視頻播放。

喬慕低下頭，便能看到屏幕上的內(nèi)容——

攝像機(jī)的角度很隱瞞，像是鑲嵌在天臺的某個高桿上，從上往下俯拍。鏡頭的主要視角，拍攝的是住院樓之間的高層“天橋”，但鏡頭的余光，正好捕捉到了那天的畫面。

她看到了那天的自己。

看到了唐北堯，以及那個叫“沉”的男人。

鏡頭里，她躺在一片血泊之中，頭發(fā)披散著，臉已經(jīng)完全被遮住。她能看到自己的后背，沾滿了殷紅的血液，地面上，也有血蔓延開來……

她果然是受傷的！

而且她那天受的傷，果然是重得足以致命的……

唐北堯站在旁邊。

喬慕看到他頎長冷峻的背影，只是他站立的方向，始終背對著攝影機(jī)的鏡頭。他微微俯身，從另一邊的地面上，拖起“某個東西”，緩緩經(jīng)過鏡頭……

那是一個人！

是沉！

她不知道之前發(fā)生過什么？鏡頭能看見他們的時候，那個沉的身上，就已經(jīng)沾了不少血：頭上、臉上、手腳上……視線所及之處，都是一片血肉模糊。

沉像是死了一樣，作為一具新鮮的尸體，任憑擺布。

唐北堯拖著沉的身體，緩緩走向天臺的邊緣，一路上，在水泥的地面，留下猙獰恐怖的血痕……直到走到天臺的邊上，他才止步。

然后，他驟然抬手，像丟垃圾一樣，毫不費力地把沉扔了出去……

這才是“跳樓身亡”的真相！

看到這里，喬慕不由倒吸了口冷氣，但是視頻的內(nèi)容，還沒有完結(jié)——

她看到唐北堯扔完了“垃圾”，又轉(zhuǎn)身走回來。因為拍攝的角度，她看不到唐北堯的臉，只能從側(cè)面看到他的輪廓。他在視頻里走向她，撥開她的亂發(fā)，把她抱了起來……

也就在這一瞬間，喬慕才看清自己的臉。

慘白、灰暗。

就像死去了那樣……

可是，她的唇角，卻殘留著新鮮的血？她看到自己嘴唇的四周，有明顯的血跡殘留。就像是吃過東西，嘴邊有食物的殘渣一樣……

但殘留的是血？

她又不可能吃過……

喬慕擰眉，看到這里，她下意識地在心里反駁。但心里的某處，卻又突然心虛地“咯噔”了一下，有某種想法，在她腦海里一閃而過……

等等！

血？

“怎么樣？”心中的某個想法，她還沒有追理清楚，狗仔的聲音從旁邊傳來，瞬間打斷了她原本的思緒，“這樣的視頻要是公之于眾，蓄意殺人的罪名是免不了的吧？”

狗仔說完，視頻也正好播完。

最后定格的畫面，是唐北堯抱著她離開，即將經(jīng)過離鏡頭最近的某個地方。只要視頻再繼續(xù)一秒，她就可以看清唐北堯的臉。

“完整版的錄像，還在我手上。但是我想，要定罪的話，這一小段應(yīng)該夠了吧？”狗仔的聲音，閑閑淡淡地從身邊傳來，看著喬慕無措，他便越發(fā)得意，“……他看起來挺有錢的，不如，把錄像買下來？”

喬慕一怔。

然后，她猛地反應(yīng)過來——

“完整版的在哪里？”她著急地追問，“另外的呢？”說話的同時，她已關(guān)掉那個視頻，試圖想在這個文件夾中，翻找完整版的內(nèi)容。

她有太多的問題想知道！

比如她的唇角為什么會有血？

比如那個沉為什么會血肉模糊？

比如……

之前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之后又發(fā)生了什么？

但是，她在狗仔的這部手機(jī)里，卻找不到其他相關(guān)內(nèi)容。手機(jī)里其他的，都是他跟拍其他明星的照片和視頻……

“誒誒誒！”狗仔低喝，在她慌亂尋找的時候，已把手機(jī)奪了過去，“你想要完整的也可以，但是要給錢。我有職業(yè)道德的，只要你給了錢，我當(dāng)著你的面刪掉。”

他伸出兩根手指，比劃了一下。

“二十萬。”然后，他報出價格，低笑著補(bǔ)充，“二十萬免一場牢獄之災(zāi)，很便宜了。像你們這樣的，應(yīng)該也不差這點小錢吧？”

“你先把完整的給我看。”喬慕擰眉堅持。

她不在乎唐北堯殺了沉，換做是她，她也會毫不猶豫地殺了那種引來恐怖的人。她只想知道，那天在天臺上發(fā)生的一切……至少這段視頻證明了，她的記憶沒有錯。

所以，唐北堯不想讓她知道的，究竟是什么？

“呵，可以啊！”狗仔爽快地答應(yīng)下來，“我可以拷貝過來，我們一手交錢，一手刪視頻，我說到做到。你把聯(lián)系方式給我，我給你五個小時，你去湊錢。別聲張，對你沒好處。”

他沒把完整的帶在身上。

手機(jī)里保存的，只有他所謂關(guān)鍵的片段。

喬慕?jīng)]辦法說服他。

她處于被動的地位，只能佯裝被威脅，怕事地留下聯(lián)系方式，然后聽著對方留下一句“等我聯(lián)系”，然后滿臉得意地離開……

她只能等。

…………

“嘀嘀！”

直到身后傳來兩聲車鳴音催促，喬慕才重新回過神來。

她迅速轉(zhuǎn)身，看向聲源的方向：顧斯庭開了車過來，正探著腦袋朝她摁喇叭，看到她轉(zhuǎn)身，他才招了招手，然后又把腦袋縮回了車?yán)铩?

喬慕忙跑了過去。

她開門上車，快速地上車坐好，綁上安全帶……只是這整個過程，她的神色有些不自然。

“我剛剛……”她試圖說明。

顧斯庭卻沒有發(fā)現(xiàn)她的異樣，她的話說到一半，便被他的抱怨打斷：“你等很久了吧？我剛剛那里，一輛車停在我前面，把我的車堵里面開不出來……真是神經(jīng)病！”

他低咒了兩句，然后，又順暢地轉(zhuǎn)移了話題繼續(xù)：“我得趕緊送你回去，估計北堯一會兒還會打電話問我，省得他冷冰冰的罵人……對了，你剛要說什么？”

話到最后，他才想起她最初欲言又止的模樣。

喬慕啞然。

她原本想說的話，在聽到顧斯庭的嘀咕后，又憋了回去。因為顧斯庭一會兒還會和唐北堯通電話，所以……她暫時不能告訴他。

她真的很想知道，那天的真相。

“沒什么。”喬慕搖搖頭，故作輕松地笑了笑，“……送我回去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