厲梵塵盯著手機上傳來的畫面,只覺得胸口憋悶的很。
這是一組搶拍的照片。一張照片上,沈諾晴和一個高個的年輕男孩站在路邊說笑,二人手里各自端一杯咖啡。一看就是一起買的。另一張照片是二人并肩看展覽的背影,男孩和沈諾晴靠的很近,他的手虛虛的圍在沈諾晴的后腰,幫她隔開擁擠的人群。第三張照片,是沈諾晴仰著臉微笑,男孩正伸手拍她的頭。動作曖昧,姿勢寵溺。
厲梵塵一眼就認出了,照片上的男孩就是他上次在南X大學見過的那個!
只是很可惜,上次沒看清這男孩的臉,這次的照片又全是背影和半側的頭。
銷售總監還在絮絮叨叨,厲梵塵聽的煩躁至極,砰的一聲將手機往桌上一拍:散會!
散會?所有人都面面相覷。厲總為人向來低調內斂,喜怒不形于色。今天怎么破天荒發這么大脾氣?
銷售部這么輝煌的業績,他竟然還不滿意?
銷售部總監面如土色,完全不知道自己到底錯在哪里。
厲梵塵走了,留下會議室一群高管如墜云霧,人們暗暗交換著眼色,等厲梵塵的腳步聲走遠,才逃難般四散離開。
厲梵塵也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當他反應過來時,他已經將車開到南X大學門口了!
厲梵塵猛的驚醒,狠踩剎車。車子陡然停住,惹來后面車輛的極度不滿,一片喇叭聲此起彼伏。
厲梵塵根本懶得搭理,直接撥了沈諾晴的手機。
還好,手機通了,電話里傳來沈諾晴不情不愿的聲音:''厲總?''
厲梵塵本來已經淡定了一些,聽到她這么冷冷一句話,眉心又是一皺。
''沈諾晴,你似乎忘了我們的協議?''
靜止了一秒,厲梵塵還是選擇問了這么一句。他沒有立場質問她為何和別的男孩走的那么近,當初協議上就寫好的,她有交男朋友的自由。
他只能抓住''必須同居''這一點,將她抓回自己的公寓。
聽到厲梵塵說協議,沈諾晴就一肚子氣。協議上是說了要暫時住在一起,但許舒雅也經常住在那房子里,這算怎么回事?
憑什么讓她放棄自己的尊嚴,去做一個不受歡迎的電燈泡?
許舒雅都說的那么清楚了,她如果還住回去,那就真是賤格了!
''厲梵塵,有話直說,別跟我打太極!''沈諾晴的語氣很惡劣。她知道自己是在遷怒,把挨了許舒雅一耳光的怒氣發泄到厲梵塵身上,可她就是忍不住!
已經很久沒有人敢用這種語氣對厲梵塵說話了,無禮,粗魯,還帶著濃濃的鄙視。
厲梵塵深吸一口氣,努力平穩自己的情緒:''協議上規定你我必須同居三個月,請你遵守約定。不然,白薇的手術,我不保證能如期進行。''
厲梵塵一向不喜歡威脅別人,但對沈諾晴,他真的沒有別的辦法。
他和她,根本就是兩個世界的人,只有''協議''這么一個連接點。他只能利用這個。
電話另一端,沈諾晴沉默了。過了一會兒,她才低聲說:''白薇的手術費,我畢業工作之后用薪水還給你,我們之間的協議,可以取消嗎?''
她不想在夾在他和許舒雅中間了。她不是小三,也不想做小三。為什么她要受許舒雅那樣的侮辱?
''對不起,不行。''
厲梵塵想也沒想就否定了。他在心里暗示自己,他是個守信譽的人,而不是他不想放走沈諾晴。
被逼到角落的沈諾晴終于崩潰了,她咬牙切齒道:''厲梵塵!你就一定要這樣逼我嗎?你就一定要你高高在上的總裁架子,用你的金錢和權勢來砸我嗎?你和許舒雅那么恩愛,為什么就不敢為她放棄你的帝國,放棄你所謂的事業?你也不過就是個俗人!庸俗,勢利!讓人厭惡!''
他已經有了許舒雅,為什么還要來招惹她?許舒雅是人,她就不是人,就沒有心嗎?
庸俗,勢利,令人厭惡……
厲梵塵拿著手機的手,輕輕抖了一下。
原來,他在沈諾晴的形象是這樣的。原來,沈諾晴很厭惡他。原來那些眼神那些臉紅心跳什么都不是,小女生的本能反應,被一廂情愿的他單方面放大了……
厲梵塵忽然覺得嗓子很干,很澀,什么都說不出來。
怒氣一點點在心間積累,翻涌,升騰……最后變成無邊的灰暗。
他直接掐斷電話。撥通了另一個電話。
''沈白薇的一切手術安排都給我停止,并且……''厲梵塵頓了頓,破釜沉舟般道:''立刻通知她的家屬。''
沈白薇只有一個家屬,那就是沈諾晴。
他知道沈諾晴會來求她。既然已經令人厭惡了,他不介意再多做一件惡心的事。
厲梵塵的車,在南X大學的門口停了很久。阻礙交通,干擾秩序,被南X大學的學生指指點點罵了個狗血淋頭。
可是,一直等到天色墨黑,他都沒有等到沈諾晴求饒的電話。
兩天的時間轉眼即逝,厲梵塵卻始終沒接到沈諾晴服軟的電話。
他的心情越來越惡劣。他覺得自己陷入了某種糟糕的怪圈。
''梵塵,你回來啦?我做了你最愛吃的菲力牛排……''
這天晚上,當厲梵塵面沉如水的踏進公寓的門時,許舒雅穿著蕾絲圍裙,化著精致的淡妝歡天喜地的迎了上來,仿佛她已在門邊等了幾千年。
這兩天厲梵塵一直對她避而不見,她心里忐忑的要命。難道梵塵知道什么了?他在這個城市人脈頗廣,她和譚新堯那天在酒吧醉成什么樣,做了什么,她自己是不記得,就怕正巧被什么人撞見,告到了厲梵塵那里。
見許舒雅撲過來,厲梵塵的眉心極輕微的皺了一下,順手挽住她的腰,不著痕跡的避開了她送上來的香吻。
晚餐精致豐盛,許舒雅特意關了燈,拿了銀燭臺,點了幾支蠟燭。
良辰美景,珍饈美饌,燈下還有一朵解語嬌花。看著許舒雅笑語盈盈,厲梵塵的心中不是沒有歉疚的。可無論他如何努力的想打起精神,眉心一點郁色卻總揮之不去。
厲梵塵情緒不高,許舒雅自然也察覺到了,越是心中忐忑,許舒雅越是熱情纏綿。她已經脫了圍裙,露出了里面精心挑選的小禮服。
小禮服是低胸的樣式,將她一對渾圓雪白的胸包裹得恰到好處,胸前的項鏈上垂下三粒光彩奪目的粉鉆,正好壓在她的乳溝上,含而不露的更顯誘惑。
以前,厲梵塵最喜歡她的胸部。
許舒雅故意加大了動作的幅度,讓那三粒鉆石折射出更奪目的光彩。
果然,厲梵塵抬頭掃一眼她的胸口,笑問道:''今天怎么穿這么隆重?''
許舒雅低頭溫婉一笑,隨即又嬌嗔的抬眼看他:''只不過很久沒有跟你這樣好好吃一頓飯了,所以特意打扮了一下。''
說完,她看著厲梵塵,期待他再說點什么,結果他只微微一笑,又低下頭去。
這樣莫測的厲梵塵,讓許舒雅心里發慌。她撫撫頭發,含羞笑道:''梵塵,我穿這條裙子好看嗎?''
''嗯。不錯。很適合你。''厲梵塵又看一眼許舒雅的裙子,禮節性的稱贊道。
他沒有再看她的胸部!一眼都沒有多看!甚至他的目光,都很少在她臉上停留!
許舒雅心如刀絞,臉上雖還帶著笑意,眼底卻已經有了困獸般的決絕!
半瓶紅酒喝了一半,許舒雅雙頰已微微泛紅。人說燈下看美人,其實男人在柔和的燈光下也會更加英俊。
許舒雅看著厲梵塵英挺得近乎完美的五官,心中又是驕傲又是難過。
驕傲的是這個男人仍然承認她正牌女友的地位,難過的是,他的心已經慢慢不在她身上了。也許,他的心,從來都沒在她身上過……
菜也吃的差不多了,已經不能再拖下去了。
''梵塵,餐后甜點是我親手做的冰淇淋,放在冰箱了,你去幫我拿過來好嗎?''
許舒雅對厲梵塵撒嬌道。她的目光看著他的下頜,不敢直視他的眼睛。
''好。''厲梵塵點頭起身。
見厲梵塵走進廚房,許舒雅急忙走到餐桌旁的綠植架子旁,從綠植后面拿出一個小盒子。盒子里,放著兩枚粉色的藥丸。
看著那枚小小的藥丸沉入厲梵塵的酒杯,最后化得無影無蹤,許舒雅才長長的吁出一口氣。
''嘆什么氣?''背后,忽然傳來厲梵塵的聲音,許舒雅嚇得全身一震,嘴唇都有些發白了。
她強打起笑臉:''人家哪兒有嘆氣,是你聽錯了吧!''
厲梵塵手里端著兩個水晶小碗,里面裝著漂亮的水果冰淇淋。
許舒雅殷勤的勸他:''梵塵,你嘗嘗這個冰淇淋,我親手做的!''
厲梵塵微笑著搖搖頭:''我一向不喜歡吃甜食,你又不是不知道。''
''可是這是人家親手做的嘛!你一定要嘗嘗!''許舒雅用小銀勺子舀了一勺冰淇淋放到厲梵塵的嘴邊:''來嘛!給點面子,嘗一嘗。''
厲梵塵看她一眼,無奈的張開嘴。
''來,快喝一口酒。這種冰淇淋就是要配紅酒,才能吃出它獨特的風味。''許舒雅又端起酒杯放到厲梵塵唇邊。
厲梵塵微微詫異,許舒雅一向端莊矜持,即便是想與他親熱,一般也是以暗示為主。今天怎么熱情,實在有點異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