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實習(xí)生頓時尷尬起來,不自然的看著沈諾晴。
''嘖嘖,聽著別人說自己的壞話還能無動于衷,這修為,真是太高深了,一般人學(xué)不來呀!''杜天瑜拿著杯子也走到沈諾晴跟前,仗著身高優(yōu)勢,把她從咖啡機旁擠開。
正好咖啡也差不多滿了,沈諾晴懶得跟她計較,默默的讓開。
她的沉默反而激怒了杜天瑜,她假裝沒站好,趁著沈諾晴從她旁邊讓開,將手里接了小半杯的咖啡猛的一歪。半杯滾燙的咖啡全部灑到沈諾晴光裸的手臂上了!
''!''沈諾晴被燙到,本能的將手一甩,手里葉徹的咖啡杯被她扔了出去,掉在地上,砰的一聲摔得四分五裂!
兩個實習(xí)生見事情鬧大了,趕緊腳底抹油溜掉了。
茶水間里,只剩沈諾晴和杜天瑜冷冷的對峙。
''杜天瑜,你真讓人惡心。''沈諾晴看杜天瑜的眼神,就像看一堆垃圾。
杜天瑜勃然大怒,上前幾步俯視著沈諾晴:''惡心?真是太搞笑了!不要臉的小三,竟然說別人惡心?!沈諾晴,你拿鏡子好好照照自己!別以為有幾分姿色就了不起!搶別人的老公,是要天打雷劈的!''
''抱歉,我聽不懂你在說什么。我站得直行得正,不像你,指鹿為馬,滿口噴糞!''沈諾晴被燙傷的手臂火辣辣的疼痛,有一處地方還起了個大水泡。
''站得直行得正!沈諾晴,你臉皮可真夠厚的!''杜天瑜盯著沈諾晴手臂上的燙傷,心里痛快極了。
她早就看沈諾晴不順眼了。瘦瘦小小的窮丫頭,韓柯竟然偏偏喜歡她不喜歡自己!
不就是長了一張標致的臉蛋嗎!杜天瑜真后悔,她剛才怎么就把咖啡往她臉上澆呢!
''我臉皮厚不厚我自己知道。倒是你,沒事多讀點書,了解一下怎樣做人吧!''沈諾晴不想再跟她吵了,吵贏了也一樣丟人。外面多少人豎著耳朵在聽笑話呢!
杜天瑜丟得起這個人,她丟不起。
見沈諾晴轉(zhuǎn)身就走,杜天瑜還不依不饒的在后面追著喊:''怎樣做人,我比你清楚!我不像你,從小就沒爹沒媽,沒家教!''
沈諾晴忍了又忍,忍了又忍,才忍住轉(zhuǎn)身狠狠扇杜天瑜一耳光的沖動。
罵她可以,為什么要罵她的父母?
如果不是在辦公室,她真想豁出去不要臉了!好好和杜天瑜斗一斗。
小腹突然一陣絞痛,沈諾晴心里一緊,完了,剛才只顧著生氣了,完全忘記肚子里的寶寶了!
沈諾晴不敢走快,慢慢的走回辦公室。正準備跟葉徹道歉,說摔碎了他的杯子,結(jié)果發(fā)現(xiàn)葉徹在她電腦上貼了個便利貼,說他辦事去了,沈諾晴下午可以自由活動。
葉徹走了,沈諾晴松了口氣,趕緊在椅子上坐下,喝了幾口熱水,希望能緩解一下小腹的墜痛感。
不行,還是不行,她把一杯熱水喝完了,腹痛不僅沒有緩解的趨勢,反而一陣一陣有規(guī)律的發(fā)作起來。
沈諾晴嚇個半死,也顧不得那么多了,跟部門助理說了一下,就準備打車去醫(yī)院。
正是中午飯點,路過的每輛出租車里都有人,沈諾晴等了很久都沒有等到車。
不敢再等下去,她決定去坐公交,公交還能走公交專用道,也不會太慢。
幸好公交車站不遠,沈諾晴上了公交車,發(fā)現(xiàn)車上竟然還有個空座。她扶著扶手慢慢坐下去,發(fā)現(xiàn)這個座位正對著一個小小的電視屏幕。
屏幕上,正在播本地新聞。
畫面里,是一對新人的結(jié)婚典禮。
''今日,靂霆集團的總裁和許氏集團千金,在翠微酒店舉辦了盛大的世紀婚禮。本市各界名流系數(shù)到場,盛況可謂空前……''
沈諾晴的眼睛一點點變得模糊。眼淚一點點沁了出來。
畫面上,是一對男女的背影,那個穿著黑西裝的背影,就算燒成了灰,她也認得出來。
穿著潔白的曳地婚紗,像公主一樣尊貴典雅的女人,是許舒雅。她正側(cè)頭看著身側(cè)的男人,露出的小半張側(cè)臉上,是滿滿的笑容。那笑容,甜蜜到了極點,幸福到了極點。
為了保護當事人的隱私,鏡頭一直都只拍了他們的背影,沈諾晴看不到厲梵塵的臉,她不知道他的臉上,是不是也有同樣甜蜜幸福的笑容。
應(yīng)該有吧。一定有。許舒雅,是許氏財團的女兒,娶了她,厲梵塵便如同猛虎添翼,這是一本萬利的事情。
沈諾晴的手緊緊握住前面的椅背,她的身體,用一種僵硬的姿勢坐得筆直,像一個絕望的感嘆號。
婚禮進入高潮,新人開始交換戒指。沈諾晴盯著畫面,胸口悶的發(fā)疼。
戒指交換完畢,厲梵塵一個低頭,輕輕吻上許舒雅的唇……
繃緊的弦啪的斷開,沈諾晴聽到自己心臟裂開的聲音。
沈諾晴想,她終于懂得了萬念俱灰的意思。
下體突然噴發(fā)出一注溫熱的液體,小腹的絞痛讓她幾乎暈厥過去。
不敢去看,她伸出顫抖的手摸摸了摸腿上蜿蜒的溫熱,粘稠的液體,讓她發(fā)出母獸一般絕望的呻吟。
拿出手機,卻發(fā)現(xiàn)自己根本沒有可以求助的人。
沈諾晴用最后一絲殘存的意識,撥通了120的急救電話。
醒來時,是醫(yī)院的急救室。
''醫(yī)生,我的寶寶保住了嗎?''沈諾晴含淚問道。她不敢看醫(yī)生的眼睛,害怕聽到噩耗。
''沒保住,而且你還沒流干凈,還需要手術(shù)清宮。''中年女醫(yī)生臉上冷冰冰的,口氣十分不耐煩。
沈諾晴沒有哭,她的心,似乎已經(jīng)有些麻木了。這就是天意吧,上天知道這個寶寶不被祝福,所以帶走了她。
現(xiàn)在,她和厲梵塵唯一的紐帶也斷絕了。她和他,真的徹底陌路。
沈諾晴用手來回撫摸著平坦的小腹,哭得無聲而哀慟。這里面,曾住過一個小小的胚胎,她也許是個舞蹈家,也許是個工程師,也許是個詩人……她有無限的可能和豐富多彩的人生。而此刻,她卻是一灘血污。
''別摸了,已經(jīng)沒了。你說你們這些女孩子,年紀輕輕的,這么不自愛,這下好了,來醫(yī)院打胎,男人都不過來看你一眼!''女醫(yī)生撇著嘴,一副見多識廣的模樣。
沈諾晴無意和她爭執(zhí)這個問題,便強打精神轉(zhuǎn)移話題道:''清宮手術(shù),是怎么做的?''
''有兩種,普通的和無痛的。普通的一千五,無痛的兩千五。你選哪種?''女醫(yī)生有點不耐煩了。
無痛比普通的貴一千元……沈諾晴咬著嘴唇做著激烈的思想斗爭,最終艱難的開口:''我做普通的。''
普通的,應(yīng)該就是疼一點,她沒有那么嬌氣,她能挺過去的。
沈諾晴呆呆的看著窗外,一雙大眼睛黯淡了所有的光芒。
他,和另一個女人在一起,接受眾人的祝賀,享受新婚的喜悅。而她,獨自躺在病床上,迎接她自己的命運。
醫(yī)生開了手術(shù)單,見沈諾晴實在虛弱的厲害,便叫護士找了輛輪椅,推著她去繳費。
護士也是個年輕的小姑娘,聽說沈諾晴選擇了普通的人流手術(shù),吃驚的問她:''你確定嗎?你現(xiàn)在這么虛弱,不做無痛的,你的身體吃的消嗎?''
''沒事。謝謝你。''沈諾晴朝她笑笑,眼眶又有些濕潤了。來自陌生人的好意,讓她感動。
躺在手術(shù)床上,雙腿被大大分開的那一瞬間,沈諾晴才開始感到深深的恐懼?諘绲氖中g(shù)室,她無依無靠的被架在手術(shù)床上,像一頭待宰的牲畜。如此惶恐,如此無助,如此屈辱。
冰冷的器械探入她最私密最幽深的身體,鋒利的刀片刮擦著血肉之身,劇烈的疼痛讓沈諾晴渾身冷汗如雨,整個身體都痙攣起來。
她用力閉緊眼,淚水重重的滑落。腦海中,不斷翻滾的,是厲梵塵的臉。
微笑的他,冷漠的他,深情的他,還有,和許舒雅輕輕一吻的他……
心里的痛,原來比身體的痛更難忍受。
幸好醫(yī)生技術(shù)嫻熟,手術(shù)進行的很快。如果再多一分鐘,她想她肯定堅持不下去。
女醫(yī)生用肅然起敬的目光看著她,語氣中也多了幾分憐憫:''回去好好休息,多吃點補血補氣的東西。''
沈諾晴費力的朝醫(yī)生笑了笑,她已經(jīng)虛弱得沒有點頭的力氣了。
''真是個倔丫頭,一聲疼都沒喊。''醫(yī)生搖頭嘆息,身體虛弱成這樣,還不選無痛的,而且還能挺過來。這意志力,真是太強了。
沈諾晴被推到外間休息。她一覺睡到了傍晚。護士中途都嚇壞了,以為她出什么意外了,見她終于醒過來,忙道:''快叫你家屬來接你,流產(chǎn)是很傷身,可你這樣躺著也不是個事兒!你回家好好補一補吧!''
''謝謝。給你添麻煩了。''沈諾晴朝護士道謝,自己緩緩撐著身體慢慢下床。
腰疼得像是要斷掉,沈諾晴倒吸一口冷氣,臉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護士見她實在可憐,嘆口氣幫她穿鞋:''你家屬到底怎么回事?你過來做人流,他都不陪著的?簡直是狼心狗肺!''
沈諾晴心口猛的一痛,勉強笑道:''他工作太忙,實在抽不出時間。''
''你別傻了,你做人流他都不陪,這種男人就是個渣!你千萬別被他騙了!''小護士義憤填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