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專業系。”
他回答,依舊在前面領路。
喬慕怔了怔,清晰地感覺到陣陣雀躍,從心底的位置蕩漾開來。就好像只要跟著他走,那所有偏離的軌跡,都會一點點被調整過來……
像燈塔。
也像明燈。
只是有一點,她有些不明白:這么大的A大,唐北堯認識路?他知道建筑系的位置嗎?看他這么熟悉的樣子……他不是第一次來了?
那之前……
他找她的四年里,也來這里看過她原本的人生軌跡?
這個發現,讓喬慕的心底微酸。
“那個操場也很大!”她不知道如何表達自己的謝意和感動,只能盡力不辜負,也專心地逛這個學校,“那邊就是宿舍樓吧?看起來好……”
“那個不用看。”唐北堯卻打斷她,不容置疑,“你住家里。”
他可以放她出來上學。
但是出去住……
不可能!
喬慕閉了嘴,雙頰微微發燙。她沒搭他的話,只是兩手背在身后,手指默默地攪了又攪……一手汗濕!她就當沒聽見他的話好了!
“手給我。”唐北堯卻在此時突然止步,回頭朝她攤出手掌。
“什么?”喬慕一怔,有種被抓現行的心虛,“干……干什么?”
話雖這么說,卻還是乖乖把手送了上去。
他牽了她的手。
他的手微涼,寬厚有力,這么一握,便將她整個都包裹進去。他神色如常,仿佛做了個理所應當的事,但喬慕的心跳,卻一點點開始加速……
她看到旁邊有躍躍欲試的女生,在看到他們牽手之后垮下了臉;
她看到有臉紅心跳多看他幾眼的女生,在看到他們緊握的雙手后,神色微僵……
原來,他是為了避閃那些女生啊!喬慕想。
她記得,他一向是不愛搭理別人的。
果然還是這樣。
可是,她的心跳,怎么就慢不下來呢?
******
逛了整整一下午。
喬慕走得腿酸,卻還是意猶未盡。這個下午過得很輕松,讓她忘記了一切煩惱,就好像記憶錯回四年前,回到那條正常的路——
“我考上A大了!去逛逛我的新學校吧!”
又累又充實。
她的手里抱了杯奶茶,是唐北堯給她買的,就在操場附近的冷飲鋪。他順她慣她,以這種普通又低調的方式,陪她適應了半天新生活。
“我要去湖那邊坐坐!”被慣了半天,喬慕膽子也大了,使勁晃了晃他的手,“你看你看!學校居然還養天鵝!”
唐北堯自然順她的意。
“我們坐那里!離鵝近!”
“……”
“下回給它們帶吃的!”
“……”她高興就好。
唐北堯摸了摸她的頭發,目光更柔和,反正,他就吃她這一套。
……
這是學校挖的人工湖,周圍種了一圈樹,又種了一圈草坪,算是學校的綠化風景。天鵝不知是從哪里飛來的,學校沒趕,便長居在這里了。
很少有人來這里。
因為單身狗的都在操場那一塊跑步活動,而校園情侶們也不愛來這里,畢竟對著幾只鵝談戀愛也不方便……
所以,他們來的時候,這里很空。
日近西斜,金色的光線投射在人工湖湖面上,在陣陣波紋里,播撒著金色的水澤。很美,很安逸,就如同她一直企盼的那種生活一樣。
“喜歡這個學校嗎?”唐北堯問她。
“喜歡。”喬慕重重地點頭。
這樣的校園生活,是她在H市想都不敢想的。她從來不曾想象過,會有那么一天,她也有機會坐在一個校園里,有大把的時間欣賞校園風光……
聞言,唐北堯清淺一笑,把她拉向自己。
他的目光深邃,嗓音柔和,似是蠱惑又似誘哄:“喜歡就專心回來上學,其他什么都不要管了,好么?”
喬慕沒跑也沒躲。
只是被他拉入懷中的那一刻,她的身形微微一僵。
她硌到了口袋里的東西。
于是,她整個人都豁然清醒。她像是做了整個下午的美夢,現在瞬間分崩離析——她的口袋里,還裝著玉墜和證件呢!
她在干什么啊!
她剛打開爸爸的盒子,剛看到里面的線索,她還要去找那個叫高翔的人,還要查明當年的真相……她有太多的事情需要做了!
怎么能自私地開始新生活,對爸爸不聞不問呢?
“喬慕?”看她臉色突變,唐北堯微微蹙眉。
“啊?”喬慕心不在焉地抬頭,又開始下意識地去捂口袋里藏著的東西,牽強地沖他笑,“你剛剛說什么?我沒有聽見。”
一邊說著,她一邊往旁邊坐,不動聲色地退開他的懷抱。
唐北堯的眸光微暗。
同樣一句話,如果說上一次是蠱惑、誘哄,那這次便是告誡、暗示——
“專心回來上學,其他什么都不用管,懂么?”他一字一句地說完。
可是,喬慕沒聽出他的深意。
她滿腦子還是在咖啡店里,梁音最后的安排:‘想辦法見喬叔叔一面!’‘你想辦法當面問問喬叔叔!’
這才是眼下她最重要的事。
于是,她忽略了他的警示,犯了致命的錯誤——
“嗯,能回來上學太好了!那個……我爸爸要是知道我回了A大,肯定也很高興,能讓我爸爸也來陪我看看嗎?”相處一下午,唐北堯都很好說話,以至于她一出口,便忘了形。
而他的面色,清晰地冷了下來。
“不是!”喬慕一慌,連忙改口,“我的意思是,我想和他報個喜,我再見他一面好嗎?或者,讓我和他通個電話?”
他不為所動,喬慕說得著急,忍不住抓住了他的袖子。
她這邊能想的辦法,只有通過唐北堯。
“喬慕。”他終于有所回應,聲音卻是極冷,說話的同時,他抬手,將她的手指一根一根撥下去,直至把她的兩只手都撥開,“看來,你沒明白我的意思。”
這整個下午,他在做什么,她都沒明白。
“什么?”喬慕失神,對著他冷戾的視線,心里不禁越來越慌。
唐北堯已起身。
既然好好說話她不聽,他就只能換一種方式——
“把你口袋里的東西給我吧。”
他朝她伸手,直接了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