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怔了怔。
活著的人,竟只剩下他們了么?
聽到荒流這么說,她才抬頭,正式打量周圍——
一片死寂。
她的眼前所見,是一幅至極的靜景:簡陋破舊的小屋、佇立不動的樹木……現在沒有一絲風,所以這副圖景里,連樹葉都是靜止的。
至于人呢?
根本就沒別人。
這偌大的天地間,似乎真的只剩下他們,靜得叫人心頭發慎。
“喬慕!被牧髟谂赃吔兴拿,才讓她后知后覺地回了神,“專心!”說話的同時,荒流的身形便踉蹌了一下,也是險些跌倒。
虛弱和疲憊,全部出現在了荒流的臉上。
“好!”喬慕連忙應聲,扶穩了唐北堯,一起走向那間并不起眼的小屋。
對于這樣的“實驗室”,喬慕其實是持懷疑態度的。所以現在理智回籠,她在往前走的時候,忍不住多問了一句:“里面有治療的東西?”
那么重要的東西,就放在這種臟臟破破的房子里?
不對!
應該說,這種簡陋破敗的房子,能放得下什么可供實驗的物品?
“我不確定!被牧鲗嵲拰嵳f,他的步子沉重且緩慢,一步步地向前,“……但這是最后的地方!
……
所有的希望,都被寄托在這里。
喬慕一路上都保持著警惕,即使在極靜的環境里,她也不想遺漏任何有用的信息。她已經調整到了冷靜的最好狀態,直到荒流推開那個小屋的大門,讓她看清里面的場景……
里面竟是別有洞天!
眼前的小屋,其實只是表面的掩護。誰也不會想到,小屋里其實什么都沒有,它的大門進去,便是通向地下的樓梯……一階又一階,蔓延進無盡的黑暗。
真正的實驗室……
在地下!
…………
地下。
整個空間,都是高科技的塑鋼建造,和地表破敗的小屋,甚至和那個古老的死城,風格都顯得截然不同。這里的每個地方,都亮著昏暗的燈,光線無一例外都是冷色調,讓人心生怯意……
要是換做平時,喬慕來這種地方,肯定會緊張害怕!
但是現在……
經歷了這么多,還有什么可怕的?
“放這里就行了嗎?”喬慕詢問,她按著荒流的意思,把唐北堯放上某個房間中央的小床,接著追問,“然后呢?然后我能做什么?”
“先放在這里!被牧鼽c點頭,放完人后,自己卻已背過身去,一步步地往外走。
他的步履有些蹣跚,連身形都顯得有些佝僂。
“荒流?”
喬慕叫了他一聲,卻沒有得到任何回應。她只能先行作罷,留在原地,安靜地守著唐北堯。
然后,她等了許久……
可始終沒等來荒流。
“荒流?”喬慕沒辦法,只能自行出去找。她推開這個實驗隔間的門,往外走了幾步,在其他房間探尋,“……荒流,你在哪里?”
她還需要他去救唐北堯。
他不會不見的吧?
喬慕探頭查看了好幾間,都沒有看到荒流的身影。這個地下區域的房間布置又是盤根錯雜,沒有每個房間的標示,她只能隨便亂走亂找。
直到——
她看到某個房間里,亮著幽藍的燈。
是那邊嗎?
喬慕沒有多想,直接快步循著光源過去,扭動了那個房間的門把手……很順利,這個房間的門只是帶著,沒有落鎖,她可以通行無阻。
喬慕推門而入。
她看到這個房間里,堆放著滿滿的書稿,還有一個架子上,放著花花綠綠的小瓶子,只有一邊,放著一個巨大的,如同玻璃鋼一樣的東西……
那是什么?
喬慕蹙了蹙眉。
她發誓靠近只是因為好奇,想要近距離看清玻璃鋼里裝的是什么東西?但是她沒有想到,一旦走近,一旦徹底地看清……
會這么恐怖!
“……啊!”喬慕深吸了口氣,才忍住了驚呼的反應。
里面是人!
或者說,里面泡著的,是一具尸體。那具尸體佝僂著抱緊它自己,身子縮小成了一個小小的環,也不知道這個尸體是什么時候死的?又是為什么死的?
因為尸體的皮膚上,還有奇奇怪怪的,像是冰沙那樣的光點。
怎么會呢?
泡在水里的尸體,怎么會有冰沙那樣的光點?
喬慕擰著眉,又繼續往前走了幾步,想要看得更清晰?删驮谀且凰,就在她看到那具尸體在水中浮動,幾乎要轉過來,讓人看清臉的時候——
“喬慕!鄙砗笥腥私兴拿帧
“?”喬慕一驚,反射性地顫了顫,才回過頭,看向聲源的所在——是荒流。
其實沒什么好驚訝的!
現在這種情況,除了荒流,還有誰會存在?誰會和她說話?
他出現在門口。
剛剛離開那么長的時間,荒流應該是去處理了他自己的傷。因為現在他沒有穿上衣,但是身上好多個地方,都被厚厚的繃帶包裹,這倒是和穿了衣服也沒什么分別。
繃帶都是新的。
可是在他的腰際,那邊嶄新的潔白的繃帶上,卻沾著暗紅色的血跡……
喬慕有意別開眼。
她不想把目光停留在荒流身上,也不想太關注他的傷勢,所以她很快就看向別處,喃喃地開始說正題:“我需要你去救唐北堯,你有什么辦法嗎?”
荒流沒回應。
他向前幾步,甚至越過她,走向那個巨大的“魚缸”前,觀看里面還在沉浮的物體。
“你不是反悔了吧?”喬慕擰了擰眉,荒流的這個態度,讓她覺得有些不安,于是她試圖先發制人,“如果還有什么條件的話,你可以和我提……”
她答應。
只要能救唐北堯,她什么都可以答應。
喬慕著急地等待荒流回應,甚至想要主動提一些條件,讓他趕緊去救人。但是這回她的話才說到一半,荒流卻突然打斷——
“你不好奇嗎?”荒流開口,沒頭沒腦地問了這么一句。
“什么?”喬慕一怔,她沒有聽懂荒流的意思。
荒流勾了勾唇角。
他抬手、屈指,指節在那個玻璃鋼上輕輕叩了叩:“所有的,都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