潮濕、窒悶……

地下的感覺，很不好。

“下面有通風(fēng)口，味道會好聞一點。”顧斯庭的聲音從旁邊傳來，像是在對她解釋，“……之前翩翩被打暈了，現(xiàn)在過去，應(yīng)該已經(jīng)醒了。”

“哐當(dāng)！”

升降機(jī)落地。

那陳舊的機(jī)器，碰上地底的鋼材，又是發(fā)出一聲巨響。

喬慕聽到說話的聲音。

這聲音是……

“對，姓趙的那個警察也在。”腦中剛要冒出那個名字，顧斯庭已搶先一步開口，并且無奈地?fù)u了搖頭，“也不知道那家伙什么思維，非要和翩翩關(guān)在一起……”

喬慕?jīng)]接話，她只是跟著顧斯庭往前。

還沒有到地方，她便已能清晰地聽到趙警官的聲音——

“你怎么回事？”

“告訴我，到底發(fā)生什么事了？你變成這樣！”

“你是不是被他們洗腦了？”

……

趙警官一句接著一句，連續(xù)發(fā)問，但是從頭到尾，翩翩卻是一言不發(fā)。

喬慕往聲源的方向走去，當(dāng)顧斯庭推開那扇鐵門，她才看到里面的情況：這里在開發(fā)的時候，應(yīng)該打算做成地下車庫的保安室，四周的泥土墻壁上，還鑲嵌著鋼筋。

而翩翩和趙警官都在這個窄小的空間里，直接坐在了泥土的地面上。另外，趙警官用他的手銬，分別銬在了兩人的手上，牽制了彼此的行動……

“……你回答我的話！是不是他們逼你的？”

趙警官還在質(zhì)問。

但是翩翩卻對這一切充耳不聞！她只在喬慕到來的時候，抬頭看了一眼，然后又不動聲色地收回目光，把臉轉(zhuǎn)向了趙警官的方向——

“你說夠了沒有？打算什么時候滾？”她不客氣地出聲，直截了當(dāng)?shù)卦儐枴?

趙警官一愣。

看樣子，這是翩翩對他說的第一句話，他習(xí)慣了她先前的沉默，反而現(xiàn)在有些適應(yīng)不來。

“叮當(dāng)！”

翩翩抬起一只手，敲了敲連在彼此腕上的手銬：“把這個東西解開！隨便把我銬在哪里，你離我遠(yuǎn)一點……太吵了！我很煩。”

她高傲地命令，沒有絲毫階下囚的姿態(tài)。

“我不可能不管你！”趙警官著急又憤懣，“你看看你現(xiàn)在變成什么樣子？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嗎？你簡直就是被他們洗腦了！”

趙警官的情緒激動。

喬慕站在旁邊，一時之間，還真插不上話。

因為翩翩也沒有理會她。但是，在她到來之后，翩翩似乎對趙警官的每一句話，都有了正面的回應(yīng)——

“管我？”趙警官的話音剛落，翩翩便好笑地輕嗤，“拜托，你是我什么人啊，也管我？你對每個人都這么熱心嗎？還是對每個人都這么白癡？”

她每個字都不好聽，極盡刻薄。

趙警官也被她激得漲紅了臉。

“你！”他咬牙切齒地頓了頓，目光恨恨地盯著翩翩，終于忍不住主動說出來，提醒她，“……我們吻過了！那天……我們吻過了！”

他的表面上是拒絕了她，可他的心里，卻已因此認(rèn)定了她。

“吻過？”翩翩輕笑。

下一秒——

翩翩陡然伸手，攬住趙警官的脖子，把他整個人都拉下來，然后重重地吻上去。不同于那天蜻蜓點水般的淺吻，這回不再是一觸即離，而是翩翩主動的……深吻。

趙警官完全懵了。

被翩翩吻住的整個過程里，他的身形，都是僵住的。

直到翩翩松手。

“好了。”翩翩退后，動作豪氣又瀟灑地抹了抹唇角的濕意，然后反問，“我們吻過了，那又怎么樣？一個吻而已，對我來說不算什么。”

“你……”趙警官啞然，他的眼底有錯愕和茫然，也有失落和受傷。

“趙正源，你是不是腦子有問題？”翩翩還在旁邊雪上加霜，“我殺了好多人，包括你的好同事，你不記得了么？你的職業(yè)道德呢？還是你潛意識里，和我有一樣的想法，覺得他們……活該？”

她字字誅心，句句都往趙警官的傷口上踩踏。

“夠了！”趙警官終于忍無可忍，低喝出聲。然后他猛地站起來，從褲袋里掏出手銬的鑰匙，將手銬解開，把他的那一側(cè)，銬在了旁邊的鋼筋上。

“當(dāng)！”

手銬銬上鋼筋，金屬的撞擊音，在這窄小的區(qū)域內(nèi)回響。

像是心碎的聲音……

“給你們吧！”趙警官往他們的方向走了幾步，抬手遞來鑰匙，聲音悶悶地補(bǔ)充，“這事我不管了！警方也不會插手，你們愛怎么樣就怎么樣！我就當(dāng)沒來過！”

喬慕一怔。

她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那把微涼的鑰匙，便已被塞到了她的手上。然后趙警官負(fù)氣離開，再也沒有留下只言片語。

“碰！”

很快，遠(yuǎn)遠(yuǎn)的，傳來升降機(jī)門關(guān)上的聲音……

………

而這里。

“翩翩。”喬慕率先開口，叫出對方的名字。

剛才她站在旁邊，沒有打斷趙警官和翩翩，其實有很大一部分原因，是因為：她覺得眼前這個人，反而又恢復(fù)了以前翩翩的樣子！

雖然她對趙警官的態(tài)度截然相反，但是她這個人，卻和以前一樣真實。

“呵。”翩翩冷笑，這回倒是沒有糾正她的稱呼，只是閑閑地繼續(xù)，“好了，閑雜人等已經(jīng)走了，你想問我什么，你就直接問吧！”

說完，她頓了頓，突然又看向顧斯庭的方向：“你呢？你滾不滾？”

顧斯庭看了她一眼，目光很平靜。

他沒有趙警官的那種暴躁，只是默默地拿來兩個墊子：“小慕慕，這個給你，你可以墊在地上，坐下和她談。我去外面等你。”

說完，他轉(zhuǎn)身，卻在走了幾步后，又不忘叮囑：“你別離她太近。”

只要在翩翩的活動范圍之內(nèi)，就能是安全的。反正翩翩的手被銬在鋼筋上，目前的活動范圍很小。所以，按照顧斯庭的想法：喬慕留下來，安全系數(shù)也很高。

“好。”喬慕知道他的考量，很爽快地答應(yīng)了他。

她在顧斯庭離開之后，轉(zhuǎn)向翩翩——

“給你。”她抬手，把顧斯庭拿來的軟墊，分了一個給翩翩，“坐下聊，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