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見得抱棋捧了藤條來,葉輕瑤霎時閃過懼色,哭喊著求饒道:“母親,我知錯了,我并非故意如此的,求您饒了我這次吧!”
一旁的孫氏抱著胳膊添油加醋道:“我說瑤兒啊,你不是故意的,就將葉家鬧得天翻地覆,讓你三妹進了牢獄了。若是你故意的,豈不是咱們葉家就要亡在你的手里了么?”
聞言,一直未曾出聲的葉輕櫻頓時開口噎道:“大伯母放心,便是葉家亡了,也干不了您什么事情。畢竟,您不是頭一個就要跟葉家斷絕關系的么!”
聽了這話,孫氏霎時被噎到,訕訕道:“大侄女兒,這事兒是伯母做的不地道,你且消消氣兒。可我至少沒做對不起葉家的事兒吧,不像某些人吶,恨不得葉家都陪葬了才好!”
自從上次表白之后,定南王府便上門求親,且聲勢浩大,而葉輕櫻也順勢答應了下來。
如今的葉輕櫻是準世子妃,所以孫氏不敢招惹她,只敢抓著葉輕瑤的錯處,挑撥著裴氏的火氣。
裴氏原就在怒火之中,聽到孫氏的話,一把將藤條劈手拿到手里,恨聲道:“我打死你這個不忠不孝不義之人,葉家沒有你這樣的子孫!”
那藤條是特制,抽在人身上,霎時便將葉輕瑤的身上抽出一道血痕,隔著衣服都能看到那血絲滲出,可見裴氏下了狠手。
聽到葉輕瑤的慘叫聲響起,葉輕綃也顧不得腳下有些滑的青石地板,朝著祠堂便狂奔而去。
待得跑到祠堂,剛巧便看到葉輕瑤哭的一臉撕心裂肺,邊哭邊躲。她這一躲,更惹起了裴氏的怒火,指著葉輕瑤罵道:“你還敢躲,來人,摁住她!”
眼見著裴氏怒火中燒,葉輕綃忙得撲了上去,將葉輕瑤抱在懷中,也替她挨了那結結實實的一下藤條。
裴氏不妨,待得抽到葉輕綃的身上,方才大驚失色,頓時丟了手中的藤條,心疼道:“我的兒,你怎么這么傻!”
那一下藤條剛巧打到葉輕綃的傷口上,葉輕綃疼的倒抽了一口氣,她不顧身上的疼痛,臉色慘白道:“母親,息怒啊!”
還是葉輕櫻理智,忙忙的沖著外面喊道:“都愣著做什么,快去喊府醫來!”她一面說著,一面將葉輕瑤扶到自己懷中,又關切的問道:“三妹,你怎么樣?”
葉輕綃露了一抹慘白的笑容,安撫道:“大姐,我沒事兒。母親,二姐的事情便就此罷休吧,您且消消氣,別再打了。”
見到這些人都在關心葉輕綃,葉輕瑤越發哭的厲害,一把推開葉輕綃,指著她罵道:“誰要你假好心!不是要打么,那就打死我算了,反正我在你們眼里也是個沒用的累贅!”
自從先前出了那事兒之后,葉輕瑤起初是怨恨蕭承的,可是到了后來,見到眾人都關心葉輕綃,她便轉而開始怨恨葉輕綃了。若不是她在朝堂上跟蕭承作對,說不定蕭承會把自己寵如寶貝,又哪里會輕薄于她?
說到底,還是因為葉輕綃!
而昨夜里,她原本還有些糾結,一面覺得葉輕綃阻礙了自己的完美幸福,一面又覺得她那么輕易的原諒自己,自己不該那么陰暗的。
可是誰知道,今日一早,母親便帶人將她拖到了祠堂要行家法。此事就她和葉輕綃知道真相,若不是葉輕綃說給母親聽,母親怎么會打她!
如今,葉輕綃卻還來假好心,真是能裝!
聽到葉輕瑤的話,裴氏氣不打一處來,一巴掌便扇在了葉輕瑤的臉上,恨聲道:“我怎么生出你這么一個下作的東西,今兒個我非得打死你不可!”
眼見著裴氏又要去拿藤條,葉輕綃連忙攔住她,咬著牙關撐著一口氣道:“母親息怒,莫氣壞了身子啊。”說著,她又看向葉輕瑤,滿眼失望道:“二姐,你覺得我是假好心?”
她呵護著的家人,卻對她用這種字眼,無異于用刀在剜她的心!
聞言,葉輕瑤通紅著雙眼,捂著臉冷笑道:“少在我面前裝正經。你面上說原諒我,可背地里卻去告訴母親,哼,好事兒壞事兒都你做了,你才是母親眼里的好女兒!”
葉輕綃不可置信的看著她,只覺得心頭疼的撕裂開來,她強忍著要掉下來的淚,連連點頭道:“好,好,好。”
她一連說了三個好字,而后轉身,拖著疼的像是要散架的身子,緩緩的朝著外面走去。
原先葉輕櫻還扶著葉輕瑤,可在看到葉輕綃這般模樣,忙得上前去扶她,卻被后者抬手推開。
而后一步一步的向祠堂外面走去。
深冬的日光帶著寒意照在葉輕綃的身上,凌冽的北風如刀一般切割著她的肌膚。
葉輕綃只覺得頭昏腦漲,沒走出幾步,整個人便栽倒在了地上。
“主子——”
“綃兒——”
裴氏霎時丟了手中的藤條,瘋了一般跑出去,將昏倒在地上的葉輕綃扶起,朝著那些下人撕心裂肺的喊道:“都愣著做什么,府醫呢,怎么還不來!”
眼見著所有人都朝著葉輕綃跑去,葉輕瑤被留在祠堂內,她只覺得此刻渾身的疼痛都比不上心里的恨意強烈。
她自幼懦弱,卻從來與人為善。可是經此一事,她方才發現,母親的愛是被分了份兒的,只有她的那份最少;她在家里的地位,也是最低。
呵,這就是所謂的親情!
一張帕子忽然遞到了她的面前,繡著白玉蘭的帕子散著幽香,撲入了她的鼻端。
而后便聽得孫氏不咸不淡道:“好侄女兒,擦擦淚吧,瞧這可憐勁兒的,真是個沒人疼的。”
葉輕瑤原先最煩孫氏,可是如今放眼這祠堂內,竟只有她遞給自己一方手帕,一句關心的話!
而她平日里以為最親的親人,不過因為自己做了一件錯事兒罷了,她們卻要喊打喊殺的,竟不給自己一個改正的機會,甚至不給自己一條活路!