喬慕打開手機。

之前，她在白十七的手機上，預(yù)定了旅行套餐。現(xiàn)在，她直接登錄那個APP，勾選了套餐明細，確認了時間地點，然后在線付款。

“叮！”

“叮！”

連續(xù)兩條信息。

一條，是確認她的套餐預(yù)定成功，系統(tǒng)給的自動回復(fù)；另外一條，是機票的實時出票提醒，系統(tǒng)把航班號和起飛時間都發(fā)了過來。

這回不到五分鐘，又有電話打進來。

“喬慕小姐，您好！請問您剛才是預(yù)定了……”對方自稱是旅行社的確認人員，說話很客氣。在確認身份后，她才說明來意，“……你剛才預(yù)定的是單程票，是不是操作錯誤？”

“不，我就買單程。”喬慕很確定。

她要么不走，要么走了以后，再也不會回來了。

“啊……”對方顯得很意外，似在電話那端，邊說邊查看套餐勾選明細，“那您不用我們訂酒店，也不用買返程票和景點門票？”

那干嘛要報團？

直接買張機票豈不是又自由又便宜？

“嗯。”喬慕平靜應(yīng)聲，在對方好奇著想問更多之前，率先結(jié)束了通話，“就要這樣的，謝謝。”

她不用跟陌生人解釋太多：畢竟她一個人買機票離開，實在太突兀了……

一旦有任何人懷疑，她都會走不了。

…………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

長夜寂靜。

這里的夜晚，和唐宅很不一樣。唐宅的深夜，外面是全黑的，天氣好的話，她站在窗口，還能仰望漫天的星；而在醫(yī)院里，外面始終都有燈光，天空也被反射出一層淡淡的紅……

一個，是自然沉靜，讓人心安；另一個，是清冷死寂，讓人心涼。

喬慕黯然垂眸。

她索性收回目光，關(guān)了房間里的燈，直接趴在床上。在一片昏暗的環(huán)境里，唯一亮著的，是她的手機屏幕。她翻來覆去看的，是那條機票信息。

還有七天。

不過她醒來以后，就只有六天了。

這像是一場預(yù)告死亡的倒計時，僅僅是幾個數(shù)字在她頭腦中盤桓，便壓得人喘不過氣來……喬慕不停地想著這些，維持著恒定的姿勢，直到迷迷糊糊地睡著。

她沒做任何夢。

但是她睡得極不安穩(wěn)，整個晚上，都是淺眠。

她的腦子在清醒和迷糊之間切換，她想要干脆地離開，又想要留下點什么……這種矛盾的感覺，折磨得人幾近發(fā)狂！然后，她想再看一眼手機，確認離開的時間。

可是，當她試圖去摸手機時——

喬慕閉著眼睛，全靠手掌在被面上滑動，尋找手機的所在。她的印象里，剛剛就是握著手機睡著的，即使睡著松開了，應(yīng)該也在手邊……

但是沒有！

她的手掌摸索了幾個來回，被面上卻是光滑平整，連個手機的棱角也沒摸到。

“嗯？”喬慕疑惑地睜開眼，借著那盞昏黃黯淡的壁燈，一眼就發(fā)現(xiàn)了手機的位置。竟是放在床頭柜上的，她一抬頭，就能清楚看到。

奇怪！

她明明記得，自己是握著手機睡著的啊。

“……”喬慕無語地扒拉了一下頭發(fā)，用手肘支撐著床墊，微微起身去拿手機。但是在手指碰上手機的那一刻，她眼角的余光，卻突然捕捉到——

一抹頎長的身影，就站在黑暗里，似還看著她的方向。

“啊！”

喬慕想也沒想地驚呼。

她猛地從床上翻坐起來，先前的睡意，此刻蕩然無存。

“醒了？”那抹靜立的身影，立馬有了動靜，傳來熟悉至極的聲音。唐北堯在說話的同時，打開了房間的頂燈，“……是我。”

光線柔和。

屋子里的黑暗被驅(qū)散，周圍的環(huán)境和人物，瞬間清清楚楚。

喬慕這才注意到：唐北堯剛才的確是站在那里，不過他應(yīng)該不是看著她的，而是看著別處，像是在黑暗中發(fā)呆……也不知道他這樣的姿勢，維持了多久？

不過，這些都不是重點！

重點是——

現(xiàn)在，他在這里。

她原本還以為，這兩天，他不會見她的。

“你……”喬慕仰頭，聲音中有掩飾不住的欣喜，她盡量克制著，問得小心翼翼，“你來啦？”

話一出口，她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聲音沙啞得厲害。不知是因為睡眠的關(guān)系？還是因為此刻情緒激動關(guān)系？

“嗯。”唐北堯淡淡地應(yīng)了一聲，同時走過來，動作自然地幫她倒水。他甚至還習以為常地試了下水溫，然后才把杯子遞給她。

只有在遞杯子的時候，他的動作才僵了一下。

“謝謝。”喬慕不待他收手，便把杯子接過來，連喝了好幾大口，“……咳咳！”她需要水潤潤嗓子，她也不想浪費他倒的水。

唐北堯怔忪了一下，默默收手。

他刻意忽略了她的反應(yīng)，不動聲色地移開眼，淡淡繼續(xù)：“我過來換藥，順便看看你。”他的聲音頓了頓，“剛來。馬上就走。”

喬慕往他的肩膀處看了眼：他依舊穿著寬松的淺色毛衣，她看不出他的傷勢。

“傷口怎么樣了？”她的目光移開，停留在唐北堯臉上。

“沒事。”他的回答，還是這輕描淡寫的兩個字。只是，當她的目光看過去時，他又移開眼，避開了她的視線。他只是抬手，“喝完把杯子給我。”

“好。”喬慕乖乖把杯子交了上去。

在他放下杯子的間隙，喬慕看了眼墻上的時間：凌晨四點。

他這個時候來換藥？

“我走了。”不待她細想，唐北堯卻已開口，轉(zhuǎn)身向外。

“等等！”喬慕想也沒想地叫住他，“唐北堯！”她好不容易才把他盼來了，怎么能讓他就這么走呢？

唐北堯止步。

但是，他卻沒有回身，只是側(cè)過頭來，聲音冷沉，態(tài)度也很是堅決：“喬慕，我什么也不想跟你談！”

“不談不談……我什么也不談。”喬慕下意識地搖頭，

雖然她并不知道，他說的到底是談什么？

她的要求沒那么高，她只希望他能留下來——

“我……”喬慕舔了舔嘴唇，她眼角的余光，正好掃到放在旁邊的一堆水果，于是話鋒一轉(zhuǎn)，“你要吃蘋果嗎？我切蘋果給你吃，好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