葉輕綃突然便抑制不住自己的情緒,輕聲道:“若他真能熬過這一關(guān),我們想辦法成全了他們吧。”
這話于其是說慕容彥,倒不如是在告訴自己。若真有那一日,大仇得報,而蕭桓還需要她的話,她愿用余生,請對方指教。
眼前的女子一雙盈盈的眸子里帶著些微的淚光,霎時便觸動了蕭桓心底最柔軟的地方。
當(dāng)初蕭曲素求他的時候,他都不曾如此的被觸動。
燭火搖曳不定,將葉輕綃的影子拉得極長,而她臉上的表情,更是在燭火下無所遁形。
蕭桓看了她許久,方才張口,鄭重的道了一個字:“好。”
只要你之所愿,我都愿傾力而為。
床上之人低吟了一聲,也成功的將二人的思緒都拉了回來。葉輕綃回眸望去,卻見慕容彥只是微微動彈了一下,卻并未醒來。
蕭桓這時也回過神來,換了個話題道:“是了,你方才問我的那些事情,是什么意思?”
聞言,葉輕綃才想起自己初時的目的,因?qū)⑹虑榻?jīng)過一五一十的道來:“慕容彥昨夜與人惡戰(zhàn),對方刻意留活口。據(jù)蘇三所言,慕容彥極有可能是從懸崖上跳下來的,而對方為何沒有去崖下尋找,便不得而知了。我原以為是你派他執(zhí)行某種任務(wù),可你這般說來,我也有些茫然。”
蕭桓將她話中的信息仔細分析了一遍,凝神道:“恐怕,我們要做好最壞的打算了。”
見葉輕綃有些疑惑的望著自己,蕭桓只覺心中一柔,說出的話仍舊帶著幾分沉重:“漠北使臣前來請求和親,此事原就瞞不過,昨夜里慕容彥之所以私自進宮,恐怕去見的就是素素。若真如此的話,那他被人活捉的理由便解釋的通了。”
蕭桓說到這里,葉輕綃也徹底明白了過來。
一個既是蕭桓曾經(jīng)的侍衛(wèi)、又是她現(xiàn)在部下的慕容彥,卻跟當(dāng)朝長公主有私情,而長公主又是極有可能出嫁到漠北去和親的。
那么此事一旦被爆出來,除了當(dāng)事人會受懲罰之外,第二個要被責(zé)問的,便是她和蕭桓這兩個主子!
而花這么大工夫想要捉住慕容彥的人,只有——
“蕭承。”
“是蕭承!”
兩個人同時念出蕭承的名字,而后皆是一臉了然的模樣。
葉輕綃眉頭緊鎖,咬牙道:“他還真是無孔不入!”
她早該想到的,蕭承那人心思毒辣且心眼極小,定然會想盡一切辦法來對付她。
蕭桓倒是沒有太大的心思波動,只淡淡道:“本王會著人保護慕容彥的安全,不會讓他有再次下手的機會的。”
聽得他的話,葉輕綃才將心思回轉(zhuǎn),接口道:“是了,我回去之后也會著人傳出消息來,就說慕容彥已經(jīng)死了,以絕后患。”此事被爆出來,便是一枚定時炸彈。唯有從源頭斬斷,方可徹底解決。而且眼下慕容彥重傷,這是更穩(wěn)妥的可以保證他性命安全的辦法。
聞言,蕭桓略一點頭,見葉輕綃眉心似有郁色,因溫聲道:“你別想太多,一切有本王在。”他之前對蕭承還是太仁慈了,才讓他屢屢在自己頭上動土!
不過,以后不會了。
原先他無欲無求,所以可以對一切都不在乎。可是如今,他有了想要守護的人,便是為了她,也要將那些惡念殺死在暗處!
葉輕綃無意中抬眸,便看到了蕭桓堅定的雙眸。那是一雙怎樣的眼睛,情深似汪洋,叫人一眼便溺斃在其中。
她的心頭微微發(fā)顫,那被高高筑起的防線也正在緩緩的坍塌著,任由眼前之人攻城略地。
……
燭火搖曳,宮燈光影流轉(zhuǎn),將室內(nèi)之人的陰影投射到墻上,彎曲出詭異的弧度。
有黑衣男子跪在地上,神情木然道:“回主子,屬下無能,慕容彥死了。”
聞言,蕭承立刻走到他身邊,瞇著雙眼陰霾道:“你說什么,死了?本宮說的話都當(dāng)耳旁風(fēng)了么!”說話的時候,他抬腳便踹了過去。
那黑衣男子不閃不避,生生受了這一腳,才低聲道:“主子息怒,是屬下辦事不利。”
“一句辦事不利,就可以抹殺你的蠢事了么!說,他是怎么死的。”蕭承眼中幾欲噴火,其間還帶著滿滿的不甘心。那么好的一顆棋子,竟然說死就死了,實在是叫人新頭發(fā)很。
“回主子,慕容彥武功奇高,屬下等人又不敢傷及他的要害,一路打斗至山上,眼看就要捉住他的時候,他竟跳崖摔死了。”
黑衣人的聲音始終在一個音調(diào)上,神情里毫無波動,仿佛只是將事情陳述出來罷了。
聽得這話,蕭承神色一閃,似是想到了什么,問道:“你可曾看到他的尸首了?”
“是,懸崖高數(shù)丈,他摔下后已然血肉模糊。”事實上,當(dāng)時的他們精疲力盡,已然再無力氣下懸崖尋找尸首,只是這話,他卻是不能說出來的。
蕭承對他的話毫無懷疑,只點頭道:“死就死了吧,別留下把柄就好。至于你,辦事不利該怎么辦,自己去領(lǐng)罰吧。”
黑衣人似是早就料到了這個結(jié)果,恭聲應(yīng)了,轉(zhuǎn)身便欲出去。
不想?yún)s被蕭承叫住:“還有,本宮讓你配的藥怎么樣了?再遲些日子那個女人的肚子可就該生了,屆時一切都晚了!”
“回主子,屬下正在加緊配置……誰!”
黑衣人的速度奇快,不過一個“誰”字出口,人已然到了門口,將房門大敞的同時,也露出了站在門口的女子。
正是葉輕瑤。
她的神情里寫滿了不可置信和驚慌失措,一雙妙目更是充滿了淚意,看的蕭承一陣焦躁。
“你來做什么?”
蕭承說這話的時候,一面揮退了黑衣人。
葉輕瑤咬唇不答,只進門將手上的食盒放在桌子上,便低著頭要出去。
下一瞬,蕭承便將她重新拉回來,瞇著眼睛道:“本宮在問你話,回答我,你聽到了什么?”
“我什么都聽到了!”
葉輕瑤抬起頭,一雙眸子里皆是哀泣:“殿下,你怎么能做這種事情呢,真的是太叫我失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