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諾晴也察覺到陳嬌怡的目光,她笑笑:''陳阿姨您在看什么呢?這么入神。''
宋茜華笑道:''她是在看你胳膊上這個卡地亞的鐲子呢!照我說呀,這種款式還是年輕人戴好看。''
陳嬌怡掩飾的干笑一聲:''是呀,這鐲子你戴著還不錯。''
沈諾晴低頭看看自己的手臂,眼神掃過那枚朱砂痣,心頭忽然一動,''我女兒叫林小婉,左手手臂上有一顆朱砂痣。如果真想找,也容易。''
一句對話突然浮現(xiàn)在她的腦海里,讓她機(jī)靈靈打了個寒顫。
沈諾晴看著陳嬌怡那張保養(yǎng)得極好的臉,那張臉,雍容華貴,卻又膚淺刻薄--對這樣一張臉,她根本產(chǎn)生不了一絲一毫的親近感。
沈諾晴失笑地?fù)u搖頭,自己到底在胡思亂想什么呢,她和陳嬌怡怎么會扯上關(guān)系!
吃完飯,大家閑話一陣子,宋茜華就告辭了。傭人扶著沈諾晴上了樓,剛走到樓梯口,沈諾晴忽然發(fā)現(xiàn)手機(jī)忘在客廳里了,忙叫住傭人:''我的手機(jī)忘在客廳沙發(fā)上了,麻煩你下去幫我拿上來。''
傭人點(diǎn)點(diǎn)頭,下樓去拿手機(jī)了。
沈諾晴一個人站在樓梯拐口,正在看墻上掛著的油畫,陳嬌怡幽靈一般突然出現(xiàn)在她面前,把沈諾晴嚇了一跳。
陳嬌怡乜斜著看她一眼,臉上帶著笑,聲音卻冷冰冰的:''諾晴,你怎么一個人站在這里?傭人呢?''
''她下去幫我拿手機(jī)去了。''沈諾晴不怎么想搭理陳嬌怡,這個人特別虛偽,人前人后完全兩張嘴臉。當(dāng)著傭人和厲梵塵的面,她對她的態(tài)度簡直是無懈可擊,可只要二人單獨(dú)相處,她就沒說過幾句好聽的話。
她不跟陳嬌怡計(jì)較,不代表她就愿意受她的氣。
''嘖嘖,還真是少奶奶做派呀!自己的手機(jī),還指使傭人去拿。''陳嬌怡諷刺道。
沈諾晴簡直無語了。她是腿腳不方便才讓傭人幫她拿手機(jī)的好嗎?十幾層樓梯,難道還要她自己再跛著腳過去拿?陳嬌怡簡直是存心找碴!
''是呀,我本來就是厲家的少奶奶,當(dāng)然是少奶奶做派。''沈諾晴笑瞇瞇道。她不惹事,但如果別人想惹她,那她也不是好欺負(fù)的!
''……''陳嬌怡被沈諾晴噎得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冷笑一聲:''進(jìn)了厲家的門,就以為自己真是金鳳凰了!少奶奶做派……哈,說出去也不怕別人笑掉牙,雞窩里飛出來的而已!''
這話說的很惡毒很刻薄了,陳嬌怡以前跟她說話也總是夾槍帶棒,但像今天這樣赤裸裸的諷刺還是頭一遭。
這女人到底受什么刺激了?怎么一副氣急敗壞的樣子?沈諾晴心里納悶,盯著她的眼睛,臉上的笑容更加燦爛:''我怎么會被人笑呢?我和梵塵領(lǐng)過結(jié)婚證,是法律保護(hù)的正當(dāng)夫妻,又不是同居好幾十年,最后憑著一雙兒女才能進(jìn)門的野路子,別人要笑,也不該笑我呀!''
沈諾晴的話字字誅心,陳嬌怡的一張臉?biāo)查g漲得通紅,她勃然大怒,猛的上前兩步,狠狠推了沈諾晴一把:''小賤人,你指桑罵槐的罵誰呢!''
沈諾晴只靠一只腳的力氣站著,哪里禁得住她這樣推,身子一歪就要倒,她趕緊伸手去扶旁邊的墻壁。
陳嬌怡一雙眼冰寒如刀,在半路截住沈諾晴的手,又將她推了一把!
''啊!''沈諾晴再也維持不住平衡,身子一仰,往后倒去。
在倒下的那一瞬間,她清晰地看到了陳嬌怡的眼神:嫌惡、厭棄,還有一抹說不清道不明的恐懼。
陳嬌怡其實(shí)是怕她的。沈諾晴終于明白了這個道理。
''怎么了?少奶奶,您怎么了?''傭人在樓梯上聽見動靜,三步并作兩步的跑了上來,一見沈諾晴摔倒在地,嚇得臉都白了。
大少爺交代過,一定要把少奶奶照顧好。如果出了什么事,她就別想在厲家混了!
傭人手忙腳亂地去扶沈諾晴,陳嬌怡抱著胳膊,冷冷站在旁邊袖手旁觀。她倒要聽聽,沈諾晴是怎么告狀的!
沈諾晴被傭人扶了起來,站定之后才放下心來,這一跤摔得狼狽,但并沒有摔到哪里。走廊上都鋪著地毯,摔著并不痛。
看著陳嬌怡一臉警惕的模樣,沈諾晴一陣惡心。她知道陳嬌怡在想什么,真不好意思,她沒她想的那么低級!
''少奶奶,您怎么就摔了?都怪我,找手機(jī)耽誤太長時間了。我在沙發(fā)上找遍了都沒找到,后來在客廳找到的。''傭人急急忙忙的解釋。
''沒事,是我自己不小心摔的。''沈諾晴不在意的揮揮手。陳嬌怡這種人,以后離得遠(yuǎn)些就行了。如果把這事告訴厲梵塵,厲家又是一通鬧騰。
何苦呢,她又不在老宅長住。
沈諾晴扶著傭人,看都懶得看陳嬌怡一眼,徑直回了自己的房間。
傭人扶著她在沙發(fā)上坐下,小心翼翼地看看她的臉色:''少奶奶,剛才,是不是……太太推的你?''
剛才那情形,好像是太太和少奶奶吵架了……
''沒有,你別亂猜。''沈諾晴笑著止住了她的話頭。
傭人撇撇嘴:''少奶奶就別為她打掩護(hù)了。您和少爺平時不住家里不知道,她現(xiàn)在可神氣了,整日里對我們呼來喝去的,以前老爺子在,她還裝一裝,現(xiàn)在沒人管著她,她天天作威作福!上次趙媽還挨了她一耳光!趙媽是厲家的老人了,她都這么不給面子,看著真是寒心……''
陳嬌怡這么囂張?沈諾晴心里嘆口氣,當(dāng)初她和厲梵塵已經(jīng)商量好了,老宅將來就留著以明。這些事,論理不該她管,可老爺子留下了對傭人寬和仁慈的名聲,這名聲,不該被她這樣糟踐啊!
如果她要插手,該怎么管?沈諾晴陷入了沉思……
……
沈諾晴剛回屋躺了一會兒,白薇的電話打過來了。
''姐,在干嘛,現(xiàn)在方便接電話嗎?''
''方便,在床上躺著呢。你個小沒良心的,終于想起給我打電話了,你最近似乎都很忙呀?''聽見妹妹的聲音,沈諾晴的心情就很好。
本來只是一句調(diào)侃,白薇的聲音卻支支吾吾的:''我,我也沒忙什么啦,還不是在家里養(yǎng)著……''
沈諾晴心里微微奇怪,但也沒多想,笑道:''找我干嘛?''
話題轉(zhuǎn)移了,白薇也松了口氣:''哦,姐,是這樣的,我婆婆讓我親手做件百家衣,我找你討衣服來了。''
''百家衣?''沈諾晴聽得糊里糊涂的。
''哎,是呀,就是找其他小孩子穿過的舊衣服,每件剪一塊面料,重新拼成一件新衣服。婆婆說,小寶寶百天的時候穿一穿這樣的衣服,將來百毒不侵。她四處討舊衣服,弄了一大堆在我屋子里,唉!''白薇說得很無奈。這也太迷信了!
沈諾晴只是笑:''阿姨對這個孫子還真是重視啊。''
想想宋茜華到處給孫子討舊衣服,沈諾晴都替白薇高興。在期待和祝福中誕生的孩子,將來的路,一定會走得更平順一點(diǎn)吧?
''嗯,婆婆說,潼潼出生的時候他們沒盡到義務(wù),要在弟弟身上好好彌補(bǔ)呢!''
''嗯。潼潼可沒弟弟幸福。那時候咱們?nèi)兆舆^的太拮據(jù)了。''沈諾晴感嘆完,想起了正事:''你說找我討衣服,我哪兒有小孩子穿過的舊衣服呀?潼潼小時候穿過的,也都搬你家里去了。''
''姐,你記不記得你那件小斗篷?我就想討那件。''白薇笑道:''我把婆婆討來的面料分門別類了一下,想來想去,只有你那個斗篷的顏色正好做過渡色,能調(diào)和這些面料的顏色。''
''哦,那個小斗篷啊。''沈諾晴喃喃道。
白薇說的,是沈諾晴小時候穿過的一件斗篷。當(dāng)時年紀(jì)小,她和白薇玩過家家,從柜子深處把這件斗篷翻出來裹在洋娃娃身上,被爸爸看到了。
''諾晴,這件斗篷以后不許拿出來玩了。''爸爸當(dāng)時說話的樣子特別鄭重,讓小小的她迷惑不解:''為什么?''
''因?yàn)椤屑o(jì)念意義。這件小斗篷,你長大了也別扔了,讓它陪著你,留個念想。''爸爸的臉色平靜,但語氣中有一些不一樣的東西。年幼的她,還分辨不出來。
此時再回想起來,那種語氣,分明充滿了惆悵和沉痛。
''姐,你不會是舍不得吧?''白薇噘嘴道:''就拆個帽子就好啦,其他的還是留給你。''
''哦哦。''沈諾晴從回憶里回過神來:''怎么會舍不得,我們白薇要的東西,我哪兒敢舍不得?你要星星,我借了梯子也得往天上爬呀!''
''哈哈!''白薇開心的笑起來:''那你把小帽子拆下來給我。我明天過來拿。''
''好呀。你現(xiàn)在情況也穩(wěn)定了,是要多活動活動。''
''嗯,正好過來看看你。你一個人住老宅,肯定悶死了。''白薇隨口道:''那個陳阿姨跟你相處的怎么樣?她人怪怪的,感覺挺挑剔的。''
''她?''沈諾晴搖搖頭:''剛才還跟她拌嘴了,她還推了我一把。''
''啊!''白薇大驚失色:''姐,沒摔著你吧?她這人怎么樣啊,你回去住,不說是客人,至少也是晚輩,她不好好照顧你,還敢動手推你!簡直太過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