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升機返航。
“……前幾天A市監獄發生斗毆,有個人的癥狀,和我們剛剛碰見的很像!當時我和梁音都被嚇得不輕,以為他是瘋了……”
回程的路上,喬慕便把事情簡單地說了一遍。
只是……
沒人回應。
唐北堯、顧斯庭、白十七,包括正在駕駛直升機的飛行員,他們都只是靜靜地聽著,沒發表任何看法,也沒給出任何反應。
“我說的是真的!”以為他們不信,喬慕隱隱有些著急,“那天我給梁音送身份卡,無意中撞見的!”
依舊沒回應。
直升機正好降落。
“唐少,我們到了!”飛行員轉過臉來,匯報了一聲。
唐北堯點點頭,無聲地朝前面使了個眼色,然后,前面的那三個人同時會意,默不作聲地一起下了飛機,把空間讓了出來。
“怎么了嗎?”他有話要單獨說?
“我們得在這里停一晚。”唐北堯的語氣淺淡,不急不緩,說話的同時,甚至還有閑情伸手,幫她整理頭發,“明天一早,再轉機回A市。”
“為什么?”喬慕蹙眉。
現在不是應該馬上回去,查一查A市的監獄嗎?
“因為我們需要休息。”他的手在她臉上抹了一把后收回,向她展示沾上的污漬,“……還需要洗澡換衣服。”
喬慕擦了擦臉,指尖觸及的泥跡,讓她不由想起在“睡”過去之前,整個人都栽倒在了草地上……泥土混著草屑,她身上的確臟兮兮的!
再看唐北堯——
他的身上沒沾上泥,但是褲腿上、鞋子上,有著明顯的血跡,干涸的,斑駁著一片又一片……他同樣需要“清洗”!
可是……
“A市監獄如果和K先生有關,我擔心梁音會有危險……”喬慕皺著眉頭,提議,“休息就不必了!還是盡快趕回去吧?”
唐北堯勾了勾唇角。
他噙著一抹淺笑,就這么意味不明地看了她好幾秒,才淡淡評價:“喬慕,你太緊張了。”
喬慕微怔,繼而訝然——
她怎么可能不緊張?
K先生也許就在梁音身邊啊!
“我上回真的看見了!而且肯定沒有看錯!”難道他不相信她嗎?
喬慕只能開口,試圖把前因后果都說一遍,只是才剛開頭,便被他打斷——
“我知道了。”唐北堯拍了拍她的肩膀安撫,“你現在回去,和你明天回去,根本沒任何區別。”說完,他起身,縱身一躍,跳下了直升機。
喬慕一愣。
他的話是沒錯,她現在還沒有具體的想法,回去了也不知道怎么做,但是……
但她就是莫名地不安!
因為梁音的處境而不安!
因為唐北堯的奇怪舉措而不安!而且,她就連唐北堯到底哪里奇怪,都說不上來……
喬慕抬頭,唐北堯已站在飛機下。
他朝她伸手——
“跳吧,我接著你。”
…………………
中轉的城市同樣屬于西北,氣溫偏低,到了夜間,外面很冷。
唐北堯選擇在當地的一家五星級酒店落腳,一如往常,他讓人包下了酒店整個頂層的套房,安置了所有的保鏢和隨從。
只是有一點,喬慕覺得奇怪:她從下了直升機之后,就沒再看到顧斯庭和白十七兩個人。他們沒坐一輛車,也沒一起去酒店。
他們去哪兒了?
她問了。
只是,唐北堯沒明說。
喬慕并沒太把這放在心上,她匆匆地洗過澡,看到手機稍微充到了一點電,便趕緊撥通了梁音的電話。
“喂?”電話那端,梁音很快就接了,但明顯壓低了聲音,“怎么了?不是說最近不要聯系的嗎?我們這里這兩天查得特別嚴!防著我們爆料上回監獄暴動的事……”
“你沒什么事吧?”聽到她的聲音,喬慕不由松了口氣,頓了頓,才繼續詢問。
“沒事,扣了點工資,但沒追究我什么責任。”梁音嘆了口氣,“說到底,那個獄警,也不是我殺的,我只能算配合不利……”
喬慕的心微沉。
那個獄警……果然是死了。
不過現在,她還有更重要的事要問——
“上回那個……‘發瘋’的犯人,后來怎么樣了?”喬慕走上了酒店的陽臺,心中的緊張,再配上外面寒冷的溫度,讓她不由打了個寒顫。
是!
她很緊張。
以至于她看到陽臺的圓桌上放著的西北烈酒,也忍不住拿起來,狠狠地灌了一口……
灼辣、嗆鼻。
卻止住了她身體的顫抖。
“你關心他做什么?”梁音的反應似乎比她更疑惑,她停頓下來想了想,才給了她準確的回復,“我制服他以后,領導就發話,把他轉走了,有可能去什么精神病監獄吧?反正他本來就是個死刑犯,去哪里都沒什么差別……”
喬慕的心又是一沉。
“那個領導是誰?你和他有接觸嗎?他還讓你做過其他事嗎?”喬慕一口氣問出來,忍不住懷疑:所謂的領導指示,會不會就是K先生的意思?
那順藤摸瓜,不就能抓到K先生了嗎?
不過如果是這樣的話,梁音的處境就更危險了!
“呃?”梁音卻是被她問愣了。
這么突兀又接連的問題,讓她在電話那端停了三秒,然后才啞然失笑:“你到底想問什么啊?”
頓了一秒,她又壓低了聲音,嗓音轉為急促,“我們得快點說,這兩天我們都快被當成犯人看待了,馬上就有巡邏的,生怕我們給記者爆料。”
“梁音,你聽我說!”來不及解釋了,喬慕只能直接囑咐——
“盡快離開那里!別回去上班了!千萬別回去!等我到A市,我再解釋給你。”
“什么?”梁音在電話那端明顯一愣,遲疑了片刻之后,爽快地應下來,“那等我值完這個夜班,我請假在家里,你有什么事,隨時過來跟我說。”
“我……”
“不說了!巡邏來了!”
喬慕來不及繼續說什么,梁音那邊已掛斷了電話。
從電話里,沒有聽出任何異樣,梁音在那里上班,監獄就和平時一樣……
多留一晚上,應該不會有什么危險吧?
喬慕在心里想。
為了壓制那股緊張,她只能拿起那瓶酒,又狠狠地灌了兩口。
…………
西北的酒烈,后勁很足。
唐北堯從浴室出來的時候,喬慕已是微熏。她正倚著欄桿站著,望著這個陌生城市的燈火,雙目放空地發著呆……安安靜靜,不吵不鬧。
他走過去,拿了她手里的酒瓶,放在鼻尖嗅了嗅,便蹙眉放下:“干嘛喝這個?”
“緊張。”喝了酒,喬慕倒是誠實了很多,有什么就說什么,“我很怕梁音會出事……那天那個瘋掉的人,非常可怕!我怕梁音再被攻擊,也怕她被找麻煩……”
唐北堯冷冷一笑。
他沒說什么,只是拍了拍她的后背,將她抱回臥室里。
她在陽臺上站了好一會兒,全身都是冰冰涼涼的,到了臥室里,才慢慢開始回溫。唐北堯坐在床沿,把她安置在膝上,讓她貼在懷中,暖和得快一點。
她的身體很軟。
頭發、頸窩,都是沐浴過后的馨香……
而且她在喝了酒以后,也越發膽大肆意,直接伸手環上唐北堯的脖子:“……我們快點回A市去救梁音,好不好……”
距離很近,帶著酒香的呼吸,噴灑在他的臉上。
唐北堯的呼吸微微發緊。
他好像……很久沒有碰她了。
出門在外,又是短暫的留夜,這實在不是做某些事的好時機,但……身為一個正常的男人,肯定會有頭腦清醒,卻控制不住身體的時候!
比如,現在。
“還清醒么?能認人么?”拍了拍她的小臉,這是唐北堯對她的最低要求。
“我很清醒啊……”舌頭都有些打結,喬慕卻還是自我感覺良好,環住他脖子的力道緊了緊,貼得他更近,“唐北堯,你別晃來晃去,我在跟你商量事情!”
唐北堯勾了勾唇角。
這還哪里算清醒?
不過,能認人就好。
唐北堯“嗯”了一聲應她,手已撩高她的睡裙,從裙下探了進去……
她肌膚觸手微涼,細膩光滑,他調整了姿勢,輕而易舉地把她的睡裙褪下,撇到了床尾,然后將她放上床面,自己再覆身上去……
他吻上她的肩,細密的淺吻,從肩膀蔓延而下。
身上的屏障被層層解開,一并扔到了床下,他的手試探而下,她有了反應……
“唔……”她的雙眼迷離,雙頰帶著粉色。
喬慕的腦子已不甚清醒。
她還沒意識到這是在做什么,腦中殘留的意向,還是在和他商量——
“……能不能早點回A市啊?我想去告訴梁音……”
“我想讓梁音先躲起來……”
“……我能讓她躲在家里嗎?幾天就好……”
“……”
……
她絮絮叨叨的,說的都是梁音的事。
唐北堯的動作熾烈,眸光卻是微冷。
終于,他拉著她的腳踝向外,調整好了位置俯身下去時,停在弦上,低啞著嗓子,卻又用極冷的語氣問她:“梁音很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