翩翩被叫了過來。
她穿著類似服務(wù)員的正裝,一頭干凈利落的短發(fā)。在不知情的人眼里,她依舊是女傭曉云的模樣。
“讓我?guī)兔Γ俊卑鼛拈T被推開的時候,趙警官正在說話,一臉為難又意外的樣子。他自嘲地聳了聳肩膀,“呵,你看我現(xiàn)在這樣……”
“當(dāng)!”
門口傳來一聲輕響。
趙警官的話應(yīng)聲而停。他下意識地回頭,循著聲源看過去,卻只看到一個陌生的服務(wù)員,似在進(jìn)包廂的時候,腦袋不小心磕到了門板……
很小的插曲。
趙警官沒放在心上。
看了一眼之后,他便回過頭來,繼續(xù)未完的下半句:“……我能幫你什么?”他剛出院,即使傷口遮掩得很好,但在旁人看來,明顯是弱不禁風(fēng)的模樣。
桌上的另外三人,也是同樣看著唐北堯,神色各異。
“邊吃邊聊。”唐北堯卻不急,他的臉上,甚至沒有表現(xiàn)出任何的異樣。他安撫地開口,說話的同時,無聲地朝門口的人揮了揮手,示意對方倒酒。
這是服務(wù)生該做的事。
但此時的翩翩,和服務(wù)生并未有太大的不同……
“……好!濒骠婷黠@猶豫了一下,然后才抬腳進(jìn)來。她徑直走到旁邊的酒柜前,看到放在外面的酒,不由逾矩地問了一句,“一定要喝這個嗎?”
“呃……”顧斯庭猶豫了一下。
他看到翩翩手里拿著的,是一瓶濃度不低的威士忌。一定要喝這個嗎?當(dāng)然不一定!但是有唐北堯在場,且他的提議又似別有深意,顧斯庭只能暫且閉嘴,以求助的目光投向唐北堯……
“不然呢?”
回答翩翩的,是一句似笑非笑的反問。
唐北堯的唇角噙著溫和,眼底卻盛著冷冽。這種冷然的視線投射過去,只是一眼,便讓翩翩心虛地避開,然后低頭,手忙腳亂地倒酒。
包廂中的氣氛,頓時有種……
說不上來的詭異。
直到趙警官的酒杯上桌——
杯子,自然是統(tǒng)一的酒杯;酒,也是之前的那瓶威士忌;但是里面的酒汁,卻是被稀釋了再稀釋……就連平衡酒味的冰塊,也是加了正常的三倍量。
“這……”杯底落定,喬慕才豁然回神,試圖阻止。
“我不能喝酒。”趙警官也似是這才反應(yīng)過來,歉意地出聲。他說話的同時,單指推著杯身,往前挪了挪,“剛出院,身體不太好……如果不介意的話,能給我倒杯白開水嗎?我出院的帶藥還沒吃!
“好!濒骠孢@回倒是應(yīng)得很快,聽完之后,便迅速地去旁邊倒水。
白開水很快換來。
趙警官從口袋里掏出一個白色的小紙包,把里面的藥囫圇吞下,再抿了幾口水。
“唐總,有什么話,你就直說了吧?”趙警官在吃完藥之后,便急切地轉(zhuǎn)回正題。
而在此之前——
唐北堯沒有出聲,更沒有打擾,難得的以極好的耐心,好整以暇地觀測完全程。直到對方主動追問,他才抿了抿唇角,淡淡開口。
“想知道她在哪兒嗎?”他直接問出來。
平靜的句式,震撼力十足的效果。
“當(dāng)!”
正在旁邊整理餐具的翩翩,聞聲手上一個不穩(wěn),不小心摔了好幾個餐具。
“唐北堯……”喬慕拽了拽唐北堯的衣袖,眼角的余光,暗暗看了眼翩翩的方向。然后,她盡力壓低了聲音,“你干什么?”
顧斯庭是圈外人,這是他們公認(rèn)的。
何必再和他談這些?
“她……”趙警官的臉猛地漲紅,但臉色卻又有通紅,轉(zhuǎn)為蒼白,最后停留在一片沉抑的黑上,“我不想知道。我對她不感興趣!
“那就好!碧票眻蛞馕恫幻鞯馗胶鸵宦暎缓笊碜游⑽⒑笱觯e適地靠在那木質(zhì)的椅背上,“我們最近要去一趟她所在的組織,有興趣嗎?”
趙警官沒說話。
“什么?”喬慕卻錯愕出聲,只是剩下的反駁沒來得及說出口,便被唐北堯止住。
“她應(yīng)該就在那里,說不定,還能遇到好幾次!碧票眻蚶^續(xù)。
趙警官依舊沒開口。
一直到——
“……雙反很有可能會起沖突。”
“我也去!”聽到這里時,趙警官才猛地仰頭,情緒激動得幾乎拍案而起。但是他的精力有限,身上的傷口還在,站起來只是搖晃了兩下,又癱坐了下去……
“很好,那一言為定。不日動身,我會派人來接你!碧票眻蚝苌僬f那么多話,他用這樣的方式,說服了趙警官。然后才舉杯,似笑非笑地向?qū)γ媾e杯……
趙警官回以為敬。
但是他唇角的苦澀,卻是濃得化不開的……
包廂內(nèi)安靜下來。
似乎這個話題被談妥,便也沒有人再多加置喙。
“這不……”行!
喬慕想反駁。
但義正言辭的話才到一半,便被唐北堯打斷。
“這個蝦仁不錯。”他在給她夾菜,聲音平靜,卻也是存心想要扯開話題,“你要不要嘗嘗?還想吃點(diǎn)什么,你可以跟我說……”
他的語氣溫和,甚至稱得上是溫柔。
但……
他的警告,也是無聲的,就在這種溫柔中,一點(diǎn)點(diǎn)地滲透過來。
……
接下來的這頓飯,喬慕心不在焉,味同嚼蠟。她沒再聽“飯局”上的閑聊,也不再分析唐北堯那些別有深意的話,她只是……越想越生氣!
為什么?
為什么又把趙警官拉進(jìn)來?
他明明已經(jīng)“自由”、“安全”了……
而趙警官——
他根本沒吃什么。放在他手邊的筷子從未動過,他只是坐在那邊,喝了幾口水。很快,他便以同事很快會回來為由,起身告辭。
“你們隨時能來找我!痹陔x開之前,趙警官最后說了兩句,“我會盡力!
說完,他支撐著自己虛弱的身子,晃晃悠悠地走出去……
翩翩想去送。
但是往前跟了兩步,她又停下,垂頭默默地站回原處。
“為什么要叫他過來……”黑色的劉海遮住了她此刻的表情,翩翩的聲音悶悶地傳出來。
“很簡單!”唐北堯坦然回答,輕描淡寫的語氣——
“你要是想耍什么花招,第一個死的人會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