會,他還帶人去抓.奸了!
''嘖嘖,原來是舊情復發。這個厲害了,難怪厲梵塵都被當猴子耍了!''
韓柯,前男友……陳嬌怡將這些話聽得清清楚楚,她拋下以沫和以明,快步走到大廳的角落里,撥通了管家的電話。
''你怎么回事?不是說了不用再對付沈諾晴了嗎?你怎么又讓那個韓柯跑出來攪局了?''陳嬌怡怒氣沖沖的質問管家。
管家花了好幾分鐘才弄明白事情的來龍去脈,他開始喊冤:''嬌怡!這不關我的事!韓柯不是我叫去的!自從你說了不要再對付沈諾晴,我就沒打過她的主意!''
奇怪,這件事實在太奇怪了。陳嬌怡掛了電話,百思不得其解。
剛才韓柯牽著沈諾晴的手走出去的時候,她分明看見沈諾晴在暗暗的想要甩脫韓柯的手。而且,她看韓柯的眼神,不僅沒有感情,似乎還帶著幾分厭惡。
她不會看錯的。她的女兒,她怎么會看錯?
陳嬌怡猛的打了個顫。腦海里冒出的這句話,讓她感到莫名的心悸。
……
酒店外,方逸坤站在一輛黑色的車子前面,看見韓柯牽著沈諾晴的從大廳走出來,他緊張的肌肉頓時放松下來,臉上露出一個得意的笑容。
方逸坤打開車門,沈諾晴一上車,就狠狠甩開韓柯的手:''別碰我!''
韓柯還想說點什么,沈諾晴用食指點住他,一雙眼睛冷厲如霜:''你給我閉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