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還走不快。
背上的傷只是不疼了,但是身體的虛弱還在。她的腳上還踩著一雙松垮垮的拖鞋,即使竭盡全力的小跑,所能達(dá)到的速度,也只是她平時走路那樣罷了。
“喬小姐?”下屬還在旁邊跟。
“別管!”喬慕抬手拒絕,也沒讓對方幫忙攙扶,“我有事。”
…………
她以最快的速度,“跑”回醫(yī)院的側(cè)門。
從那條小道繞出去的時候,喬慕的眼睛,便是不由一亮:幸好,顧斯庭還沒走!那輛車仍停在原處,而顧斯庭正在車旁轉(zhuǎn)悠,同時打著電話……
喬慕松了口氣。
她總算能放緩腳步,慢慢地走過去。
“……盡快!而且務(wù)必要給我辦好,不能有任何差錯……”顧斯庭的聲音很清晰,他似正和電話那端的人命令什么,而且事情還挺緊急。
喬慕站到一旁,想等著他把要事辦完。
但顧斯庭在捕獲到她的身影時,卻是明顯一怔。然后,他迅速結(jié)束了通話——
“……抓緊!就這樣!”
掛斷電話后,他才朝她走過來。
“你怎么又回來了?”他疑惑地詢問,眉頭暗暗蹙了蹙,然后又看了看旁邊的下屬,警惕著補(bǔ)充了一句,“你們什么時候過來的?”
“呃……剛剛。”下屬遲疑,面露尷尬。
喬慕?jīng)]理會他細(xì)究的眼神。
“帶我去機(jī)場。”她直截了當(dāng)?shù)亻_口,懇求著上前一步,“拜托。”
顧斯庭怔忪了一下。
“專機(jī)在哪里?”喬慕繼續(xù),她把話補(bǔ)充清楚,“能不能帶我去找?”那個所謂的很貴的禮物,究竟是什么?她想好了撇清關(guān)系,但終究還是走不出關(guān)于他的牽絆。
“……好。”顧斯庭這才聽明白。
他松了口氣,再度揚(yáng)起唇角,臉上已涌起淡淡的欣慰:“上車吧,我這就帶你過去。”他繞過來,親自替她開了副駕駛座的門,然后,又示意下屬,“我們出去一趟。”
頓了頓,他又壓低了聲音補(bǔ)充,“不用匯報我們?nèi)チ四睦铩!?
“是。”
下屬點(diǎn)點(diǎn)頭,應(yīng)聲離開。
……
喬慕已坐進(jìn)了車?yán)铩?
在顧斯庭進(jìn)來,發(fā)動引擎后,她才后知后覺地想到另一個問題,緊張?jiān)儐枺骸疤票眻蚰兀俊彼F(xiàn)在在哪里?萬一他正在專機(jī)上,或者正要用專機(jī)……
碰上怎么辦?
“你想找他?”顧斯庭轉(zhuǎn)過頭來,根據(jù)她的神色,說出自己的揣測,“還是你不想碰到他?”
顯然,是后者。
她臉上的反應(yīng),清晰可見。
“你覺得呢?”喬慕苦澀地笑笑,轉(zhuǎn)頭反問。
“哈,我感覺我都快成你的男閨蜜了……”顧斯庭干笑,莞爾著搖了搖頭,然后繼續(xù),“不過你也應(yīng)該了解北堯,他習(xí)慣冷處理。目前來說,他不會出現(xiàn)在你面前。”
因?yàn)椴幌氤臣埽幌氡惶岱珠_……
種種原因,以唐北堯的驕傲,絕對不會出現(xiàn)。
“所以放心吧。”顧斯庭概括,“機(jī)場那邊……沒有人。”
…………
機(jī)場果然冷清。
因?yàn)檫@兩天唐北堯沒有要出行,所以這里也沒有唐門的人。專機(jī)還停在專屬位置上,從VIP通道過去,走不遠(yuǎn)的路,就能到達(dá)。
“是這架吧……”顧斯庭兀自嘟噥,“我記得那天回來,就是這架。”
兩人順利上去。
機(jī)艙里面已被整理過了,四處都是一片整潔。里面的擺設(shè)和用具,都是平時就在的東西。喬慕也不知道,所謂的禮物,到底被“扔”在哪里?
禮物究竟是多大?
她無從尋找。
“抽屜。”顧斯庭在旁邊跟了一會兒,似是終于看不過去,指了指旁邊那個淺白色的抽屜。喬慕記得,唐北堯常常順手把東西放在里面,比如車鑰匙之類。
她上前拉開——
抽屜里很寬敞。除了一個方方正正的小盒子,就只有一張卡片模樣的紙。
喬慕一怔。
……里面是?
光看盒子的大小和形狀,她大概就能猜到里面放著的是什么東西。他原本要送給她的?他原本,是打算……喬慕?jīng)]有往下細(xì)想,但是去拿盒子的指尖,卻隱隱發(fā)顫。
暗紅色的絲絨小盒,她打開蓋子,里面,是一枚復(fù)古的戒指。
造型很奇怪。
但是,卻有一種特立獨(dú)行的炫目。
“拍賣弄來的,全世界只此一枚,絕無僅有。”待她看清楚東西了,顧斯庭才在旁邊解釋,“我們當(dāng)時剛好在。這枚戒指的故事很久遠(yuǎn),拍賣價也被吹捧得很高……反正就是很貴就對了。”
顧斯庭跳開那些繁雜的故事,也跳開這枚戒指背后的傳說,反正他也不信那些。他只是把自己的想法,告訴給她聽:“雖然我覺得丑,但是它意義特別……喬慕,這是一枚婚戒。”
喬慕沉默。
那枚小小的戒指,就躺在她的掌心中央,卻似有無比的重量。
她知道自己不能拿這枚戒指,但是她真的很想很想……哪怕只是戴一下?
大小適中。
它復(fù)古的造型,作為婚戒,真的是……好“特別”。
喬慕自嘲地笑了笑,然后又去拿那張紙,展開細(xì)看。顧斯庭已走到另外一邊,他似百無聊賴的閑逛,實(shí)則是把空間讓出來留給了她一個人。
紙上只有一句話,字跡蒼勁有力,是她最熟悉的筆跡——
“其實(shí)我更貴,你要不要?”
半開玩笑的一句話。
喬慕失笑,腦海中卻突然翻涌出,那回他離開之前的畫面。她也是半開玩笑地和他說:“這回,你給我?guī)貴一點(diǎn)的禮物回來!”
他真帶了。
喬慕想要笑,但是心里卻猛然酸澀得厲害,就連眼前,也是瞬間一片模糊。她能感覺到自己動蕩不安的心跳,能感覺到病毒被凍結(jié)的窒悶……
最后,她清醒過來:她活不長。
所以讓她看這個禮物,又有什么意義呢?她甚至不用戒指,都想對他說“我愿意”。但是他們的未來,是她愿意,就能有的嗎?
喬慕咬了咬牙,她狠下心來,想把戒指摘下來。
可是她卻突然發(fā)現(xiàn)——
明明是大小適中的戒指,她卻拿不下來了!這個戒指,像是有生命力一樣,她越用力,便收得越緊。
怎么回事?
是她的心理作用,還是……真的收緊了?
“什么?”另一邊傳來顧斯庭的聲音,錯愕而緊張。他似剛接了個電話,對于電話那端的內(nèi)容,震驚至極,“跑了?那么多人看守,門也鎖得牢牢的,怎么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