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梵塵這尊大神，他們只有哄著巴結著的份。

''厲哥哥，走吧！''沈白薇天真的拉著他的衣袖，往沈諾晴那邊走去。

校長看著沈白薇，非常慶幸學校里有這么一個小美女。剛才厲梵塵說的很明白，他就是看了這個盲人女孩的孔雀舞，才決定捐款一百萬的。

沈白薇，就是他的福星啊！

沈諾晴眼睜睜的看著白薇帶著厲梵塵朝自己走過來，卻沒有一點辦法。

既然厲梵塵看見她了，她也沒必要閃躲了。沈諾晴站得直直的，冷冷的看著正朝她走過來的厲梵塵。

''姐！是厲哥哥呢！''沈白薇拉著沈諾晴的手，開心的晃動著。

沈諾晴看著厲梵塵，眼里漸漸有淚水。

厲梵塵也看著沈諾晴。她瘦了許多，一張巴掌臉上，就剩一對大眼睛了。他看著她的眼睛，看著她眼中漸漸聚集的淚水，嗓子啞得說不出話來。

''姐，厲哥哥，你們怎么不說話？''白薇睜著茫然的大眼睛，朝沈諾晴這邊看看，又朝厲梵塵那邊看看，盲人特有的敏銳，讓她有些擔憂了：''你們……吵架了？現在還沒和好？''

白薇稚氣的話，讓沈諾晴一下子清醒過來。

她到底在做什么？她發過誓的，一定要好好保護好白薇！讓她的世界只有歡樂和笑臉，沒有悲傷，沒有失望……

沈諾晴慌忙攬住白薇的肩，強顏歡笑道：''啊，沒有啊！我跟厲……厲總沒吵架，只是好久不見，大家都有點意外。白薇不要擔心哦！''

厲總，她叫他厲總。

厲梵塵眼神暗淡了一下，卻還是盯著沈諾晴，一秒也舍不得移開。

她的臉，她蒼白憔悴的臉，也許比不上別的女人艷麗動人，可他卻百看不厭。

''厲哥哥，我請你吃飯好不好？''聽完姐姐的解釋，白薇松了口氣，有點不好意思的對厲梵塵微笑：''我請不起好的東西，只能請你吃食堂，厲哥哥，你不會嫌棄吧？''

''不會。''厲梵塵緩緩道，嗓子啞的厲害。

''那走吧！趁現在還沒到晚飯時間，食堂人還沒什么人。''沈白薇滿心歡喜，學校食堂里有個小炒部，全天都開放，她一直舍不得吃小炒，但是請姐姐和厲哥哥，她是很樂意的。

沈諾晴不知道該說什么，她不想和厲梵塵多呆，但又不忍心拂了妹妹的面子。今天是她第一次上臺領舞，確實應該慶祝一下。

沈白薇已經不自覺的拉起了厲梵塵的手。左邊是親愛的姐姐，右邊是親切的厲哥哥，沈白薇開心極了。一路都像小麻雀一樣，不停的說著學校生活的各種趣事。

食堂里果然沒人，只在遠遠的角落坐著幾個學生，沈諾晴她們坐的這個區域，全部都是空的。

沈白薇挑了幾個食堂最著名的招牌菜，便笑瞇瞇的到窗口跟師傅報菜名了，留下沈諾晴和厲梵塵相對而坐，沉默無言。

沈諾晴盯著面前的不銹鋼桌子，壓根不和厲梵塵對視。

看著她低垂的長睫毛，厲梵塵終于啞著嗓子開口了：''好久不見。''

沈諾晴抬起頭，看著他。認真的看著他。

''厲梵塵，不如，你現在就走？一會兒我會對白薇解釋，說你有急事，先走了。''沈諾晴的聲音平靜而冷漠：''和你一起吃飯，我很難受。''

直白的話，像一把猝不及防的利刃。

厲梵塵沒有說話，他看著沈諾晴的眼睛，臉上盡是痛楚：''這么不想見到我？''

''對。''沈諾晴回答得很干脆，沒有絲毫的猶豫。

厲梵塵沉默著，半晌，才低聲道：''就這一頓飯，吃完我就走。''

他并不差這一頓飯，他只是，太久沒有見到她了。

靂霆的總裁，怎么會差一頓飯？沈諾晴心里明白如鏡，卻也不好再趕人了。畢竟，厲梵塵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

白薇回來了，學校食堂里也有盲道，她走的又快又穩。她揚著白皙修長的脖子，像天生高貴的天鵝。

沈諾晴看著妹妹，心中又驕傲又難受。白薇已經在恢復期了，眼看就要回國了，病情卻突然惡化，醫生宣告手術失敗。這件事，怎么想都覺得詭異。她不知道幕后的真相究竟是怎樣，美國太遠，她的力量太有限。但無論如何，這件事，厲梵塵都脫不了干系。

她不明白，他怎么還能厚顏吃白薇的飯！

一頓飯吃的無滋無味，厲梵塵吃的很少，幾乎沒有動筷子。學校食堂的小炒，對他而言，太過油膩粗糙。

沈諾晴也吃的很少，她沒有胃口，強顏歡笑的滋味并不好受。

唯一真正開心的人是沈白薇，小炒部的菜，不是經常能吃的起的，一大碗水煮肉，她幾乎吃了一大半。

厲梵塵看著白薇，心里也不好受。他打聽過了，沈白薇的眼睛，不是完全沒有生機，瑞士的實驗室正在研制一種新藥，據說對白薇這種情況有效，但新藥能不能研制成功，是無法預期的事情。

吃完飯，食堂的人也慢慢多起來了。沈白薇晚上還有課，她戀戀不舍的將沈諾晴和厲梵塵送到校門口，突然，她想起什么似的，扭頭看向厲梵塵：''厲哥哥，你是自己開車來的嗎？''

''嗯。你想去市區逛逛？''厲梵塵真的很想彌補一下白薇。此時此刻，她要天上的星星，厲梵塵也會想辦法的。

沈白薇笑了：''不是啦！我是想請你捎我姐回去。這邊公交要等很久呢！''

''好。''厲梵塵點頭。求之不得。

白薇回去了。沈諾晴和厲梵塵默默走出校門。

高大英俊的男人，雖略有些憔悴，容貌卻依然出眾的女孩，引來學生紛紛注目，都在心里感嘆，這是一對多么般配的璧人。

走出校門口，厲梵塵準備去停車場開車，見沈諾晴并沒有跟上來，直接沿著大路往前走，有點慌了。

他走過去攔在沈諾晴身前：''我送你回去吧。剛才白薇說過，這邊公交很難等。''

''不用。麻煩你讓開。''沈諾晴看都不看他一眼。仍舊走自己的路。

厲梵塵并不習慣眾目睽睽之下去攔女孩子，他這輩子還沒做過這種事。

沈諾晴往前闖，他只能讓開。

厲梵塵站在路邊，看著沈諾晴昂著頭往前走。她的背影，倔強而決絕。

心口堵得厲害，仿佛被人裝進密閉的空間，厲梵塵用力的呼吸，覺得氧氣一下子變得好稀薄。

沈諾晴的背影越來越遠，越來越小。眼看就要消失在路邊的拐角。

突然，她身形一歪，手無力的在空中抓了一把，整個人便軟軟往地上倒去！

''諾晴！''厲梵塵大腦一片空白，嘶喊著朝她狂奔而去！

這一刻，他終于體會到什么叫萬箭穿心。

人中火辣辣的疼痛，讓沈諾晴悠悠醒轉。

她正躺在厲梵塵的車后座上，旁邊，是臉色蒼白得毫無血色的厲梵塵。

手肘火辣辣的疼痛，讓沈諾晴猛然想起，自己剛才摔了一跤！

她驚駭的看向自己的雙腿間，還好，沒有血跡，她的寶寶還在！

眼淚猝不及防的流了下來，沈諾晴把手輕輕放在小腹上，喜極而泣。

''哪里疼？是手臂嗎？還是哪里摔了？''厲梵塵心疼到處查看她的傷情，怕有什么隱蔽的傷痕沒發現。

沈諾晴根本沒有心思回答厲梵塵的問題。她心里愧疚極了，覺得自己真的太對不起這個寶寶了，她一直沒能好好照顧它。懷孕這么久，她連水果都沒有吃過一顆。

但是，她又能怎么樣呢，自己吃了，白薇就沒得吃了。賣房的錢，她真的不敢再動了。

她和白薇，要生活啊！

眼淚無聲的沿著臉龐滑落，沈諾晴的哭泣，壓抑而悲傷。

厲梵塵第一次明白，原來真的不是文學家的夸張，心疼真的是一種生理上的反應，此刻，他的心仿佛被人用鈍刀子一點點隔開，血肉淋漓卻還不能喊痛。

''諾晴……''他悲愴的喊她的名字，不顧她的反抗，將她緊緊摟進自己懷里。

她倔強得不給任何人退路，包括自己。

沈諾晴打了厲梵塵幾下，見他絲毫沒有要放手的意思，也不敢再動了。小腹隱隱有點疼，她害怕極了。她不敢再做任何大幅度的動作。

厲梵塵的身上，還是她熟悉的淡淡薄荷味。仿佛一切都沒有改變過。

但沈諾晴知道，這是她和他的最后一個擁抱。

一個多月前不辭而別的決裂，在今天，用一個擁抱結束一切。

''感覺好些了嗎？我帶你去醫院做個全面檢查好不好？''厲梵塵心疼的輕觸她的臉頰，鼻子有點酸：''諾晴，你怎么瘦成這個樣子了……''

''不！我不去醫院！''沈諾晴激烈的反對。

去醫院檢查，她的寶寶就會暴露。聰明如厲梵塵，一定會猜到它的身份。

這個寶寶是她自己的！和厲梵塵沒有任何關系！沈諾晴不允許他來染指它，他已經有另一個孩子了……

見沈諾晴驚惶的神情，厲梵塵以為她是害怕，忙輕聲哄道：''好好，不去。我們不去醫院……''

他的眼神溫柔如水，柔聲呢喃，仿佛她是易碎的稀世珍品，仿佛他真的愛她愛到了骨子里。

但沈諾晴知道，這只是她的幻覺。真正的厲梵塵，是個說轉身就轉身，說放手就放手，連一句交代都不會給她的涼薄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