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出來了。”阿莎低喃。
她的聲音里,有一種難言的苦澀和失落,甚至還有一些委屈——
“他從來都沒有說過,可是我看出來了……他喜歡你……他就是想讓你回來!”
“呵!”
喬慕輕嗤,她只覺得可笑。
“我再說一次,我不是你們期待的那個人!”她扯下床上的另一個枕頭,直接單手甩出去,碰碎另一個花瓶,“你們這樣的行為,真叫人惡心!”
“碰!”
又是一聲脆響。
更多的陶瓷碎屑迸濺開來,讓地面一片狼藉。
“喬慕……”阿莎似被她的暴力下了一跳,脖子不由自主地瑟縮了一下。然后,她還想開口說什么,但只來得及叫出一個名字,聲音便不由頓住。
阿莎張了張嘴,才猶豫著,喃喃開口:“……主人。”
喬慕回頭。
她看到荒流,不知什么時候來的,就站在門口,一張臉上沒什么表情。在被發現之后,他才抬腳,緩緩地走入了這個房間。
他的眼睛,始終在看著阿莎的方向。
“主人,我……”阿莎忐忑出聲,腳下不由自主地后退。可在三步之后,她突然停住了,身體僵直地靜止住,視線也空洞且茫然。
她被控制了。
喬慕也不清楚,荒流用的是什么方式?但阿莎卻是真實地被控制住了!她整個人就像是沒有靈魂的木偶,只剩下驅殼以供差遣……
“自我了斷吧。”荒流淡淡地開口,下了最后通牒。
然后阿莎就像是傻子那樣,竟然沒有半點要反抗的意思,就這么木訥地蹲下來,撿起地上的某塊碎瓷片,然后劃向自己的手腕……
瓷片并不是很鋒利,阿莎竭盡全力地割下去,也只留下細小的血痕。
這是死不了人的!
只是……阿莎不覺得痛嗎?
她像是失去了痛覺,一心求死的人那樣,看了眼手腕上的傷后,然后又抬手,把那個帶血的碎瓷片,抬起按到了自己的頸動脈邊……
“住手!”喬慕終于看不下去,沖上去制止。她討厭組織,討厭這里的每一個人,但這不代表她能眼睜睜看著對方抹脖子,“你瘋了嗎?阿莎!”
始作俑者是荒流,阿莎為什么要死?
就算有錯,也是錯不致死!
“……自……我……了……斷……”阿莎在呢喃,口中斷斷續續的,只有這四個字。她像是被輸入了命令的機器人,不執行完這個最終程序,絕不罷休。
“住手!”喬慕低喊,她咬牙,不管不顧地使用蠻力,把那個碎瓷片爭搶了下來,狠狠地甩到一邊。然后,她握住阿莎的肩膀,用力地搖晃,“你清醒一點,別人要你死,你就死嗎?命是你自己的!”
阿莎抬頭。
她總算是停止了自殺的動作,只是看過來的目光依舊有些呆愣,有些茫然。她的正常思緒,顯然還沒有恢復過來。
“起來!”喬慕努力地拽起對方,“出去!到外面去!”這只是一個下意識的想法,本能的反應。要保住阿莎的命,就讓阿莎趕緊離開荒流的視線!
阿莎茫然地站起來。
“走啊!”喬慕恨鐵不成鋼地推了她一把,“處理你的傷口!去啊!”
阿莎這才慢吞吞地走向門口……
荒流竟沒攔著。
他站在原地,任由阿莎就這么離開,甚至在阿莎經過自己的時候,還側了側身,好心地讓出一條路來……然后,這偌大又狼藉的房間里,只剩下他們兩個人。
反應過來這點的時候,喬慕的心里有些慌。
當對上荒流那雙深邃黑亮的眼睛時,喬慕的心里一顫,有明顯的動蕩和不安。但是表面上,她還是維持著不動聲色的模樣,甚至姿態傲然地抬頭看過去。
“你想說什么?”她以迎戰的姿態,語氣不善地問出來。
荒流卻沒回答。
他沉默著,只是用那雙黑亮的瞳孔,注視著她的方向。接著,他抬腳,一步步地,逐漸接近……
越來越近……
五米、四米……兩米、一米!
就在喬慕幾乎沉不住氣,大喊出“你想干什么”的同時,荒流開口,淺淡又冷靜的語氣,簡潔明了地交代了一句:“忘了剛才聽到的話。”
忘了?
呵,他覺得她能說忘就忘……
等等!
想到一半,喬慕突然會意過來:這不是荒流在跟她說話!這是荒流在對她催眠,然后對她丟出的命令……正常的情況下,她應該像阿莎那樣,變成聽話的木偶人,完成他的要求。
可現在……
喬慕也不知道:她是從什么時候開始,對荒流的催眠產生了免疫?
“……你很喜歡這里,從今天晚上開始,你就住在這里。”荒流仍舊在對她施加催眠,聲音很輕,近似蠱惑,“不要再想她說的話。”
喬慕沉默地聽著。
她沒有接話,甚至連基本的回應也沒有。她就假裝是被成功催眠的人那樣,平靜地接受著他的要求。
她想騙過荒流。
她想等荒流離開。
可是,她沒有想到,荒流竟在下一秒抬手,摸了摸她的頭發,指尖又蹭過她的臉頰。然后,他的另一只手也抬起,朝她的方向伸過來……
想干什么?
喬慕的心中一沉,某種本能的抗拒,讓她下意識地蹙眉。荒流似在看到她蹙眉的動作時,神色微微怔了一下,他原本打算觸上她頭發的手掌,也因此一偏,不小心捧在了她的臉上……
而喬慕已本能爆發——
“啪!”
她揚手甩出去,狠狠地一巴掌,甩在對方的臉上。她用了十足的力氣,扇得荒流的臉都偏向一邊,原本白皙的左臉上,迅速印出幾道細長的指痕。
“夠了!”喬慕怒喝,終于沒法繼續偽裝下去,“別碰我!”
荒流收手。
“你的頭發亂了,我只是想……”他抿了抿唇,解釋到一半又停住。然后,他蹙眉,沒顧得上自己臉上的疼痛,疑惑地問出來,“為什么……你不受控?”
顯然,這是他現在最關心的問題。
喬慕冷笑。
她不知道原理。
但她知道起碼的道德三觀——
“我難道應該被你控制,然后接受你的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