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機鈴聲終于停止了。沈諾晴瞟一眼車上的時間，綠幽幽的指針直接指向了七點！已經來不及了……
''專心點……''厲梵塵將她側過來，從后面緊緊貼住她，不許她再東看西看。
厲梵塵不知疲倦地纏著她，沈諾晴在漩渦中載沉載浮，直到最后精疲力盡。
雨消云散，沈諾晴蜷縮著腿，不肯讓厲梵塵幫她清理。厲梵塵在她臉頰輕輕一吻：''乖，把腿打開，我不會弄疼你的。''
沈諾晴紅著臉，一把搶過他手里的濕紙巾：''你轉過去，不許看。''
''傻丫頭……''厲梵塵微笑著把頭扭過去。他的諾晴，總是這么害羞。正因為這樣，她失控的樣子才讓他格外動心。
沈諾晴匆匆忙忙把自己弄干凈，胡亂套上衣服。就去撿地上的包。顏顏一定很失望吧！她心里歉疚極了。
她剛拿出電話還沒來得及打，學校輔導員的電話打進來了。
''沈諾晴是嗎？你在哪里？鐘顏顏出車禍了，她媽媽的電話打不通，你有她其他家人的聯系方式嗎？''
仿佛一記重拳狠狠砸在沈諾晴胸口，她語無倫次的的問：''梁老師，您剛才說什么？顏顏她怎么了？''
''鐘顏顏在香江路這邊被貨車撞了！還沒送到醫院就斷氣了！對了，聽說她談男朋友了，你有她男朋友的聯系方式嗎？她媽媽的手機一直打不通！''
手機砰的一聲摔到腳邊，沈諾晴捂住嘴，渾身顫抖得連牙齒都發出碰撞的輕響……
……
厲梵塵陪沈諾晴替替鐘顏顏辦好了所有手續。
沈諾晴要掀開那塊白布時，厲梵塵攔住了她：''別看了。你記住顏顏最美的樣子就行了。''
他看過鐘顏顏的尸體，死的非常慘。沈諾晴看了會受不了的。
沈諾晴推他：''不用你管！我要看顏顏！''
''乖，聽話。等葬禮的時候再看好嗎？那時候，化妝師會把尸體修復好，化一個漂亮的妝。厲梵塵摟著她往外走。
''滾！你滾！''沈諾晴突然爆發了，她淚眼婆娑的狠狠瞪著厲梵塵：''都是你！都是你！如果不是你！我和顏顏在一起，她就不會出車禍了！都是你害的！''
她大聲哭喊著，踢他，打他。
厲梵塵心疼的將她抱進懷里：''對不起，諾晴，對不起……別難過了……''
''你走！我不想見你！你走啊！''沈諾晴推他，卻虛弱的哭倒在他懷里。
顏顏，她的顏顏，在她被人嘲笑時挺身擋在她前面的顏顏，在她被劫匪侮辱時破口大罵的顏顏，跟她講各種無下限笑話的顏顏，有一個蘋果都會分她一半的顏顏。
就這樣沒有了。不在了。
她再也不能和她說話，再也看不到她的笑臉了……
沈諾晴哭的撕心裂肺，眼淚鼻涕將厲梵塵的前襟全濕透了。他抱住她不放手，輕輕的拍她的后背安撫她。
沈諾晴還是沒有看到鐘顏顏的樣子。厲梵塵不讓。沈諾晴整個臉都哭腫了，鼻子眼睛全都是紅的，臉卻慘白得沒有一點血色。
厲梵塵的模樣也不比她好。他頭發凌亂，臉上還有沈諾晴發脾氣抓出的兩道血痕。
這一夜，厲梵塵關掉了手機，沒有回家。哭得精疲力竭的沈諾晴，雙眼呆滯如木偶，她不動，也不說話，想起什么，又一陣沉默而悲慟的流淚。
厲梵塵抱著她到酒店開了房間，抱著她洗澡換衣服。叫了清淡的粥品一勺勺喂她。
沈諾晴不拒絕，卻也沒有任何反應。厲梵塵看著她，心疼而又無奈。此刻，在她眼里，他就是空氣。她所有的情緒，都被鐘顏顏占據了。
厲梵塵心中擔憂，拼命找些話題來跟沈諾晴聊天。
''諾晴，明天移動營業廳一上班，我們就去查顏顏的通話記錄，好嗎？一定幫你查到那個大叔的電話。''厲梵塵覺得鐘顏顏這個男友很不對勁，鐘顏顏是在赴約的路上出事的，這個男人聯系不到鐘顏顏，怎么就沒想到給學校或者家里，或者她的朋友打個電話問問怎么回事呢？
現在，想聯系那個男人，卻發現任何人都沒有他的聯系方式。鐘顏顏的手機已經在車禍中壓得粉碎，現在只能到營業廳通過手機號查最近通話記錄了。
沈諾晴的眼珠遲鈍的轉一下，看了厲梵塵半晌，才呆呆點點頭。
厲梵塵看得心里難受，抱住她，輕輕撫著她的長發：''你和顏顏的房子，不要再租了，顏顏的東西，我幫你封在一個大紙箱里，等你心情好點了，再拿出來看，好不好？''
……
第二天早上，厲梵塵很早就醒了。
手機關機了，心里一直很不安定。最近公司的事情很多，關機一晚上，估計很多人都在找他。
他拿出手機，走到陽臺上開了機。語音信箱一堆留言，剛撿了幾個重要高管的聽了一下，許舒雅的電話打進來了。
厲梵塵猶豫了片刻，還是接聽了。
''梵塵，你在哪里？昨晚為什么一直關機？''許舒雅的聲音疲憊而嘶啞，似乎一整夜都沒睡。
厲梵塵沉默，考慮著措辭。他不想說謊，可也不想激怒許舒雅。她現在還懷著他的孩子……
''昨晚有朋友出車禍了，我幫忙處理一下后事。''
''哪個朋友？我認識嗎？處理后事，有必要關機嗎？''許舒雅的語氣，透著幾分懷疑。
''舒雅，有些事，我回頭再跟你解釋。今天會比較忙，晚上回家可能會很晚，你不用等我，先睡吧。''厲梵塵掛斷電話，看著天際漸漸泛起的魚肚白，心里像堵了一塊石頭。
也許，沈諾晴是對的，在沒有離婚前，他真的不該招惹她。
只是，他并非圣賢，面對她，失控是必然的事……
厲梵塵苦惱的搓搓臉，卻不小心碰到了臉上的傷痕，微微的刺痛讓他嘴角輕輕一翹，這丫頭，下起手來可真狠！
打開露臺的玻璃門回到房間，厲梵塵朝床上側躺著的沈諾晴看去，正好對上她一雙明如晨星的眸子。
她已經醒了！
''醒了？還要再睡一會兒嗎？''厲梵塵走到床邊，熟稔的輕撫她的臉頰。
沈諾晴躲開了他的手。緩緩從床上坐起來，從床邊的椅子上拿起衣服，徑直到浴室去換。看都沒再看厲梵塵一眼。
厲梵塵心口有點堵，還是對走出浴室的她微笑：''我們先去吃早餐？然后再去移動營業廳？''
其實，他只要派個人就能幫他查得清楚，但他就是想和她一起去。和她在一起，做再瑣碎的小事也有意義。
''不用了。我自己去就好。你不是很忙嗎？不用管我。我一個人就好。''沈諾晴的語氣很冷。
知道她心情不好，厲梵塵走近她，從背后抱住她的腰：''諾晴，我陪你。這段時間，我都會陪著你。''
''可是我想一個人靜一靜。''沈諾晴輕輕掰開他的手指：''這段時間，我不想見到你。''
厲梵塵沉默著，看她走過去拿起自己的包，又毫不留戀的走出房門。
她連一句再見都沒有跟他說。
喀嗒一聲輕響，房門關上了。厲梵塵這才輕聲道：''沈諾晴，你這個狠心的小壞蛋。''
沈諾晴回到家時，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屋子里被翻得亂七八糟，所有的東西都被拆得七零八落，就連床角放的那個抱枕都慘遭厄運，被人撕開了里面的芯子，扔得滿地都是。抽屜里，床底下，所有的東西都是一片狼藉！
沈諾晴站在門口苦笑，這小偷真是太沒有眼力見了，一看就是窮人住的地方，竟然還這么喪心病狂來洗劫！
奇怪的是，沈諾晴盤點了一下才發現，屋子里值點錢的東西都還在！并沒有丟什么！
把屋子稍微收拾了一下，沈諾晴就照著之前在營業廳查到的通話記錄，撥通了一個手機號。
''喂？''對方似乎在一個聲色犬馬的地方，周圍的聲音嘈雜的很。
''你好！那個……''沈諾晴一時語塞，直到現在，她才意識到，她根本不知道這個大叔叫什么名字！鐘顏顏親昵的叫他小五，她叫他大叔，可她竟然完全不知道他的真實姓名！
''嗯？''對方不耐煩的哼了一聲。沈諾晴怕他掛電話，趕緊一口氣說完：''不好意思，我是鐘顏顏的同學沈諾晴。您是她的男朋友對嗎？''
沈諾晴的話還沒說完，電話竟然掛斷了！
大叔掛她的電話？還是信號不好自己斷了？沈諾晴正一頭霧水，對方發了條短信過來：''顏顏的事我已經知道了。我和她已經分手了。喪葬費我可以出20萬。其他事情就不要再談了。我沒有那個義務。''
短信看完，沈諾晴一顆心頓時涼透了。
顏顏尸骨未寒，這個男人竟然如此絕情！顏顏的肚子里，還有他的骨肉啊！
沈諾晴紅著眼回了一句：禽獸！你不得好死！你將來一定會下地獄的！
對方沒有再回復。
沈諾晴無力的跌坐在地上，看著一片狼藉的屋子，看著鏡框里鐘顏顏明媚的笑臉，忍不住又放聲大哭起來。
她從來像此刻這樣，覺得如此孤單，如此無助。
顏顏的媽媽的腿腳不太好，幾乎沒有勞動能力，唯一的獨生女又不在了，她將來的生活怎么辦？還有白薇，后續的復查費用，也是一筆巨大的開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