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說完。
然后,他悉悉率率地摸索了一陣,從身上掏出一樣?xùn)|西。喬慕抬頭的時候,已看到一簇金色的火苗從他手中亮起,接著光源變大,周圍都有了光亮……
喬慕看清了他。
她看清了那暗紅色的帽檐下,那張清俊帶笑的臉,看到那表面溫和的笑容中,透射出某種一閃而逝的危險。這種危險感,讓她本能地一怔。
“唔……”還是小狼的痛哼聲,讓喬慕回了神。
她這才注意到一邊——
小狼還倒在旁邊的地上,維持著剛才被護(hù)禁獸扔出去的姿態(tài)。它顯然受傷不輕,手上和背上都是血,嘴里也哼哼著爬不起來。
“小狼……嘶!”喬慕想過去查看,剛一動彈,后背的疼痛也讓她抽了口涼氣。
她差點忘了,她自己也被抓傷了。
“都自顧不暇了,還管他做什么?”身前傳來慢慢悠悠的反問,喬慕仰頭,便對上那張似笑非笑的臉,“……放心吧,他死不了。”
喬慕蹙了蹙眉。
“你……”她想要說點什么,但看到對方已踱到護(hù)禁獸身邊,甚至已經(jīng)蹲下來細(xì)看,她的話鋒不由一轉(zhuǎn),脫口而出,“……你小心!”
她驚呼。
對方也似被她驚到,聞言手上的動作一頓,詫異地轉(zhuǎn)頭看了她一眼。但接著,他便神色自若地笑了笑,兀自搖了搖頭,繼續(xù)身上,手掌按上護(hù)禁獸的腦袋。
喬慕微愣。
她眼睜睜地看著對方用力,真的除了力氣什么都沒有用,但護(hù)禁獸的身體卻在迅速發(fā)黑變干,很快,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成像是某種風(fēng)干的枯樹皮。
這……
怎么會?
她從來不知道,原來可以用這種方法對付護(hù)禁獸。
喬慕完全看傻了。
“解決了。”對方已在這個時候收手,釋然地聳了聳肩。只是,他并未站起身,只轉(zhuǎn)身過來,“……把你放在這里一天,你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了吧?”
喬慕張了張嘴。
她想回答,只是她還沒有確定,更不知道應(yīng)該怎么告訴對方。
“怎么?”對方卻興味地等著她的答案。
“我……”喬慕咬牙。
這回,她正說到一半,遠(yuǎn)處便傳來紊亂急促的腳步聲。喬慕仰頭看向聲源,只能看到紅艷艷的一片火光,正朝著他們的方向跑過來。
是誰?
喬慕的心警惕地一緊。
“放心,我的人。”對方小聲回應(yīng)了一句,這才迅速地站起了身。等到其他人趕到的時候,他又是那副傲然孑立、深不可測的模樣。
……
“……”
“……”
來人向他匯報,說的都是晦澀古老的語言。喬慕?jīng)]辦法分辨他們說話的內(nèi)容,但是她很確定,這些人很尊重紅袍男子,說話都是小心翼翼的。
“……”紅袍男子喊了一句什么,有個人便小跑著來到最前面。
他低頭,躬身,以最周到的禮節(jié)表達(dá)完敬意,然后小心叫出三個字——
“大祭司。”
喬慕驚住。
大祭司?
之前荒流提到過的大祭司?
那個最恐怖的人、一切罪惡的起源?
他……就是眼前這個人?
喬慕不敢置信地仰頭,臉上滿滿的都是震愕,可對方也正好轉(zhuǎn)過頭來……四目相對,喬慕頓了一秒,便猛地低頭避開。
她甚至來不及掩飾自己的驚慌。
她只能看著地面,任由心跳止不住地加速、再加速。
“怎么?”頭頂傳來他的聲音,那低涼沉緩的嗓音,似在加上‘大祭司’這個身份后,更添了一絲恐怖,“聽到別人能說你聽得懂的語言,很奇怪嗎?”
喬慕?jīng)]回答。
她甚至連抬頭的勇氣也沒有,她也生怕一開口,就會暴露此刻的顫音。
“能和你溝通的,從來就不止我一個。”大祭司繼續(xù)說完,依舊是那聽似溫和的語調(diào),“我讓他安頓好你們。你需要治療,你的小怪物也需要。”
說完,他便似要轉(zhuǎn)身離開。
而受他吩咐的那個下屬,則好心地蹲下來——
“能走嗎?我扶你起來,傷很快就會好的……”他一邊安慰著,一邊抓著她的胳膊用力,將她從地上拉了起來,似要背著她往前。
喬慕?jīng)]聽他在講什么。
她往小狼的方向看了一眼:同樣有一個下屬把小狼扶起來,并且背在了背上,小狼無力地趴在對方肩上,整個人看起來氣息奄奄的;
她又往大祭司的方向看了一眼:他正大步離開,暗紅色的身影,身后跟了好幾個穿著黑袍的人……
“喂!”喬慕也不知道是怎么想的,她在此刻忍不住出聲,叫住對方,“……我知道了!”
背她的人一愣。
其他人也是同樣的一愣。
唯有大祭司,他在這陡然寂靜的空氣中頓了頓,然后回過頭來:“你說什么?”
“我說,”喬慕逐字逐句,肯定地告訴他,“我知道這是什么地方了!”
從聽到“大祭司”三個字開始……
現(xiàn)在,她很確定了。
“很好。”大祭司也似愣了兩秒,然后他便欣慰地笑了,“這樣我們的溝通,將會順暢很多。等你的傷好了,他們會送你來找我談。”
說完,他轉(zhuǎn)身離開。
喬慕在后面頹然地松開手,已是一手心的汗?jié)瘛?
…………
喬慕有一種直覺。
在這個世界,最可怕的人是大祭司,但是最有可能幫她的人,應(yīng)該也是大祭司。所以,即使心中對這個人非常忌憚,她依舊逃避不了。
她只能先“承認(rèn)”下來。
但是,接下來要怎么談?她要怎么樣,才能讓對方幫她?
她需要好好想想。
至少在傷好之前,她有一段時間,可以好好琢磨。
喬慕是這么考慮的。
然而……
她低估了傷好的速度!
用這里的那種神奇藥膏,她背上那道血淋淋的抓痕,竟然在一個小時之內(nèi),便褪去無痕了。就連她頸部的傷、聲帶的嘶啞,也都在極短的時間內(nèi)恢復(fù)。
所以……她沒有了思量對策的時間。
“叩叩叩!”
依舊是滿天星辰的時候,有人來敲門,接著聲音從門縫中傳來,畢恭畢敬的——
“喬小姐,大祭司有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