網上有句話叫“不做作業,母慈子孝。一做作業,雞飛狗跳。”,在2020這個宅家等待春暖花開的非常時期,很多家庭都被熊孩子們弄得焦頭爛額,巴不得下一秒就開學。
池淺月也是如此。
或者說,她的情況更復雜一點。
她是一個星媽,所謂星媽,不是明星的媽,是星寶的媽媽,所以給星寶輔導功課的時候,那種腦溢血的感覺,也是雙倍的。
好巧不巧,她的熊孩子還是一個好動型的星寶,在連續一個禮拜晚上嗨到十二點才進入夢鄉弄得池淺月困得每天白天都發飄以后,熊孩子的注意力因為長時間沒有系統干預也在每況愈下,別看不能出去玩耍,孩子在家爬高上低變成了現代版的人猿泰山,仿佛活力十足,實際上一坐到個訓小桌旁邊,孩子就開始飛眼神,面上安安靜靜,池淺月卻幾乎都能看見熊孩子魂飛出去的模樣。
“喬欣蕊!”
眼看著孩子再一次不聽指令,雙眼放空,胡亂抓了一張卡片就往自己面前一遞,池淺月再也忍不住了,連名帶姓的吼了出來。
也許是因為突然一下子暴怒吼的有點缺氧,池淺月感覺心口有點疼,只好心里不停的默念:不能死磕,不能死磕,不能死磕。
然而這個叫喬欣蕊的熊孩子扭頭看了她一眼,給她來了一個挑釁的壞笑。
池淺月的血壓BIU的一下飆升到了二百八,只聽見耳朵里嗶的一聲響,她兩眼一發黑,就昏了過去。
這一昏,就是很久,感覺整個人都漂浮在棉花糖一樣的云彩上,是少有而難得的一次好睡眠的感覺啊,池淺月整個人慢慢的放松了下來,真想翻個身睡個三天三夜呀。
“同學!誒!同學你!”
一個聲音突然傳來。
池淺月一個激靈睜開了眼睛。
“哈,你在想些什么呀,同學!”一個扎著利索馬尾辮,戴著一副金絲眼鏡的女生歪頭看著她:“你手上這本書,還發不發給我啊?”
?
池淺月猛地低下頭,這才發現,自己懷里正抱著一沓《古代文學史(上)》,老天爺,這不是大一剛開學發新書的場景嗎!
“不好意思,不好意思!”池淺月趕緊道了歉把書往那位女同學手上塞,轉身的時候,她還能感覺到那個女生疑惑的回望了她一眼。
“這小丫頭是誰啊?怎么迷迷糊糊的。”
“看起來年紀好小,是老師的閨女來幫忙的吧?”
竊竊私語從左耳朵灌進去,又從右耳朵倒出來,稀里糊涂的池淺月也顧不上解釋,像踩在棉花上一樣往后走著,一邊走一邊稀里糊涂的發著書。
這書越發下去,她的心里就越發慌,每一張臉,都是那么熟悉,掛著初次見面的客套禮貌,一遍一遍的提醒著池淺月:
這是2004年。
是大一報到的第二天!
哇塞!真刺激!給熊孩子氣昏過去,能做到這樣一個清晰又久遠的夢!
她還記得,當年老師委托自己挨個寢室通知女生來班級開會領新書,而自己通知完畢以后卻和幾個室友在寢室聊的太開心,一起華麗麗的遲到這回事兒。
恰好老師剛說了一些歡迎的話準備發書,于是遲到的姐妹們就一起承擔了發書這個巨大的任務。
一邊回憶著,一邊胡亂發著,池淺月手里的書越來越少,心里卻開始撲通撲通的狂跳起來!是了,當年她一直有一個心結,就是當時書全發完了,恰好少自己一本,后來她一個人在教室里挨個抽屜找的時候,后排有個男生一直坐在那兒,見她快找過來了,便起身離開,池淺月在那個座位上找到了那本書。
池淺月到現在也沒想明白,是男生故意多拿的那本書,還是男生好意留下的那本書,其實這倒無所謂,只是后來和同班的喬遠山談了戀愛,所以也有問過遠山是不是他,但是他沒有說是,也沒有說不是,問急了就笑著說:不是我哦,不知道是哪個眼神不好的,估計看上你了。
既然今天做了這個夢,那一定要把那個男生看仔細了,看看到底是不是喬遠山。
池淺月想到這兒,嘴角不自覺的掛起一個狡黠的笑容來。
班級的后面坐著班里十八羅漢都湊不齊的男生們,學文學的男生在這個八十人的大班里顯得非常低調。
池淺月一邊發書,一邊不自覺的四處看,心里暗自嘀咕:喬遠山人呢?坐哪兒去了?
“同學,你今年幾歲呀?”
一個油滑的男聲把她的視線拉回到桌邊,頭發打了摩絲的男孩笑著說:“你是五年制小學然后一年跳兩級跳上來的嗎?”
十幾年前的池淺月好像分不出來這種問題是搭訕取笑,那會的她笑瞇瞇的老老實實的回復人家說:
“不是呢,我和大家一樣大,我只是娃娃臉而已。”
可是如今的池淺月已經三十多了,看見對方那個油膩膩的樣子,她只想把書扣在對方頭上,告訴他:我和你奶奶一樣大。
當然了,不能這樣。
池淺月把書輕輕放在桌上,冷笑了一聲,離開的時候,聽見對方說:
“咦,有點意思!”
很快,池淺月把書發到了最后一個同學手里。
看著空空的手,她一邊往回走一邊期待著:趕緊下課吧,讓我看看是誰。
“淺月!”
一個波浪卷發的美女在前面朝她招手,這是她的室友余莉莉。
見池淺月走了過來,余莉莉快人快語的說:“你這小丫頭發個書那么慢!吶,這是你的一套新書!我都幫你收好了。”
啥!
小朋友,你是否有好多問號?
池淺月現在滿腦子都是抖音的轉場音樂,在桌上這一摞新書上,她仿佛看見了一堆彈幕:
你在無中生有!暗度陳倉!憑空想象!憑空捏造!胡言亂語!無可救藥!
“淺月,淺月!”余莉莉推了推她:“想什么呢!下課了!快收拾收拾走啦!”
池淺月被幾個室友推著,一步三回頭的離開了教室,自始至終,她也沒有搞清楚,那個男生到底是誰,而她的喬遠山,又到哪里去了。
夢果然就是夢,夢的完全不按章法來嘛!哼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