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著厲培恒大喇喇地坐在厲梵塵坐過的座位上,沈諾晴心里揪心地疼痛。
一朝天子一朝臣,厲梵塵才消失了一周而已,現在辦公室里八卦的熱點,已經轉移到同樣英俊的厲家新貴,厲培恒身上。
會議很簡短,厲培恒恩威并施地說了幾句,眾人紛紛點頭之后,會議便結束了。
沈諾晴不顧別人驚訝的目光,快步追上走在最前面的厲培恒:''厲總,您現在有時間嗎?我想跟你談談。''
厲培恒倏然轉身,一雙眸子陰暗深沉,上上下下打量她幾眼之后,他的臉上浮出一個笑容,這笑容分明帶了點諷刺:''好。到我辦公室說。''
走進總裁辦公室,沈諾晴才發現辦公室的風格已經完全變了。
厲梵塵喜歡的極簡式風格,已經變成了豪華鋪張,地毯換上了暗金繡花,窗簾和辦公用品也全部換了新的。黑色,金色和銀色,成了辦公室的主色調。
沈諾晴的心一下子沉到了海底。如果厲梵塵真的只是在休養,如果厲培恒只是代理,他為什么要這么刻意地抹掉厲梵塵的痕跡?
''沈諾晴。''厲培恒悠然自得地坐進厲梵塵的椅子,抬頭似笑非笑地看著沈諾晴:''如果沒有記錯,這是我們第二次見面。''
第一次見面,她讓他碰了個大釘子,當著厲梵塵的面,讓他下不了臺。這張看似清純無害的臉,他是牢牢記住了。
厲培恒的眼神絕對說不上友善,可沈諾晴卻只能壓下心中的不悅,微笑道:''厲總,我想向您打聽一件事。''
''哦?什么事?''厲培恒佯裝不知,盯著她問道。
''厲總,我是說厲梵塵,他的腿傷怎么樣了?是骨折了嗎?醫生說大概多久能康復?''沈諾晴小心地斟酌著詞匯。
她的問題是有心機的。如果厲梵塵真的死了,就不存在骨折康復的問題了。直接問厲梵塵的死活,有可能會引起厲培恒的疑心--因為厲家對外宣布厲梵塵只是受
聽了她的話,厲培恒并沒有直接回答,他盯著沈諾晴,唇邊一抹嘲諷轉瞬即逝:''沈諾晴,你打聽厲梵塵的消息,是以什么立場?靂霆的普通員工,還是厲梵塵的……情人?''
情人兩個字,他刻意拖得長長的,諷刺和不屑的意味很明顯。
沈諾晴的臉一下子燒紅起來。許舒雅可以侮辱她,因為她和厲梵塵,確實傷害了許舒雅。可厲培恒,他有什么資格侮辱她?
她用力握緊拳頭,想狠狠地反擊,卻又舍不得丟掉這個機會,打聽厲梵塵情況唯一的機會。
厲培恒,是她目前唯一能接觸到的知情人。
似乎看透了她的內心活動,厲培恒哂笑一聲:''沒想明白怎么回答?那就不用回答了。出去吧。''
血往頭上一涌,又被沈諾晴生生忍住,她咬咬嘴唇,逼自己示弱,逼自己接受他的侮辱:''如果以靂霆普通員工的身份,能得到你的答復,那我選前者。如果,如果以厲梵塵情人的身份能得到你的答復,那我選后者。''
''哈哈!''厲培恒大笑:''難怪厲梵塵會看上你。憑你這種平庸的長相和身材,能斗贏許舒雅,沈諾晴,你確實有過人之處--至少,你還算聰明。''
沈諾晴不說話,厲培恒的每一句話都夾槍帶棒,但她只能默默忍耐。
為了梵塵,沒有什么是她不能承受的。
厲培恒笑完了,才輕聲道:''不過,真的很抱歉,沈諾晴,你的問題我沒有辦法回答。無論你以什么立場,我的回答只能是四個字:無可奉告。''
他和許氏的交易能順利達成,他能順利坐進靂霆的總裁辦公室,真的要感謝這場從天而降的車禍。
厲梵塵睡得越久越好,最好是永不醒來。
厲培恒可以把聲音壓得低低的,一雙幽深的眸子,帶著毫不掩飾的惡意和捉弄,緊緊盯著沈諾晴。
沈諾晴直直地和他對視,被戲弄的憤怒和羞愧讓她滿臉通紅。
''厲總,我很奇怪您怎么能坐到這個位置。我以為,能坐到這個位置的,至少會是有品的君子。''沈諾晴扔下一句話,轉身就走。
大不了炒了她吧,看到他坐在厲梵塵的辦公室里,看到所有人都喊厲培恒''boss'',她真的很難受。
看著沈諾晴挺直脊背離開的身影,厲培恒眼中怒氣翻涌,最后變成唇角一抹冷笑。
厲梵塵很愛這個叫做沈諾晴的女人,那天在餐廳相遇,他見過厲梵塵看沈諾晴的眼神,他認識厲梵塵二十多年,第一次知道他的眼神可以那么溫柔。
這么多年,他和厲梵塵明爭暗斗,厲梵塵曾經超越他,走到了權力的頂峰。可最終的勝者,是他厲培恒。
能坐在厲梵塵坐過的辦公室里,嘲弄厲梵塵深愛的女人,厲培恒心里很快意。
論資質,他和厲梵塵旗鼓相當,論出身,他是厲家二房嫡出的長子,但就因為一個血緣,他就被摒除在厲家的財富和權勢之外。
更讓他咽不下氣的是,厲梵塵,只是個名不正言不順的野種!
許家甚至和厲家達成了意向,如果厲梵塵三年內還沒有醒來,就讓他和許舒雅結婚。
厲培恒簡直想笑,厲家不情不愿地將一雙羽翼贈給了他,還指望他能按他們的意圖,在他們打造的純金鳥籠里撲騰?
他厲培恒,看上去就那么容易受人擺布?
沒關系,時間會證明一切。而現在,時間是站在他這一邊的。
……
第二天,沈諾晴就提交了辭職申請。魏云清有些意外,他還沒來得及給沈諾晴穿小鞋了,她倒識趣,自己主動辭職了。
按照公司的制度,辭職是要提前一個月申請。但一般只要一周就可以辦完離職手續。
厲培恒對她和厲梵塵的關系很清楚,想必,他也不想在靂霆看到她吧。沈諾晴很篤定,她的離職申請很快就會被批準。
結果,魏云清從厲培恒辦公室出來后,帶給沈諾晴的回復是,厲總說,必須等招到的新人入職后她才能離職。
這分明就是刁難!沈諾晴氣得笑了,厲培恒還真是個坦坦蕩蕩的小人,壞事都做在明處。惡心人都惡心得這么清楚明白。
''好。我等。''沈諾晴也不想和魏云清多說,上次請假事件后,她和魏云清之間的關系就很僵了。
得知沈諾晴要離職,吳姍很惋惜:''諾晴,靂霆的待遇,真的是別的公司沒辦法比的。你辭了職,不一定能找到比這更好的。''
''姍姍,這里有太多回憶,繼續呆在這里,太折磨人了。''沈諾晴搖搖頭,淡淡道。
對其他人而言,只不過是換了個老板。八卦兩天,日子也就恢復了平靜。以前津津樂道的厲總,早就被新的厲總所取代。總裁辦公室里坐的是誰,他們并不在乎。
吳姍嘆口氣,拍拍她的肩膀:''諾晴,厲總不會有事的。你放寬心。''
沈諾晴凄然一笑。她怎么能放寬心?所有的途徑所有的渠道,傳播的消息都是同一條:厲梵塵車禍受傷,正在國外療養。
沒有照片,沒有采訪,沒有任何能證明厲梵塵還活著的東西。
一周悄然而逝,周五下午,沈諾晴和往常一樣約了吳姍一同下班,結果吳姍驚訝道:''諾晴,你不會是沒看郵件吧?今晚厲總請我們去KTV唱歌啊!''
''哦,是哦,我忘了。''沈諾晴有點郁悶,郵件是周三發的,她看過之后就拋到腦后去了。
''那我們等著跟魏云清他們一起過去吧,正好坐公司的商務車。''吳姍笑道。
沈諾晴趕緊搖頭:''不行呀,我不去了,我要去接白薇回家的。''
魏云清正好從厲培恒辦公室出來,聽見沈諾晴的話,眉頭一皺:''沈諾晴,這是周二就定好的事,周三你收到郵件后也沒說不能去嘛,怎么現在反悔了?厲總第一次請客你就不去,未免太不給面子了吧!''
沈諾晴自知理虧,只好解釋:''不是我故意躲著不參加集體活動,我得去學校接我妹妹。''
吳姍怕沈諾晴和魏云清吵起來,趕緊打圓場:''諾晴,要不給白薇學校打個電話,讓她們的校車直接把白薇送到KTV好了,唱完歌你再帶她回去。''
沈諾晴知道吳姍的苦心,她是怕她得罪了魏云清,將來新公司的人資做入職調查,魏云清會黑她。
沒辦法,人在屋檐下,有時候只能低頭。沈諾晴勉強笑道:''好吧。我給白薇老師打個電話說一下。''
KTV在市中心,白薇學校的校車接送學生,正好會經過,白薇被校車送到KTV來,還是很安全的。
殘障學校的生活老師跟沈諾晴很熟,聽了她的話,爽快道:''行,沒事,反正也要送別的學生的。到時候你在KTV門口等著白薇就行了。''
安頓好白薇的事,沈諾晴才放下心來。跟同事一起等了公司的商務車,直接到了KTV。
厲培恒包的是個豪華大間,足有100多平,總裁辦的同事全呆里面也一點不擁擠。
厲培恒還沒到,大家都很放松的吃吃喝喝,說說笑笑。
沈諾晴一個人坐在角落看著同事們快樂的笑臉,心情低落得無以復加。
歌舞升平,歡聲笑語,朝夕相處的同事,這么多張熟悉的臉,偏偏少了一個厲梵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